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对他的喜欢终究是不合时宜

看完展览之后时间还早,才下午三四点,陆臻铭从自己办公室又找了一袋子展出的印刷册子给伊芷年带回去看。

他替她提着袋子,两人走出声势美术馆。

“要是不着急回学校,我们美术馆后面有个很好吃的蛋糕店,要不要跟我去尝尝?”

天气明媚,陆臻铭今天也是难得有空,心情也出奇的好。

而且,他居然有点不舍得那么早送伊芷年回去。

“好,那我请你当做谢礼!”伊芷年本来白看了一个展览就挺不好意思,还拿了那么多画册,正好请他吃个蛋糕当作答谢。

虽然午后的阳光还是挺有温度,但是伊芷年今天穿得黑裙子太薄,秋风一吹还是有些瑟瑟发抖。

陆臻铭余光看见她瑟缩的样子,二话不说就脱下黑色的皮衣,从背后整个罩住伊芷年。

“啊,不用...”被突如其来的温暖所包围,伊芷年惊地抬起头看向陆臻铭,他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短袖,也很单薄。

“穿着。”他的语气强势,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陆老师,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伊芷年闻着皮夹克上传来的淡淡荷花香,低头小声询问。

“嗯”

“你们杂志社的策展人是不是对艺术家们,都这么.....nice?”她心里想问的,其实是他是不是对谁都那么温柔。

陆臻铭笑着将皮衣给伊芷年穿穿好,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可没那么闲伺候所有的艺术家,我相信你能画出有意思的东西才那么督促你。”

他可一点都不nice,曾经有个艺术家拜托他帮忙找到买家,但是他完全不看好那人的为作品,连面都不见。

在艺术品的交易市场上,一切以商业价值说了算,要不是他看好ATI潜力,也不会刻意接近他。

自己一开始接近伊芷年,何尝不是一样的动机。

可也许是因为她太小太单纯了,自己忍不住想对她好一些,那些对于她作品的指导,也是真心的。

蛋糕店是很漂亮的那种北欧地中海装修,他们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点完单陆臻铭就到外边街上去接了个电话。

等待的间隙,伊芷年看到路边正好有一个老太太正坐个小板凳晒太阳,脚边还有两只撒娇的田园猫,她觉得这画面很美,便拿出笔在纸巾上速写了起来。

“陆总,你还记得几年前你帮国家博物馆追回的那副清代山水画吗?”电话那头是陆臻铭业内埋的情报之一。

“记得”

他因为很早就开始做艺术品交易,在业内关系人脉较深,甚至认识些地下的交易渠道。

前两年国家艺术馆有作品运输中失窃,他利用自己的渠道帮警察打听到了正要走私出国的画,警察才能及时拦截。

“那个被抓的走私的罪犯,最近刑满释放,你小心点!”

“他什么都没了,有什么好怕的,何况他应该不知道帮警察的是谁。”陆臻铭无所谓地说着,正好转身看了一眼蛋糕店的落地窗。

窗户里面伊芷年安静认真地在纸巾上涂涂画画,阳光从侧面落在她身上,红扑扑的脸颊就像白玉一般清透,那画面看了陆臻铭都一愣。

“你可心真大,反正当心点!”电话那头的满满的担忧。

“知道了。”陆臻铭挂了电话,双手插袋,就那么站在外面静静看着窗户里面专心画画的小女孩。

对他来说,帮投资者找到好的艺术家或作品,就代表着高额的佣金。

他第一次见伊芷年的时候,其实已经想到了之后怎么拿她的作品去炒作。

可是她实在是太相信自己,好几次看着她清澈无暇地双眼,他就没有办法搬出那些算计和套路,甚至想好好保护她。

虽然未来总有一天,他对她会有利益上的需求,可是至少此时此刻,他只希望她继续做自己,继续安静画画。

意识到窗外的目光,伊芷年朝陆臻铭看去,正好对上他注视着自己的双眼。

那一瞬间窗外一阵秋风吹过,路边的梧桐树上飘下了几片枯黄的树叶,从他们两对视的目光中缓缓落下。

时间好像被定格了一样,蛋糕店里的喧闹全部被按了静音,在与陆臻铭对视的几秒钟里,伊芷年好像听到了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怦怦!怦怦!怦怦!”

糟糕了,她好像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上餐的服务员打断了两人无声的对视,两个精美的小蛋糕被放到了桌上。

但是很久以后伊芷年回忆起这个午后,根本不记得那个蛋糕的味道,只记得18年以来第一次如此热烈的心跳声。

看完展览之后,伊芷年便开始开始尝试一些自己从来没有试过的画画方式,比如点状画法、泼墨画法、或者用其他的工具代替画笔。

她越来越发现,探索的乐趣并不在于结果本身,有时候用一个没想到的东西画出没想到的好效果,她能开心好几天。

而这些试验的过程,她没有告诉学校里的任何人,反而会和陆臻铭分享。

陆臻铭每周四来学校讲课,有时候与陈茹双吃完午餐之后,也会到画室坐一坐,看看伊芷年画的一些练习作品,给些意见。

随着天气开始变冷,在没有空调的画室其实挺辛苦,很多学生都把画搬回寝室,而伊芷年依旧雷打不动的每周四都等在画室。

就好像他会来找她,已经是个不成文的规定,哪怕有时候真的只是过来看一眼。

这一天S市天气预报了强冷空气来袭,低至5度的温度彻底宣告了秋天的结束。

伊芷年吃完午饭便来到画室,在调颜料的时候,时不时冷地搓手。

“年年,你也太努力了吧?”画室门口传来的,居然是陈茹双的声音,而陆臻铭就站在她的身后。

“陈老师,陆老师,你们怎么来啦?”伊芷年看到陈茹双的瞬间心里不是滋味,可还是礼貌的站起来与他们打招呼。

“要不是臻铭告诉我,我还不知道我们小年年那么努力呢!要不我帮你申请个研究生的画室吧?那边有空调的。”陈茹双亲切的勾过伊芷年的肩膀。

“没关系的,不用,我不怕冷的。”伊芷年感到胸口堵得荒,语气有些生硬。

“双双,我们别打扰年年画画了吧,走吧,你不是要搭我车进城吗?”陆臻铭没有进画室,但是感觉到了伊芷年的情绪不好,想赶快叫走陈茹双。

今天吃完午饭陈茹双就一直跟着他,说要撘他车一起走,陆臻铭本来不想带她来年年的画室,可是想到现在天冷画室环境太差提了一嘴,结果陈茹双就吵着要过来关心下学生。

“好吧,我们先走了,年年,如果有困难和老师说,知道不?”

伊芷年点点头,低头调颜料,不再回头看他们。

听着他们说说笑笑离开的声音,伊芷年提笔沾了厚厚一层蓝色涂在画布上,那幅画本来是一副暖黄色的向日葵,这一笔蓝色的颜料,彻底破坏了整幅作品。

紧接着年年又胡乱地画了几笔,然后烦躁地将笔丢到墙壁。

是啊,她怎么差点就忘记了呢,陆臻铭是陈茹双的男朋友啊,自己还把每周四的会面当做某种秘密,原来他都会告诉她。

终究是自己,自作多情、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