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可为敌

上官瑾淡然抬眼朝魏萦看去。

“若我说,我一个指头都没碰她,你会信吗?”说完,他伸出袖中的另一只手。

一条清晰的鞭痕在正中心,皮开肉绽,满手血迹。

魏萦一怔,笑容顿收。

这是她打的?

他当时一声不吭,她以为没事……他可真够能忍的!

这都过去几个时辰了,他为何一直不上药?

不管怎么说,他倒是自证了清白,方才烟儿身上,分明连半点血迹也没有,干干净净。

魏萦心念飞转。

这下难办了,她本想诈他一诈,让他自己主动认罪离开,结果人家能自证清白,若是他心思歹毒点,说不定还能反咬一口,说国公府陷害他,并以此相要挟……

她低头沉默不语,飞速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

却听到他幽幽叹息:“县主此番布置,破绽百出,有些操之过急了。”

魏萦心中一惊——居然被他看穿了!

“先生是有大志向的,将来封侯拜相,岂能为这点小事染上污点。上官先生若识趣,就此离开,此事定然不会影响先生声誉。”

他既然已经识破,她便索性破罐子破摔。

上官瑾默默看着她,点了点头:“在下明白,会如县主所愿。”

魏萦相信他是真的明白了,转身打算离去。

“在下还有一言。”上官瑾在她身后缓缓开口,“权谋心术,县主并不擅长,若照猫画虎,反而容易授人以柄,县主切记。”

魏萦顿住,脊背一阵发麻。

这个人,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赶走他只是其一,她要做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

此次只是拿他当了借口,趁机一石二鸟,这居然都被他看穿了!

好个上官瑾!

若他与国公府为敌,恐怕十个她加起来,也不是对手。

魏萦吸了口气,装做无辜道:

“我不是故意要算计你。实在是……我叔父生了招你为婿的心,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希望上官先生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

她转身瞧着他,怯怯咬住下唇,眨着幼鹿一般的水眸,懵懂又无辜。

希望他能看在她年少无知懵懂天真的份上,不要对魏家起了记恨之心才好。

上官瑾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哭笑不得。若非对她了如指掌,怕是自己定会被她这副模样骗了吧?

“原来如此。”他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

“其实县主完全是多虑了,在下并无入赘之意,更不会赖在这里不走。春闱在即,在下本就打算年后请辞的。”上官瑾似笑非笑。

这下换魏萦愕然了,白白当了一回坏人。

“不过,在下承诺过,倘若县主需要,在下一直都在。”上官瑾看着她,笑容浅淡,“无论何时,无论何事,在下无不应允。”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果然什么不靠谱的承诺都敢给。

魏萦脱口而出:“难道我要取你的命,你也答应吗?”

“若能换得县主平安喜乐,在下不会吝啬这条命。”

魏萦吓一跳,这人莫不是疯了不成?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少女杏眼一瞪,忙不迭否认,“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不要当真!”

“县主信我便好。”他神色自若地望着她,眼睛如深湖一般。

“你放心,我会永远站在魏家这边。”

魏萦惊的半晌没言语,看怪物一般直直看着他。

气氛突然凝滞,二人沉默对望。一个目光深沉似海,一个目光惊疑不定。

魏萦被对面之人的灼灼目光看的心里发慌。

平时的他总是神色恬淡,儒雅和煦,但是此刻,他那双乌湛剔透的眸子,像是风雨欲来前乌沉平静的海面,不知暗中积蓄着什么汹涌涛浪。

“记住你说过的话,我先走了。”魏萦败下阵来,匆匆转身,慌得如逃跑的小鹿一般。

一炷香后。

偌大的国公府,前院骤然亮起了无数灯烛,将夜幕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院子里乌泱泱地列队站满了人,几乎所有的下人都集中在此,静静地等着县主的到来。

魏萦一路从听竹轩出来,径直来到前院,灌了一壶茶水才平复了心绪。

方才,方才……上官瑾莫不是喝醉了?

一定是的,屋里有那么多酒瓶,他刚从酒席回来,还回屋接着喝,一定是个酒鬼。

嗯,酒鬼的话不能当真。

“主子,人都来齐了,东西也都抬来了。”流风俯身耳语。

魏萦收回心思,坐在廊下的雕云头纹玫瑰椅上,拢着手炉,冷眼瞧着院中众人。

众人被一群护卫看着,站着大半个时辰了,冻得缩手跺脚,鼻涕直流,俱是一脸茫然。

这大半夜的,又是除夕,不知道县主这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是要打赏?

人们心思各异,胡乱猜想,有兴奋的,也有忐忑的。

烟儿被验完身,被几个婆子押着,带进院中。

带头的婆子回禀:“回县主,烟儿已非完璧。”

“派人去找牙婆来吧。”魏萦淡淡开口,“如此不知廉耻的贱婢,国公府留不得。”

烟儿脸色一白,扑通跪地,大喊:“县主,烟儿冤枉!是那上官先生强逼……”

魏萦一个眼色,流风立刻上前,手指一抬,烟儿顿时倒地昏迷。

几个婆子吓得不敢吱声。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飞霜斥道。

婆子们面露为难。

“这大半夜的,恐怕找不来人啊。”其中一个婆子瑟瑟道。

“你们只管去叫,就说国公府要发卖人,我倒看看那牙婆会不会来。”魏萦冷冷吩咐。

此话一出,当即就有几个会看眼色的,领命而去。

“今日府里出了件丢人的事,吓着了国公爷的贵客。”魏萦冷哼,眼神锐利扫视众人,“你们是打量夫人心善,不会严惩你们,所以个个心都野了?!”

魏萦一阵呵斥后,院中众人纷纷跪倒,直呼不敢。

“不敢?”魏萦冷笑,“方才我已派人去各屋搜了,倒真被我找到不少好东西。”

话音刚落,飞霜就命人将身后几个箱子搬到院中,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人群中,有人脸色惨白的瘫坐在地,有人跪地哭嚎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