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给自己霸占下一个男朋友

徐羊耳朵上的伤,好得很快。

等终于不需要再上药的时候,也就迎来了元旦晚会。

作为大一新生,本系元旦晚会向来备受重视——毕竟是第一次大型班级活动,班干部们很早就提前开始做策划,商量设计各种游戏环节。

在元旦前的最后一次班会上,策划隆重出炉:

为加强班级凝聚力同时也为了促进同学们学习的能动性——请同学们在元旦晚会前,亲手制作一张新年贺卡。

然后,届时在元旦晚会现场,会将所有的贺卡收集打乱后,再由每个人随意抽取——抽到谁的贺卡,两人既组成互助帮扶小组,一起为接下来的期末考奋发图强!

至于也有可能抽到自己的情况…不好意思,那就自个发愤图强吧!

徐羊:……

话说这个策划,还真是好清新好不做作毫不幼稚呢~

况且,她总还以为,再来一回,事情总会有点不一样——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

但对大多数女生们来说,

对这个游戏还是隐含有期待——毕竟这玩法吧,就像配对一样。

说不定,也是一种缘分天注定呢……?

没办法,十八九岁花一样年纪刚迈入象牙塔的女孩子们,对爱情,总还是心怀憧憬的。

只有徐羊头疼:都晓曼本来是答应给自己开小灶的——结果被这么一掺和,自己这小灶…怕是要泡汤!

所以当务之急!是届时在晚会现场,精准地抽中都晓曼的贺卡!

但事实是,跟她有一样想法的人,比比皆是……

特别是男生们,动辄特爱凑上来打听:“我说晓曼,贺卡做得咋样了?唉,我手笨!实在不会弄。要不,把你的给我瞅瞅呗?也让我们好汲取点灵感…”

“嘿!班副班副,透露透露啊,贺卡…你准备做个啥样的啊?到底中心元素是啥啊?”

“哎哎哎晓曼,你都喜欢什么颜色啊?我也想做个跟你一样的……”

徐羊冷眼旁观,作为都晓曼的舍友兼下铺,虽然她已经成日里拿一双钛金合金的狗眼偷偷扫射过无数遍了——但,她没发现过都晓曼的贺卡……

难道:系花大人兼班副大人,这贺卡,还没做?

徐羊就是在这样的不安和窥探中,迎来了九八信息系的首届元旦晚会。

不,

这么说其实不准确。

因为这个晚会,在“上一回”,徐羊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正是在这个晚会上,十八岁的徐羊举着铲雪的铲子,给自己霸占下了一个“男朋友”。

这个“男朋友”——个头高高的,有着宽宽的肩膀和笔直的大长腿。

他头发黑,鼻子挺,睫毛特别长,瞳孔颜色很深。笑起来的时候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有点拽,却又很抓人——班里好多女生都偷偷私下议论过他。

可他,只跟活泼爱笑的女生玩得来。

他的名字叫:赵屿。

*

十八岁时候徐羊,刚上大学那会,过得是十足的挫败。

因为体检没有过关,明明能上燕大的成绩,却只能托关系调剂到这所不入流的二本,还念了个特不对口的专业。

这已经是相当大的打击了——徐羊现消化了一个暑假,才能接受这个现实。

然后,接受现实的她,在这所不称心的学校,遇到了一个眼睛明亮的男生——他喜欢她,邀请她出去玩儿,图书馆里会挨在她身边看书,吹着微风的夜里也会和她在湖边一起,听邰正宵的情歌。

十八岁的徐羊没有谈过恋爱,她新鲜又欣喜——她觉得,自己好像也在慢慢喜欢上,这个欢喜自己的男生。

只不过,这一切,都被一个人打破了——马未斌。

大一男女生宿舍组织联谊,大家都带着零食水果嘻嘻哈哈地互相串着门玩儿——马未斌喝了点酒,把没有防备心的徐羊拉去自己寝室,锁上了门。

徐羊足足经过了将近两个月,才能整理好心情,重新鼓起勇气出现在人前。

随着时间的流逝,闲言碎语许是散了些许,但一同散掉的,还有徐羊无疾而终的“初恋”。

那个眼睛明亮,明明满心满眼都是喜欢的男生——再也不肯理会她了。

徐羊鼓足勇气,想跟他说句话,但他别过头去,不肯看她。

就像,她只是一个压根不认识的陌生人。

如果说,马未斌带给徐羊的伤害是懵懂又恐惧的——那么韩乐,他所带来的伤害,虽不动声色,却杀伤力更盛。

那些日子,铅色的天空足足下了三天的雪。

徐羊的心,跟被雪覆盖的湖面一样冷。

她缩在寝室里,拉上床帘,蒙着被子,妄图与世隔绝——

是舍友把她挖出来:“徐羊,今晚上可是系里的元旦晚会,班主任说了,每个人都不能缺席!对了,贺卡,你做了没?”

