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来送钱?

张老板有些亲昵的摸了一下余念的脑袋,动作很轻,像羽毛一般轻轻触碰。

余念来不及躲闪,那手掌又轻轻落下。

心里感觉不甚舒服,这举动作为长辈来说无可指摘,可是张大庆只比她大十岁左右,辈分也是平辈。

而且两人根本就不熟,顶多是点头之交。

可余念并不是勇于直接表现自己喜好的人,既然是来探望爸爸的,无论如何都要礼貌招待。

她只勉强尴尬的笑了一下。

余念眼神找寻着刚刚还站在身旁的弟弟,却发现弟弟担心没完全沥干净的碗筷打湿地板,先一步进了病房。

有些时候,弟弟比自己还要不善交际不喜言辞。

他刚刚也只是点头冲张老板笑一下,算作打招呼。

其实弟弟记忆里的张老板应该很模糊,四五年前,弟弟那时不过九岁,而且刚来南京的时候水土不服皮肤过敏有些严重,除了上学放学他几乎不出门。

“就是这个病房吧?我听说是护士台对面的病房。”

张老板高扬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余念的思绪。

余念不知道他到底是听谁说的,猜测可能是之前来过医院的其中一个老乡。

毕竟他现在公司里的老乡不少。

“嗯,最里面那张病床。”

余念应答,半引着他来到了爸爸的病床前。

余有量没睡,但因为身体头有些晕,之前一直在闭着眼睛养神,早在几人进来之前,他那多层褶皱疲惫至极的眼睛已经睁开了。

他望着来人,穿着一件硬挺的皮夹克,一看就是牌子的。

“大庆,你来了啊。”

余有量说着示意梅秀琳把床摇起来,梅秀琳早已熟悉这张病床的所有折叠结构,几乎不用丈夫直说,她人已经来到床尾的把手处把床一点点摇起来。

余有量渐渐从躺着变成坐卧,精神气仿佛也因为这个姿势回来了一些。

“俺叔,俺婶,我早就想来看你们了,最近太忙一直走不开。”

张大庆站得笔直看起来十分恭顺,然后身子一侧视线对向一直紧跟其后的“工具人”。

“过来也没带啥东西,让楼下水果店老板帮忙搬了点水果,天气干燥多吃点水果。”

看着“工具人”从自己身上一点点卸货,余念这才知道原来这是医院不远处那个水果店的老板。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余念记得这个水果店老板比较强横,有次直接走出来驱赶医院附近摆摊的水果摊贩。

水果摊贩上不过是一两样时令水果或者比较稀有些的品种,如枇杷,车厘子,或者余念那次见到的大草莓。那次从地铁出来,本来想买一点点给爸爸烫着吃,刚走到摊位旁,就被那个水果店老板一把推开。

水果店老板针对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流动水果摊贩。

“不要在这卖!快滚!”

水果店老板五官皱在一起,那表情简直是像旧社会收保护费的街霸。

他怕流动摊贩抢了他生意,就想让人家滚。

水果摊贩看他那气势,也不敢多生事,悻悻的收起水果摊挑着扁担就走了。

“老板,东西收送到了,麻烦微信还是支付宝~”

水果店老板对张大庆一脸谄媚,就像在看一尊金光闪闪的财神爷。

“给你现金,950是吧?给你1000,多的算你的辛苦费!”

张大庆从钱包里抽出十张百元钞票,财大气粗的递给了水果店老板。

“那谢谢了,老板真大气!吃了我家的水果,你这个哥哥也会逢凶化吉,平平安安。”

水果店老板借过钱连忙道谢,走之前还不忘再夸一下自己家的水果。

“那是我叔!”

张大庆听他叫错了辈分,眉目间立马有些不悦,不知道恼水果店老板把他们叫差了辈还是把他自己叫老了。

张大庆其实今年才27岁,气质成熟市侩了些,但喊39岁余有量为叔叔,实在夸张。也难怪水果店老板以为两人是同辈。

“哦哦,那你这小叔叔还挺年轻。”

水果店老板敏锐的察觉到张大庆脸上的不悦,快速改口。

张大庆已经懒得和他周旋,直接转过脸不理他。

水果店老板货物送到,钱也收了,虽然还是有些不理解张大庆对辈分上奇怪的执着,但也不管自个的事,一千元揣进兜里赶紧溜了。

余念对水果店老板和张大庆刚刚谈话气氛里的微妙,视线全被那接近一千元的水果吸引过去。

这个张大庆怎么……这么舍得买水果?

不亲不近的关系,来探病买个水果出手就是950,还给水果店老板50元的小费。

箱子装的水果一共四箱,从下到上,依次是两箱进口车厘子,两箱进口黄心猕猴桃,余念不知道具体价格,想了想这绝对占那950里面的大头。

四个箱子上面,是四五个红色塑料袋装的散称水果,余念扫一眼有香蕉苹果还是柚子,离得远的袋子里也是圆滚滚看不太清,猜测是橙子。

“咋买这么多水果?”

他们都是穷人,穷人受了恩惠第一反应是该不该收以及该用什么还。

首先是该不该收,余念觉得以他们的关系,实在受不起这么贵重的进口水果。

“都是小钱,再说这个天气,俺婶还有小念,女人多吃点水果也好。”

张大庆并没有正面回答余念的问题,他冲余念笑着,并把刚刚成年的她和妈妈梅秀琳一样归类为“女人”。

余念对这个词还很陌生,而且有些排斥。

之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回来了,余念往后稍稍退半步,把谈话的主场交给爸妈。

可张大庆时不时地还把话题往她身上引,余念想走开一会都找不到时机。

“对了,俺叔,其实我这次主要来是给你们送钱的!”

张大庆把钱这个词咬得很重,似乎要把病房里其他病人和病人家属的视线都能一并吸引来。

他似乎很享受别人投过来的目光。

“为啥给我送钱?”

余有量的目光一直是温温的,淡淡的,是不卑不亢的姿态。

他没有立刻眼眸发亮或者眼底闪现遮不住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