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钓上一条美人鱼
“TNND,钓鱼钓了半辈子,今个运气咋这好!钓上条美人鱼!”
赵屿目露凶光,在她耳边大喝一声,“TM你别乱动行不行?”
徐羊疼得眼泪两个眼圈里乱转,一直在咬牙忍耐,被这一声吼震的肩头一沉,现拼命咬了牙根,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要不要这么丢脸?
今天运气果然爆棚,赵屿甩个杆,那鱼钩好不好的偏偏就能勾去她耳朵上……
天黑,徐羊也看不到自己的伤口,只觉左耳一片热辣疼痛,疼到几乎一种尖锐!
她忍不住的尖叫出声,然后就看到赵屿扔掉鱼竿,一下跳将过来——
他人过来的太快,大冬天的没穿外套,却胸口仍旧一片辛辣的热意,直冲向她口鼻——然后,他顿了顿,尝试着伸手摸了一下,惹得徐羊猛地一哆嗦,止不住地就往后躲去。
赵屿骂了声娘。
韩乐交给了随后而来的田越,赵屿咬断了鱼线,劫了一辆自行车,急匆匆带着徐羊往校外赶。
这种时候,学校医务室早关门了——只能去校外的24小时药店。
药店里,徐羊的伤口清晰可见:左耳后被勾出了一道口子,血迹糊在耳际和脖颈处,衬着苍白的一张小脸,看着委实可怜兮兮。
诊所的医生是个中年妇女,一个劲地摇头:“好漂亮一小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弄成这样。”
镊子捏着酒精棉,又道,“得消毒,有点疼,忍着点那。嗳?男朋友呢,男朋友人呢??过来扶着点!”
赵屿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钻出来,耷拉着一颗脑袋,之前的威风像被药店雪亮的白炽灯给尽数吸了去——人挪蹭过来,蹲去了徐羊脚边。
两个掌心在膝头胡乱抹了抹,攥了攥,又攥了攥,才伸过去,试图想去抓徐羊的手。
然后,被徐羊给躲开了。
赵屿:“……”
徐羊没能躲开第二次,因为他一把就把她两只手给攥紧了——“别动。”
他的声音喑哑,却不容置疑。
消毒上药,打破伤风针——伤口处理一切就绪,医生嘱咐,两个小时后再涂抹次碘伏,然后每隔六个小时上次药——注意不能碰水,注意保暖,不能吹风。
赵屿拎了东西,快要走出药店大门时,拽了人一把:“等等。”
他轻车熟路,一缩脑袋,就把身上的毛衣给扒了下来——然后,撂去徐羊脖子上,绕了一圈,再绕一圈……
总之,这条临时性的“围巾”,把徐羊脑袋给缠成了个密不透风的大粽子。
登时变身大头娃娃的徐羊,被憋得一口气几要喘不上来,连忙抓挠可几把,才把口鼻给刨出来:“赵屿,你是有多想憋死我?”
估计是她这副模样着实有些滑稽了,一直板着脸的大男生突得“嗤”一口乐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神采飞扬的,只不过很快就克制住了:“没有没有,毕竟我伤人在先,我这是赔罪那。”
这人最近可是难得有这么好声好气的时候,徐羊耳朵虽还疼着,心情却诡异的,比方才要轻快得多。
许是因为,他方才想要握她手的那份紧张;
也许是因为,他往她头上裹毛衣时的那份决绝。
“嗳,问你个事呗。”
“…啥?”
“你这人是不是生怕自己不感冒不生病啊?大冬天的,大晚上的,不穿外套,还动不动就要扒毛衣。”
他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揶揄,神色忍不住也柔和了些许。
“估计是因为我这人——”
他故作烧包状,“忍不住就要怜香惜玉吧?没办法,天生的,我这人心软,就见不得女生受苦。”
徐羊呵呵,我可谢谢了您内。
我今个拜您所赐,这苦可受大发了:没听大夫方才说嘛,伤口要再长一点,就得缝针了。
回去的时候,可能是怕骑快了风大,赵屿一辆自行车骑得慢悠悠的。丝毫不顾自己衣衫单薄,非要跟她尬聊。
“六个小时上一次药,你自己行不行?”
