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走，还是留？
C595总装下线后，整个中迪航电都沸腾了。
“这是中商航的一小步，却是我们的一大步！”杰克在公司全员大会上慷慨陈词：“我们可以初步向母公司证明，从迪森斯转移过来的技术已经扎稳了根，即将伴随着C595的腾飞而发芽、开花！”
会后，叶梓闻叫住贝莱德：“现场情况怎么样？好羡慕你可以代表我们去。”
因为名额有限，中迪航电只有几名高管和项目经理贝莱德去了祝桥总装厂。
叶梓闻羡慕极了。
“你不会想错过的，超级震撼！我参加过好几个型号的总装下线仪式，不得不说，还是你们中国人搞得正式。”贝莱德笑得合不拢嘴。
“真好，希望我也有机会能去这样的场合......”
“没问题的，我看好你，还有首飞呢，那个更加震撼，而且是真正的大场面。”说到这里，贝莱德突然问：“你有几分钟时间吗？”
“有啊。”
“到我办公室聊聊？”
“好。”
叶梓闻跟着贝莱德到了他办公室。
“请坐。”
贝莱德的办公室里也有一个小冰箱，里面也有可乐。
叶梓闻这才明白，像自己领导王东和贝莱德这样级别的同事，才有资格坐办公室，而似乎这样的办公室里放个小冰箱，似乎是标配。
“想不想下回去首飞现场？”贝莱德递给叶梓闻一罐可乐。
“当然想啊！”
“那你想不想接我的班？”
“啊？”叶梓闻始料未及，怎么都没想到贝莱德带自己来是要说这个。
如果说加入中迪航电这么长时间，他佩服过哪些人，贝莱德算一个。作为C595的项目经理，他上要管理好公司管理层，下要跟所有的工程团队处理好关系，对外还要管理好客户期望和供应商，整个项目还得按时保质保量交付，最重要的，不能超出预算。
贝莱德有着丰富的民机型号经验，纵然如此，C595的复杂程度依然让他时常抓耳挠腮。
而现在他竟然让自己接替他？
叶梓闻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很快就要回国，少则两个月，多则一年，如果能够撑到首飞的话......不过，我估计一年之内，首飞不了，哈哈哈。”贝莱德说。
“还是要回去了吗？”
“是啊，步瓦内莎的后尘了，我还记得她带你来见我那次，我们一起喝啤酒......时间过得好快，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吧？她回美国都已经两年多了。”
“可是，你走了之后，项目经理谁来做呢？我觉得迪森斯完全没有必要把你撤回去啊。”
“小子，这次不是迪森斯要把我撤回去，是我老婆想回英国了。Happy Wife, Happy Life，听说过吗？再说了，刚才我不是问了你吗？愿不愿意接我的位置。”
“Happy Wife, Happy Life......”叶梓闻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我刚才真的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为什么会想到我？”
“因为你超级聪明，而且学习能力强。”
“可是我从来没管过项目，我一直在干技术。”
“没有哪个项目经理生下来就是项目经理，而且，在我们行业，项目经理多半是有技术背景的，因为工程团队一般都很强势，你要是不懂技术，分分钟就会被打趴下。”
“可是......”叶梓闻一直都很自信，但他深知这次这个挑战自己所将面临的技能鸿沟，所以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点头。
“没关系，我没让你现在就给我答复，只不过，有这样的可能性在，我想让你打开视野，不要把自己的发展局限于工程技术，你还很年轻。至于我回国的事情，变数很大，虽然我妻子已经归心似箭，但我们也需要将回去之后各项准备都铺垫好，才能回去，毕竟拖家带口，不可能今天决定，明天就卷铺盖。”
“谢谢你！”
“不客气，瓦内莎一直对你赞赏有加，我这些年看下来，也同意她的判断。”
离开贝莱德办公室，叶梓闻又激动，又忐忑。
他曾经想过，自己把技术做到一定程度，是不是该去做做别的，毕竟，整个民机体系的落后，并不仅仅是技术问题，他觉得自己可以在别的领域发挥更大的作用。
项目经理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发展方向。
与中商航和上航所接触下来，他明显发现，中迪航电的项目管理要有章法、成体系和与适航相贴近得多，这一切，都跟贝莱德的经验脱不了关系。
技术不行，光管得好，没啥用，可技术达标，管理一团乱麻，恐怕也是不行的。
正思索着，他已经走到了公司大堂。
他所在的工程团队跟贝莱德所在的管理团队分别位于大堂两边，回去非得穿过大堂不可。
正走到前台时，他瞥见门口走进来几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为首的长得十分消瘦，身形挺拔，五官并不让人有距离感，但整个人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一个也不认识，他便接着往前走。
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是小叶吗？”
叶梓闻一愣，回头看过去，只见那个消瘦男子旁边一个微胖身材的男人在叫自己。
有点面生，他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你小子真是健忘，我是所办的，今天带新所长过来跟所里的派遣员工谈个话。”那人见叶梓闻没认出自己，解释道：“我看你一头长发没变，一眼就认出来了。”
“哦......纪哥！”叶梓闻这才想起来，这是上航所所办的纪子陵。
在他印象里，纪子陵是个瘦个子，没想到几年不见，发福了。
“想起来了？介绍一下，这是李所。”纪子陵忙不迭地介绍。
“李所好！”叶梓闻连忙上前打招呼。
他想起来，早些时候在上研院碰见丁真时，曾听他提起过孟树人退休后，新所长叫李澄，是个70后。
“嗯。”李澄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纪哥，是现在谈话吗？”叶梓闻跟着他们几个往里走的时候，悄悄问纪子陵。
“你傻啊！所长的时间多么宝贵，不是现在谈话，难道让他在你们这里坐两个小时，然后再谈？”
“那我怎么没收到通知呢？”
“也是临时发的通知，我们刚让你们的人力资源发的邮件，现在也在点对点通知呢。”
“难怪......”叶梓闻想：“刚才我在全员大会上，然后又去了贝莱德办公室，确实也没空收邮件。吓我一跳，还以为我被漏掉了呢......”
正低着头，突然感觉纪子陵捅了捅他手臂：“所长似乎要找你聊两句。”
叶梓闻连忙抬起头，只见这几人停下了脚步，李澄看着自己，并且冲走廊旁边的一间小会议室使了个眼色。
“好的！”
他连忙跟着李澄走了进去。
其他人则在门外候着。
“小叶，没别的，我这次来中迪航电，主要是跟所里来中迪航电的人搞个座谈，希望还没回所的，尽快回所，所里需要你们。孟所走之前，特意跟我提过你，说你很特立独行，今天看了，果然，一头长发很惹眼。本来等下要跟大家聊，既然先看到你，不妨先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李澄开口说话，倒是挺和蔼的。
叶梓闻又吃了一惊，不知怎么回答。
“所里不会亏待你们。”李澄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