徐羊浑浑噩噩地去参加了元旦晚会——全系的同学都在,她足足两个多月都憋在宿舍不肯出门,好多人她都还不认识。

她也不在乎,自个找了个角落,打开了一箱放在桌上的青啤,慢慢喝起来。

几个男生被唤去扫门口的雪,一进来教室就喊冷,铲雪的铲子胡乱丢在地上——徐羊弯腰摸了摸把柄,的确很冷。

元旦晚会其实很热闹,教室里张灯结彩,课桌围成一圈,放满了饮料零食瓜果,同学们熙熙攘攘,有的朗诵诗歌,有的表演武术。

徐羊的上铺,也是副班长兼本系系花兼晚会主持人都晓曼,拉了一曲小提琴《梁祝》——果断把气氛推上了最**。

**后,就是抽贺卡环节——同学们挤在一块嘻嘻哈哈熙熙攘攘,暗暗瞄着自己想抽中的那一张。

贺卡都是每个人提前做好,进门前收集的——抽中谁的贺卡,就可以和谁自动结成互助帮扶小组。

徐羊压根没做贺卡,但不影响她摇摇晃晃起身去排队参与——毕竟先抽的才更有主动性:因为按照游戏规则,一旦被抽中,也就意味着丧失了选择权。

其实徐羊压根没想到这一出,她只是喝得头昏脑涨,纯粹想凑把热闹。

贺卡被放在一个纸箱子里,徐羊探头往里看了看——有张贺卡被夹在了角落缝隙里,她伸手把它抽了出来,发现在贺卡的一角,被人拿铅笔画了个鱼钩。

徐羊之所以确认是鱼钩,而不是别的什么勾——是因为鱼钩旁,还画了一尾正溅起水花的小鱼。

主持人都晓曼接过徐羊抽中的贺卡——打开后,神色有些古怪。

“赵屿。”她念道。

不远处起了一阵小小的欢呼,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赵屿?

这名字对徐羊来说,挺陌生的,不认识。

徐羊昏头昏脑的摸着桌子又坐下来——桌洞里滚着空啤酒罐,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感觉有点撑,喝不下了。

有人在她身边坐下来,是个男生的声音,带着笑:“你好啊,有缘人,咱们是搭档了。”

徐羊转过头去,她面色陀红,醉眼昏花,视线影影绰绰——是个男生,肩膀宽宽的,眉毛和眼睛黑黑的,好像是个挺好看的人。

搭档?

什么搭档?

徐羊想:男生都不好,马未斌不好,韩乐也不好。

但如果拿来当男朋友的话,会不会好一点?

舍友巩巧巧就有男朋友,是学校里她的一个老乡——巩巧巧洗不动的牛仔裤,都是男朋友给洗的。

所以,徐羊把脑袋枕在胳膊弯上,说:“那谁…,搭档我不要,你当我男朋友吧。”

男生眼睛都瞪大了些许,认真看了她一下,突然就笑了:“喝多了?”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但徐羊有些生气。

为什么从没人把她的话当真?

马未斌欺负她的时候,她喊:“别碰我!”

可他恍若未闻。

韩乐不理她的时候,她说:“你听我说。”

但他掉头走开,不肯听她的解释。

现在,这个男生,又是这样!

一时间,徐羊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冲人下巴颏赫然举起一把铲雪铲!

教室里暖和,铲子上面的残雪都化了,铲子尖雪亮——

“我说,我要你!当我男朋友!听到没有!”

男生举起手来,做投降状,面上却是一副啼笑皆非:“好好好,同学,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动枪的呀。”

徐羊却偏不听劝,铲子挨得人下巴颏又近了几分,喷着一嘴酒气,瞪着红眼珠:“甭废话!就问你:当不当?!!”

识时务者为俊杰,男生头如捣蒜:“当当当。”

“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徐羊满意地点点头,刚要放下铲子,却又抬手捅了过去:“没有骗人??”

男生又笑了,眉毛挑得高高的:“君子一言,必须不能骗人那。同学,这人与人间的信任,可不能如此脆弱。”

徐羊终于放下心来,匝了匝嘴唇,她脑袋太沉,脖子撑不住,歪去了胳膊弯——她还觉得很困,眼睛几乎要张不开。

男生拿走了她手中的铲子,指尖碰到她的指尖——那指尖有点凉,触感却软软的。

从现在开始——我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徐羊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