徐羊想了想,六个小时后的是半夜了,谁没事半夜爬起来上药,不要睡觉的啊?
“明天早上再说吧,让舍友帮忙就行。”
“那……我来吧,”他一说完,又赶紧急吼吼的解释,“毕竟是我伤的,心里愧得慌,想弥补你补。大夫说的我都看着那,都记住了。不难,要不,你就给个机会?”
赵屿这人,徐羊其实最了解不过。
人家一般就没怂的时候,现在这么低三下气的姿态,别说,还怪解气的。
徐羊心中可乐,假模假式的做样子思索了一下:“也不是不行,看时间吧。”
不把话说死,是她在成人世界早就掌握的规则。
这天晚上,徐羊脑袋上包着扎眼的白纱布,被赵屿送回寝室院的时候,他最后叫住她,嘱咐:“洗脸的时候小心点,别碰到水。要不,”
他提议,“干脆就别洗脸了。”
提议不错,反正她现在清纯可人到完全的脂粉不施,一天不洗脸也没啥。
不过徐羊只矜持住,啥都没说。
她不说话,他就紧张。
憋了一会,催了一句:“快进去吧,别再吹着风。”
徐羊从脖颈间绕下他的毛衣,还了回去。
他手里抓着自己的毛衣,似乎还想说点啥,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说实话,徐羊虽板着脸,却是心头暗爽。
她忍不住暗暗思忖:完了,我果然是魅力无边,这辈子我都没这样那样了,可他还不是对我不一般?
是吧?好像是有点不一般那。
结果自我感觉颇良好的徐羊,耳朵疼得一宿没睡好觉……
怎么躺都不舒服,好不容易躺下了伤口又呼呼跳着疼……徐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宿,瞧了瞧窗外刚擦亮,赶紧起床背着书包,蹑手蹑脚走人了。
得,自个睡不着,也别影响了舍友。
就是一出寝室院门口,门口赫然立着个人形物。
一见她,就上了发条样,动起来:“这么早,是不是疼得睡不着?”
敢情,他是条她肚子里的蛔虫吧?
却是此刻,徐羊心头五味杂陈,连怼人都提不起劲了。
本来,她还想着,没事,本姑娘魅力值摆在那,他现在是有意也罢无意也罢,总之是撼动不了她半分。
她该干啥干啥,除了能满足下虚荣心,其他,也就没啥了。
却是此刻看他站在眼前——天不过也才刚刚擦亮,才5点多,看他一身寒气袭人的模样,还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徐羊表示:赵屿同学走这种路线,自己好不适应啊。
不过,甭管她适应与否,他都拽她去了距离最近的一间教室。
为了方便学生自习,学校一部分教室是不锁门的——眼下时间还太早,教室里自然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赵屿拉亮荧光灯,找了个灯下最亮堂的地方让她坐了:“都超了俩小时了,我给你瞧瞧?”
伤口的确疼,疼得人心焦。
徐羊不算个能吃苦的主,虽然她打小身体不好,罪没少受。但一直都还是个娇气的人设,这么多年也没改过。
她朝他侧了侧脑袋,赵屿也有点紧张,现深呼吸了一口,又用力搓了把掌心,才伸手,轻轻揭开了她左耳上包裹的纱布。
两个人靠得很近,她能感觉他在努力遏制着呼吸——但气息还是抚弄着她鬓角的几根发丝,微微的抖啊抖。
徐羊觉得自己理应淡定——不过就是上个药而已。
作为始作俑者,他给上个药,也没啥大不了的,权当是还债了。
却是待揭开最后那层纱布,伤口残余的血渍和纱布凝在了一起,他指尖一动,她“哎吆”一声叫出来,双手不由抓紧了他的衣襟。
“疼!”
