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荣誉接踵而至
程磊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一醒过来，他看见的是雪白的屋顶，好一会儿，他没敢吱声；他拿不准身在何处。
他的记忆还在昨天的酒桌上。怎么散的场，怎么走的，怎么回的家，他已经都忘了。
他侧过脸巡视了一遍屋里，首先看到了一个背影。
那是阳台上正坐在缝纫机前忙碌的张妍；孩子们都上幼儿园了，不甘寂寞的张妍在家里给服装厂加工点零碎活。
他终于确信这是在自己家里。
他头疼欲裂，但还是强忍着起身，他抬头看见了墙上的石英钟，立刻感到了一阵愧疚。
已经上午八点半了，显然，今天又没法出车了。
他绝对不敢出车，虽然是昨天喝的酒，以现在身上的感觉，如果检测一下，八成还是酒驾。
但他还是想出门，他想坐公交车先去渤海市人民医院把那个证明开出来。
这时候，他看到了茶几上摆着一个方便袋，里面隐隐约约是两瓶精装白酒。
可能听见了动静，张妍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马上起身走过来。
张妍说：“你起床了？赶紧吃饭吧，饭在锅里热着呢。”
他坐下来吃饭。
帮他收拾完，张妍回身想走，被他轻轻喊住：“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张妍白了他一眼：“还有脸问，看你昨天喝得那样吧！”
酒桌上的情况他零零碎碎地想起来了，但躺在酒桌下的情况他全忘了，所以他打破砂锅问到底：“别打岔，我问你我怎么回来的？”
张妍说：“怎么回来的？刘华子和王增奎把你送回来的。”
他接着问：“桌上那酒是怎么一回事？”
张妍说：“我哪知道，是刘华子放到桌上的，啥也没说，光笑，送下你就走了。”
他不再问，走过去，伸手打开方便袋看了一眼；是两瓶茅台。
他沉思了一会儿，给王增奎拨通了电话。
王增奎小心翼翼地回答他的问题：“磊子，你昨天是喝多了，是我和刘华子用李猛的奔驰车送的你，到家就快黑天了；我也喝多了，有些事我也记不太清了，没记着你跟李猛吵嘴。”
他挂断电话，又紧跟着拨了一个号码，是李猛的。
张妍说：“你又犯什么神经？还没吃饭呢，就一个劲地打电话。”
他仿佛没听见一样，心里一个劲地盼着李猛接电话，但是李猛的电话打通了，却无人接听。
他挂了电话，紧接着拨打第二遍，但还是无人接听。
他气哼哼地把电话拍到桌子上，抓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
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他连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张口就骂：“猛子，你个王八蛋，你……”
话没说完，他就赶紧打住，不是李猛；是一个陌生声音：“喂，您好，我是渤海市委宣传部宣传科小刘，请问您是程磊吗？”
接完这个电话，程磊换了一种心情；已经从恼怒变成了忐忑。
市委宣传部让他上午去一趟，具体什么事却没说，但要求必须十点前赶到。
吃完饭，张妍对他进行了一番苦口婆心地劝说：“程磊，咱能不能现实一点，那些好酒喝得再多也顶不了贷款利息，我们还要赚钱过日子呢。”
程磊立刻摆手制止了她：“张妍，你不用说了，从今天开始，我戒酒，你来监督，做不到，我程磊就是你孙子！”
他计算了一下时间，他先去市委宣传部，再去渤海市人民医院，这样正好一上午时间，中午休息一下，下午可以正常出车干活了。
他的电话又响了，这次是熟人，是渤海市出租车公司的张经理。
他的车挂靠在渤海市出租车公司，张经理是他的顶头上司。
张经理问：“程磊，到哪里了，赶紧来市委大院门口，我等你一起上楼。”
程磊拔腿就跑。
他是打出租车赶到渤海市委大院门口的，老远就看见张经理和交通局运管科的唐科长一起在等他。
唐科长平时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今天难得带着微笑。他说：“行，程磊，你给我们行业争光了，市电视台要采访你！”
进了市委大楼，来到宣传部宣传科他们才知道，远不是唐科长说得那么简单。
宣传科赵科长把市委宣传部领导的意见向他们做了传达；告诉他们，后面几天紧跟着是一连串的采访。
渤海市电视台，省报记者，省融媒中心；另外，市领导还要亲自接见他们。
当然，采访的焦点是程磊。
赵科长把一份采访提纲给了程磊，让他提前准备一下。
程磊看了提纲一眼，立刻觉得头大。
他心里话，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啊！当时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光记着油门和刹车了。
赵科长仿佛知道他想什么，立刻宽慰他：“这个提纲只是个建议，具体想说什么，你现场自己决定。”
程磊以为上午就这样了，刚要转身往外走，却被赵科长喊住了。
赵科长说：“大家先别走，半小时后我们去三楼，市委分管宣传的副书记刘吉同志和我们的宣传部长赵晓光同志要接见你们，程磊同志你要准备讲几句话，不用紧张，就把当时的情况复述一遍就行；我查过你的档案，你当过兵，现场发挥应该没问题。”
程磊的酒劲这时候已经**然无存，他脑海里现在充斥的是紧张。
他们三个坐在宣传部接待室里喝着茶耐心等待。
刚才一位年轻的女同志进来给他们倒茶水时，一句请用茶，听声音让程磊意识到，这位女同志就是接听他电话的那位。
一想到他在电话里骂李猛的那几句话，他的脸上一阵阵发烧。
运管科的唐科长不紧不慢地启发他：“程磊，这事你想想就可以有个基本轮廓，首先是你有热心助人的觉悟和品质；交警的临场处置凸显了全市公安系统民生服务意识的普及和提升；这里面，出租车公司的职业道德操守教育和学习，包括我们交通部门协助下的日常管理，应该都能体现出来；一句话，这体现了一个城市的软环境建设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程磊不得不佩服这个唐科长，平时一言不发，一说起来，这条理还真清晰。
程磊一下子想起当兵时的老排长孙嘉茂来。孙排长讲话那叫要条理有条理，要文采有文采，和面前的这个唐科长比起来，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么一想，他心里有些惭愧，已经很长时间没去看看孙嘉茂了。
孙嘉茂也是渤海籍人，在部队时是他的老上级；因为训练受伤致残，提前转业回到了地方，凭着残疾之身却在身残志坚，创立了制造豆芽机的辉煌事业。
正在走神，赵科长说：“咱们下去吧，到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