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心意互明
就算是这辈子,先知先谋了这么多事情,他也没有分毫的把握可以去转圜徐暥的心意。
有些恨意,是刻在了骨子里,除非挖肉削骨不得改也。
“我会去成为一个帝王,但可能晚照,我不能青史留名了。”
“因为,”徐昭薄唇微动“我不想你我的身侧再有他人。”
“所以晚照,若是我这个帝王做的叫你蒙羞,能不能,不要嫌弃我啊?”
“我....”苏婵只觉得哽咽不能语,手握成拳,全身被颤抖覆盖而来。
泪水,再也无法被理智压抑。
苏婵哭的不能自己,哀戚的哭声里的回答却异常的清楚。
字字清冷,声声郑重:
“我不会,永远不会。”
“徐昭,我想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
“好。”
缠绵流于唇齿,悱恻展露于脸颊,咫尺之间,他们在此生真真正正的成为了彼此心里的那个人。
苏婵走后,徐昭半依在榻上,微红的眼畔带起一浪的艳色,便是在这百花盛放的春日里也是一番独特灼目的景色。
“主子。”宋立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做什么?”想着苏婵那面色潮红的模样心情倒是不错,嘴角的笑意竟是收也不收。
“主子....”宋立眼角踌躇。
笑的这么花枝招展,自家主子莫非是怀春了?!
“快讲。”徐昭敛下笑意,浑身的肃杀与冷意便显得如此突兀。
宋立打了个寒颤,眼神发虚。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自家主子的气势竟然比大皇子还要惊人!
像是一把被磨砺已久的刀刃,沉淀抛磨掉那莫须有的骄矜棱角,有的只有让人望而生畏的森森冷光。
“事情查出来了,纵火的主谋是周贤妃,但依奴才愚见,怕是和福宁公主也脱不了干系。”
“自是和她脱不了干系。”徐昭颔首。
自幼便争强好胜,不肯落于人后。又恶毒善妒,前世驸马不过帮了个街头落难的姑娘。叫她听了去便下令将那姑娘的手脚砍去,游街示众。晚照作为皇后的嫡亲侄女进宫,又是皇子亲迎,风头一时无二。在旁人看来或许没什么,落在他这位好妹妹眼里怕就不止是这么回事了!
不过....
徐昭蹙了蹙眉。
仅凭这一点,不足以让徐温月动了杀意。
“不肯落于人后....”徐昭喃喃道,突然他眸色一亮。
那对耳环!
父皇向来避讳于苏氏一族,从不肯多加赞扬。人又日理万机,怎么会为着小小的赏赐多加费心。
只能是.....
徐昭手指一紧。
若是父皇也对晚照起了杀心,他们以后在宫里的日子怕是更难熬。
“那奴才呢?”徐昭掩下担忧,抬眸淡然道。
“已经被乱棍打死拖到宫外乱葬岗了。”
“可还有亲族?”
“有两个幼弟。”
徐昭冷笑道:“你去在宫外找户人家让他们好好养着,到了年纪送进来。对了,别忘了告诉他们,他们的兄长是谁害死的。”
“是。”
“对了,把奴才的尸体找到,本殿下要送我这好妹妹一份大礼呢。”
差点要了他晚照的命,留她苟活已经是恩德了。
但想要好好活着,他这做兄长的还是该好生教导她一二呢!
夜色深沉,心气儿不顺的徐温月在摔摔打打里走入了房间。
“啊——!”惨绝人寰的叫声响彻合宫。
徐温月面色苍白的盯着床榻上那皮肉腐烂的人头,两股战战,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周贤妃闻讯赶来,看到惨状却是不敢言,只能安抚徐温月仓惶睡下。
这一夜徐温月睡得极其不安稳,眼看天蒙蒙亮才浅浅睡去。
下颚被微凉的指尖捏起。
“谁.....”
徐温月刚想呼救,便被封住了哑穴。
突然,她瞳孔骤缩,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她对上的到底是一双怎么样的眸子啊,深潭般的眸子里乘着一汪死水,看似平淡无波可在不经意间就会被拽下万丈深渊,被隐下的肃杀之意千刀万剐。
看这双眸子又显得极为熟悉,像极了父皇,却没有父皇眼里对于权谋利欲下不近人情的冰冷。
是....九皇兄!
徐昭本就没打算瞒着她,一把扯开面罩。
冷意笼罩着徐温月的全身,瑟缩的毛孔渗入寒冰,好似要将每一根血管冻炸。
“皇妹最近事情做的很漂亮啊!”
徐昭言笑晏晏,徐温月不寒而栗。
“可是啊,做人做事的,还是要给自己留有些余地的。不然,惹得不该惹的人就不好了,你说是吧,皇妹。”
“今儿的事儿你大可以说出去,不过啊,吃亏的只有皇妹自己呢。毕竟对你千依百顺的贤妃娘娘她可没有个皇子给你傍身呢。若是扯破了脸,一丢丢了两个皇子,皇妹日后怕是有的苦头要吃呢。”
说着,徐昭戏谑般的拍了拍徐温月的脸蛋“皇妹,你还小。这偌大的宫里走错一步都能让你没了命,所以啊,本分些吧。特别是对苏婵,若是本殿下在听见任何关于你加害于她的事情,下一次,就是你头落在这钟粹宫的榻上了。”
说完,徐昭毫不留情的将她甩在地上,大跨步的离开了。
晨光微熹,淡光笼罩在他的身上,却冲不散他眼里的阴霾。
他不知道前路会如何...
重来一世,前世的轨迹已被打乱。
该有的不该有的皆在一一浮出水面。
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牵着她的手,即使前路坎坷,也不会放开!
六年后
纷扬的脂粉香缠绕着清幽的梅香,顺着迤逦的裙摆而上,微黄的烛火勾勒出绰约婀娜的身姿。原本平滑晦涩的铜镜被光怪陆离的艳色占据着。
苏月伫立在一旁熟练的为苏婵挽着发,她的眸子微垂不敢直视苏婵。
殿下随着年岁的增长,容貌愈加盛丽,若是一时不查便会被殿下的风流婉转迷了心神。
“殿下今日还是要穿藏青色的衣衫吗?”
苏婵按了按太阳穴,打起几分精神道:“嗯,新做的那件藏青齐胸瑞锦襦裙我瞧着尚可,今儿就那个吧。”
“嗯。”苏月依言点头,目光却在她事先准备好的粉色宫裙上打转。
今儿去的都是年纪轻轻的世家公子小姐,殿下穿得如此老成,怕是要把场子压住了。
半个时辰后,当细细密密的金光洒在苏婵的衣袍上,暖融融的一片却融不进苏婵的眸子里。
她看着面前一脸不知所措的车夫和已经被弄得七零八碎的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