“我——”他也好紧张,大喘了两口气,“我……我再轻一点。都粘住了,得揭开才能换药,要疼的话,你先忍一忍,别动,行不行?”
“不行。”徐羊委屈,“我忍不了,我最怕疼。”
一时间,他没吭声。
她坐着,他则弯腰站着,徐羊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思忖了下,觉得自己是有点做作:“那你,轻一点?”
他低声:“我尽量。”
纱布最后揭开的时候,其实还不怎么疼,就是耗时长,对方动作谨慎得像个树懒,慢慢慢慢——慢到徐羊都不耐烦起来,觉得痒,想动。
“你、你……再忍忍。”他轻声制止。
他的手指好像在抖,因为棉签在她耳朵上哆哆嗦嗦的,抖得叫她几乎以为是一种上药的风格。
但新的药涂上去,的确清清凉凉,缓解了伤口的那种灼热感,还挺舒服的。
他也终于直起腰,长长呼出一口气。
大夫说了,需要让药洇进去一点,才能覆盖纱布。
他拿手掌在她耳边扇着风,徐羊瞥了一眼,看到他掌心里,全是汗。
她想起上一回——自己臭美漂亮,坚持要穿新买的凉鞋,结果被新鞋给磨破了脚背。
大夏天的,伤口不容易好,反而还恶化了,有些溃烂,疼得徐羊哎吆哎吆的。
赵屿不是个善于安慰人的男朋友,只是在她躺在**呼疼的时候,坐在床头,跟她闲聊一些有的没的。
例如某某某的八卦,谁又因为打游戏被女朋友气的拿书包追打啦,谁谁又脚踏了两条船,结果时间分配不够大师,被抓了包……
徐羊本就是个爱八卦的性子,虽然脚疼,却是听的眼睛眨也不眨——赵屿偶尔的战术性停歇,搞的急性子的她不由去拽他袖子,叫他赶紧说下文。
他却偏不疾不徐,手里把玩着火机,手边放着他刚买来的酒精棉。
“你躺好,把脚放我腿上。对,躺舒服了,我再跟你说。”
着急听八卦的徐羊心无旁骛,听话的把脚放去他腿上。
他人冲她笑了笑,继续:“然后呀——”
然后,是脚面火烧火燎“滋”的一声!!!
徐羊措不及防,疼的猛得一个打挺,人直接从**弹起来——然后就被他紧紧按去怀里,一只手抚在她背上,不住顺毛安慰:“好了好了,这就好了。”
徐羊疼过劲才发现,原是他趁她不备,用火机点燃了酒精棉,一把就按去了她溃烂的伤口上!
她头皮都生生的发麻:这人,怎么这么狠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跟她有什么大仇,要寻衅报复!
不过,叫人惊奇的是,她脚背那个总也好不了,还溃烂发炎的伤口,却在第二天一早,就啥毛病都没有的结痂了……
徐羊:……
嗯,他说这是他们老家那一个赤脚大夫的法子,夏天伤口不易愈合的时候,拿火烧一烧,反倒好的速度。
可是,那一下子,真的好疼啊!
她疼的咬他肩膀,他也只任她咬,顺毛顺的一手的娴熟:“好啦好啦,我家乖乖,很快就不疼了,真的,很快就不疼了。”
……
徐羊抹了下眼睛,不知不觉间,赵屿已经把新的纱布给她包好了。
她起身,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有两个字:“谢谢。”
就像满手心的汗一样,赵屿人就跟虚脱了一样,这样的大冷天,额前也都是汗。
却是眼睛一时都不敢看她。
他只说了一句:“往下,只要你允许,我都来帮你换药……”
徐羊笑了,摇了摇头。
一次就好。
真的,一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