第66章 好自为之
“你们这里的菩萨......”哈利挠头：“应该管不到我吧？”
解璇笑了笑，带他们走出大殿。大殿两旁，还有偏殿。偏殿里面，也供奉了两三尊神像。解璇一个不落，进去礼拜。
等全部拜完、并且求签出来，差不多过去了顿饭时间。
云枝这会早将迟迟不见踪影的池苒抛在脑后，兴致勃勃拉着自家姑娘，去找老庙祝解签。
先把解璇手中的递过去。白发白眉白胡子的小老头儿瞧了签文一眼，又瞧瞧三人：“三位谁问呀？问什么？”
“当然是我家姑娘了！”
云枝按着解璇坐在老庙祝对面，张口就来：“问姻缘！”
“不，”解璇连忙打断她：“我问前程！”
云枝和后面排队的人囧囧：你一姑娘家，不问姻缘，问啥前程呢？
老庙祝眼神也有些古怪，再细瞅了解璇一眼，低头读签文：“一片忧心未肯休，花逢春雨艳难留，得意归休，失意归休，只此一筹谋。”
“这位姑娘，若问前程，你这签，乃中下签。”
“叶落归根，人老终死，富贵仍空，贫贱亦暂，忧心焦虑，终然自苦。”
解璇神色莫名。云枝赶紧追问：“请问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老庙祝把签文丢进签筒：
“就是说，正盛开的花儿被摧残了，艳丽的色彩丧失殆尽。如果这位姑娘正陷于某种执念，或则正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早早罢休。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哈利和云枝，一起看向解璇。
解璇起身，从云枝手里抽出一根签，双手递给老庙祝，浅浅含笑：
“大师，请您再帮我身边这位姑娘解解签。”
云枝想说什么，解璇将她拉到凳子上坐下。
老庙祝低头看签文：“桑榆催暮尽，缺月恐难圆，若遇刀锥客，方知喜自然。这次问什么？”
“姻缘！”
解璇毫不犹豫。云枝一阵羞怯，扯扯自家姑娘袖子：“三姑娘！”
老庙祝看着主仆俩互动，微微笑了笑：“若问姻缘，这签，乃中上签。”
“月缺月圆，想有转机亦难。占之者需忍耐为上，图保性命。这位姑娘将来的贵人，若为带刀武者，逢凶为吉。”
解璇和云枝均是面色古怪。
离开解签点，找间没人的小禅房歇腿。一直想着这话的哈利，忽然呵呵笑出声：
“云枝姐姐的贵人，莫不是那池苒吧？”
“笨蛋！”
云枝脸羞得红红的，忍不出啐他一口：“池苒是女的，怎么可能是她？”
解璇也笑了起来：“问的是姻缘。我猜，云枝未来的夫婿，约莫与武有关。”
“就是解解玩呗。”
云枝羞窘：“多半不准。不然，三姑娘那签文，怎么说得通？”
哈利看向解璇。解璇回避他的视线，起身走到屋中：“你们看，这桌面上，还供奉了一尊小小的观音神像呢？”
云枝摸摸行李包，香烛全无，忙说：“三姑娘，我再去买些。”
她走后，解璇双手合十，打算对观音像先叩拜祷告下。陡地，外面起了阵强烈**。有人大叫着“杀人了！杀人了！”，慌里慌张从门外跑进来。
两人一惊。解璇迅速放下香烛，到门口张望。但不时有香客逃蹿进来，冲撞她，根本不能好好看清外面形势。
哈利伸手护住她，退到屋角。又是一条人影裹挟腥风飞奔而至，手中短剑，尚流淌着殷红的血液。
“刺客......刺客在这里！”
可怜簌簌发抖的逃难人群，在房间里还没站稳脚跟，哭爹喊妈，又一窝蜂挤出门，屁滚尿流。
转眼间，小禅房只剩三个人。
解璇看了看那人影，果然是池苒！
一进门，池苒就委顿扑倒在地。她后背一条长长血口子，衣衫都被划烂了，流出的血染红了地面。
解璇挣脱发呆的哈利手，扑过去，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紧紧关上房门，插上门闩。
“仲长思......”
池苒艰难地摸出身上药瓶，摸索着抖了些药粉在自己后背：“是仲长思......没想到他正陪那个狗皇帝在听禅！眼看我都能得手了，他突然杀出来破坏我好事......”
“那、那现在怎么办？”
解璇六神无主，想扶起她，又有所犹豫：“难怪他们在喊刺客......仲长思在这，皇帝在这......你怎么逃？”
两人目光，不约而同，投向旁边震惊目睹这一切的哈利。
“你......你们......”
哈利面色，纸一般苍白。
澄蓝的眸子里，不禁有惊讶、不能置信、恍然大悟；还有如同烈焰，迅猛炽燃、烧起来的怒火：
“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的？三姑娘......你们来相国寺不是上香，而是杀人？为什么要瞒着我？你......你之前一直是在骗我吗？”
说到最后一句，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喊了起来。
“不......我不是......”
解璇上前，想要拉住他的手。哈利用力一挥，她立脚不稳，险些被他带倒在地。
解璇泪水夺眶而出。
哈利看着她，心里又痛又气，也是禁不住眼圈泛红。
此刻，门上传来乒乒乓乓的凶狠砸门声：
“谁躲在里面？开门、快开门！”
池苒身子一缩，迅速握紧手中短剑，蹭到墙角。
“哈利！”
解璇流着泪，再次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求求你......先帮帮我们！过后，我会好好对你解释这件事的！”
哈利低头瞧她死死拖着自己的手，再扫池苒一眼，怒容中难掩晦涩：
“我......我的能力，只能带一人离开。你自己选，带你还是带她！”
“......她！”
池苒身子一震，抬起头来，用颇出意外的眼神，望向解璇。
哈利慢慢、却是用力的，拂开解璇的手。
“你......好自为之！”
解璇腿软了下，手扶住桌沿。
哈利大步过去，拎起地上池苒，随手丢个凡人面具，走向门边。
“轰隆”！
一声巨响，两扇门板被人踹得飞了起来，重重砸向地面，一群手执兵器的官军蜂拥冲进来。
幻化为官军的哈利，混入人丛，最后望了解璇一眼。
那目光中既有愤恨，又有痛楚。头也不回，带着池苒离开。
几十杆雪亮的刀枪团团包围对准解璇，解璇只来得及把箬帽面纱撩下来，身子不停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