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回不去了

李澄结束在中迪航电的会议之后，叶梓闻忍不住又找到了纪子陵。

“纪哥，所长这次亲自过来，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我们再不回去，以后就回不去了？”他问道。

纪子陵一愣，没想到这个小老弟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目的。

“也不能这么说......”但他还是打了打太极：“就像当年所里派人过来时的原则一样，一切以自愿为原则嘛。”

“对啊，当时自愿过来，但中迪航电，尤其是迪森斯，可以自愿不接收啊。那现在的情况是，以后我们再自愿回去，所里也可以自愿不要啊。”叶梓闻的思路十分清楚。

“嘿嘿，你小子......”纪子陵没有接着往下说，只是眯着眼笑。

“这次的决定，最晚需要什么时候给你们？”

“没多长时间给你们考虑，下周三下班之前必须要报给我和所里人力资源部。”纪子陵也不再绕。

“可以问问，是什么原因吗？”

“老弟啊，这还不明显吗？前几年所里对民机重视不够，一是认为民机跟军机差不多，二是觉得天塌下来有中迪航电顶着，但现在情况不同啦。座舱显示系统从T3级往下都转移回所里了，像总装下线前出的黑屏问题，就不能怪你们啦。而且，随着这些年跟你们和一些国际成熟厂商的学习，我们越来越发现，民机和军机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我们要补的课太多了。补课靠什么？不能只靠所长重视，也不能只靠砸钱，关键还是人啊！当年中迪航电成立时，所里派了几十号人过来学习取经，现在回去得七七八八了，但还有你们留在这边，所里当然希望你们都回去，可别忘了，你们都是上航所的人，能够为国家做贡献，为什么要在一家合资公司打工呢？”

说完这些，纪子陵盯着叶梓闻，似乎在说：好好想想吧！

叶梓闻点了点头：“多谢纪哥，非常清晰，我会好好考虑考虑。”

“嗯，尤其是你，之前在孟所那儿就排上号，这次李所对你印象也挺深刻。李所年轻有为，有很多新的想法，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与纪子陵聊完，叶梓闻陷入了深思。

如果留在中迪航电，有可能会接班贝莱德，成为整个C595项目的项目经理。但以他对人力资源的了解，这事不会那么轻松。这些年来，他已经发现，公司倾向于用有成熟经验的人，尤其是有外企、干脆就是迪森斯经验的人来填补重要岗位的空缺，自己上回获得SI技术经理这岗位，还是孟树人发挥余热的结果。提拔年轻人竟然需要一个董事来干预，那这次接班贝莱德无疑是一个更加“惊世骇俗”的决定，岂不是得由董事长亲自拍板了？

而如果回上航所，多半还是去干技术，但具体做什么，待遇如何，其实是不清楚的，虽然李澄说“所里不会亏待你们”，但他在上航所工作过，国企的薪酬水平和流程，一点不比中迪航电复杂和死板，只不过各有各的特点。

真是两难的选择！

七年前，当他刚从西工大毕业时，不屑于继续深造，去读什么硕士、博士，这些年遇上的事无疑印证了他当时的判断：读书还真是件简单的事情呢！

他思来想去，最终拿了一个主意。

当他走进张佩琳办公室的时候，她身着运动装，正在打包行李，似乎要出门。

“小叶啊？来，坐。”她看到叶梓闻，满脸笑容，心情似乎很不错。

“您这是......”

“我们待会高管团队要出去搞团建，这不C595总装下线了嘛，杰克要犒劳犒劳我们，哈哈哈。”

“哦......那挺好啊。”

叶梓闻嘴上虽这么应着，心里却在嘀咕：“难道不应该犒劳全公司吗？”

“有什么事情？”张佩琳问道。

“我也是趁着这个重要节点的达成，想跟您聊聊我的职业发展，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聊职业发展？那当然好啊！你可找对人了！我现在正好没什么事，正等着出门呢。”

“嗯，我在现在这个技术经理岗位上也干了两三年了，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下一步怎么办。”

“是你们李所来了之后，你在想要不要回去，对吧？”张佩琳也不傻。

“是的，什么都瞒不过您啊。”

“哈哈哈！”张佩琳显然心情真的很不错，“回什么上航所？你看看他们，显示器都搞出黑屏了，你去给他们擦屁股吗？”

“黑屏的原因还没找到，未必是他们的问题。”叶梓闻下意识地为上航所辩护。

“前几年他们还可以甩锅给我们，现在整个座舱显示都被他们拿回去了，没借口。”

“嗯......”叶梓闻不想再跟张佩琳讨论这个问题，他相信她对航电技术是一窍不通的，再解释下去就涉及技术细节了，多说无益。

“我待会就要去团建了，长话短说，小叶，我肯定希望你留下来，杰克和我们整个管理团队都很看好你。至于职业发展机会，等C595首飞的时候，我们还会有迪森斯的外国员工离开，到时候会有更资深的岗位空出来，我们不可能每个岗位都去找老江湖，也要提拔年轻人的，你会有机会。”说到这里，张佩琳顿了顿：“再说了，你怕什么？你可是董事看重的人，虽然孟树人不再担任董事了，但老董事的面子，我们还是要给的嘛。”

刚说完这话，门口杰克的助理就过来了：“Pelin，出发啦！”

张佩琳连忙起身，冲着叶梓闻挤了挤眼：“放心吧，有你的位置。”

说罢，风一般地冲出门去。

留下一股中年女人常用面霜的淡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