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杨秀脸上的温和渐渐消失

入夜后,山风越冷。

后门前的巷子里,黑漆漆的一片。

赵金珠轻敲了两次门,还不见有人回应,她又警惕的往后看了看,准备再敲两次。

然而,这次敲门声刚落,木板门就开了,房门处,还站着一个身穿墨色长衫的男子。

这男子不是杨秀,还是谁!

赵金珠怔忪了片刻,赶忙开口:“杨大哥,我已经知道白天的事儿了,那罗婉儿实在是欺人太甚,我。”

“你来干什么?”杨秀打断了她的话。

他面色虽依旧温和,可话语中,却带着一丝不耐。

赵金珠心中激动,原本还有一大堆的话要跟他说,不想,这话还没有说话,他就开了口。

闷了一阵,赵金珠垂了垂头,羞赧道:“我,我就是担心你。我,我有办法给你出头,罗婉儿最听我的!”

“哦?”杨秀尾音上扬,似是来了兴致。

赵金珠忙不迭点头。

“罗婉儿实在是太过分了!杨大哥,你放心,我保证让她给你道歉。”

她抬眼去看杨秀,此时,月色正披洒在他那温文尔雅的脸上,赵金珠的眼里,多了一丝慕意。

许是察觉到自己盯着人家看久了,赵金珠脸上一红,赶忙又道:“杨大哥,你就等我好消息。”

说完,也不等杨秀回话,她又冲到了夜色中。

狂风呜咽,夜凉如水。

杨秀看了看月色,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罗婉儿那张脸,同时,他脸上的温和也渐渐冷却。

“秀哥儿?”屋子里,马桂枝披着外衣探出了头来,见他站在院里,还没睡意,顿觉担忧。

“可是因为那毒妇?”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早前回来时,她就听说了罗婉儿将她儿子骂成凡夫俗子的事儿!

她心里那叫一个气,他儿子可有个里长爹,又是个备选秀才,早晚一天,都得发达。

罗婉儿那毒妇,她懂什么,居然还敢那样大放厥词。

其实,她当时就想冲到赵家去找那毒妇理论了,偏被她男人和儿子拦了下来。

如今想来,她心里依旧是不甘心!

杨秀看了看幽深的小巷,缓缓关了院门,冷脸往屋里走。

“秀哥儿,你放心,娘明儿个就去收拾那小贱人,你爹可是这后河村的里长,他赵家不过是个小破落户,娘有的是法子拿捏她!”

马桂枝见儿子面色不好,她就越发心疼,只差没有现在就出门找罗婉儿算账了。

“娘,你回屋睡吧,没事儿。”杨秀朝他娘摆了摆手,自己回了屋中。

“秀哥儿!”马桂枝放心不下,就想上去和儿子谈谈话,不想,中间小屋里就传来了女儿的不满声。

“娘,这么晚了,你还嚷嚷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

马桂枝本就觉得心里窝火,听得这话,转头就朝小屋的方向斥了一句。

“你个没良心的,你哥都遇到这么大个事儿了,你还睡得着!”

杨春燕眼看她娘把怨气往她身上撒,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拉着被子,继续睡,只当听不见。

饶是如此,这晚马桂枝夜里睡不着,站在院里骂女儿的事儿,还是让人听了墙角。

第二日,这事儿就一传十,十传百的从村口传遍了整个村子。

罗婉儿不用赶早市,一早起来,正陪着芸娘他们吃早饭,冷不丁,就听隔壁传来了凤俏的声音。

“芸嫂子,吃早饭呢?你还没听说吧,昨儿个马桂枝把她那女儿骂了一整宿呢!”

赵家吃饭的桌子,本就摆在屋檐下,凤俏只站在玉米杆子处,就能将翻桌上的情形看个一清二楚。

不过,她对他们桌上的吃食完全没兴趣,她那滴溜溜的眼睛,早凝在了罗婉儿身上。

她昨儿个不在家,不想,赵怀安家那位,竟那般没给杨里长儿子脸!

如今想来,没凑上热闹,还真是可惜。

“凤俏,吃了没?你瞧我这一早忙的,都没时间去管别的事儿。”芸娘虽是不喜凤俏,但此刻,还是客套的回了话。

凤俏完全看不出她话语中的疏离般,连连点头。

“可不是吗?那杨春燕别提有多惨了。说来,怀安媳妇儿可得小心了,那姓马的,必定是对你怀恨在心呢。”

罗婉儿嘴角抽了抽,马桂枝骂了杨春燕一宿?

这些话,凤俏也信?

不过,瞧着她越说越欢喜,罗婉儿忍不住皱眉打断了她:“既是如此,凤俏婶儿可得少跟我说话,不然,你因我而招恨可就不合算了。”

凤俏听着罗婉儿这一句‘婶子’,心里还真说不上欢喜。

说来她也是个俏媳妇儿,不知怎的,和罗婉儿站在一起,平白就像比别人大好多岁一般。

撇着嘴,她不以为然道:“我凤俏可不是好欺负的,她还能将我怎么着不成!”

话是这么说的,可因着那一句‘婶儿’败了性,她抬步就回了屋里,不想再继续跟赵家人说话。

眼看着凤俏走了,芸娘松了一口气。

“婉儿,疙瘩汤够不够吃?不够我再煮点?”她温声问着罗婉儿。

罗婉儿早上本就吃不了多少,芸娘又给她盛了一大碗,她本还担心自己吃不完,哪儿想芸娘还怕她吃不够?

未免日后芸娘再给她加大分量,她赶忙点头:“够了,娘,不能再多了。”

饭后,业哥儿去镇上卖竹篓,芸娘则领着青姐儿去打青草。

家里虽不过那几只鸡,可每日都得去打青草。

罗婉儿觉得麻烦,又朝那几只鸡瞟了一眼,越发觉得圈里的鸡确实少的可怜。

不如,下次去集市上买点鸡崽回来?

想着,罗婉儿觉得甚好。

这喂几只是喂,喂十几只也是喂,反正鸡圈还宽着。

打定了主意后,罗婉儿就拿了篓子,坐在屋檐下打整木笋。

昨儿个摘回来的竹笋,还没去壳。

罗婉儿挨个挨个的去了笋壳,又烧锅、汆水。

待她将竹笋打捞起来,正要拿到院中翻晒,就听外头传来了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

“婉儿姐!你还有闲心折腾这些破笋子!你知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