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灰姑娘,受委屈了?

喧哗间。

厂区几位穿着制服的工人怒气冲冲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些塑胶料子。

想来刚才扔过来的,就是这种东西。

碰巧这会儿许绍庭接完电话,走路出来看到倒在地上的许映渔,忙跑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就你这体格子还能晕倒了?”

他及时接过许映渔,用手扶在许映渔头部,只感觉一阵温热袭来,黏黏糊糊甚是不舒服。

“许映渔你竟然敢流口水在我手上?”

手伸出来打眼一看,竟然是一手血污,许绍庭吓出一身冷汗。

“你脑袋上怎么会有血?”

许映渔还在晕着,她只感觉后脑勺什么东西流了下来,咸咸的,但是她又很痛,根本不想动弹。

“不知道谁砸了我一下。”

“是他们吗?”

许绍庭转过头去:“喂,你们谁干的?”

“那…那东西是天上掉下来的…跟我们没关系。”

工人连连后退,自然没有一个人会站出来承认。

“没事,我没事。”

顾不上这血,许映渔挣扎着站了起来,没想到昨天一点事没有,今天竟然载在自己人手上,想来竟然有点觉得可悲。

“工资会发的。”

“你是谁啊,凭什么就要相信你!我们只相信周经理的话!”

“周经理,他只是我们许氏一个打工者,跟你们任何人一样,不能代表我们许家的意思。”

似乎真的是很痛,许映渔连缓了好几口气,继续说道。

“你们记住,从今天起,我在这里,就代表着许承翰,代表这个企业。这个厂里,只有我说的话算数。”

“大家今天先放假,今天因为财务的关系,所以现在工资发不下去。最晚明天太阳升起之前,我会把工资给大家发下去。如果没有发工资,明天大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似乎是看到了地上的血滴,和眼前说话女人苍白的面孔,工人们点了点头,缩回了厂房。

“绍庭,你有没有朋友是做财务工作的。”

许映渔顾不得头上怎么样,她抬头看着许绍庭,毕竟在江城,她没有什么朋友。

“你先不要管这些了!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

许绍庭二话不说,就要把许映渔抱起来,谁知这时候,怀中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只听到电话那边传来许承翰焦急的声音:“绍庭,你在哪呢?快点回家,你姐在画室晕倒了!”

“爸,我在厂子里呢,许映渔刚刚不知道被什么被砸了一下……”

“什么砸不砸,我看你又在外面瞎胡闹,在这里骗我!不孝子!赶紧给我滚回来!”

许绍庭还想说什么,电话那边已经挂断。

他下意识站起来就要走,但转头看着怀里的许映渔,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起来:“爸爸…爸爸刚才打来电话说,绍月姐姐晕倒了,让我赶紧赶回去……”

“你快去许绍月那里吧。”

许映渔摆了摆手,示意许绍庭离开。

“可是你现在正在出血啊”

“一点出血而已,死不了。”

许映渔强绷着,甚至露出一丝微笑:“你先回家看看许绍月吧,我从小爬树上山野惯了的,没有关系。”

看着许映渔轻松的语气,似乎没什么大碍,许绍庭沉思一会,从身上找出一包纸巾递给许映渔,拔腿跑了出去。

看着许绍庭飞奔而去的步伐,许映渔只觉得有些刺痛,其实还是存了一些贪心。

希望这个弟弟,留下来,希望这个弟弟,跟自己一样,在这个家里只关心自己一个,甚至希望,他可以跟自己站在一边,也不喜欢这个后妈,这个后姐姐。

但是,那些从小带大的情谊,又怎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轻易断掉的!

一个养育了弟弟二十年来的人,和一个只出现了一个月,看上去总是挑事的姐姐,孰轻孰重。

她闭了闭眼,竭力深吸一口气,努力驱散脑海中奇怪的想法,

眼神却死盯着飞奔而去的许绍庭,不屑地说道:“许绍月这病来得挺是时候啊。”

后脑拿纸巾捂住,血已经凝固住了。

血腥味不断传来,再加上疼痛。

许映渔皱着眉头,一边想着或许还有没有别的厂子的财务可以借来用一下,另一边打算自己坐车去医院看一下脑袋。

谁知走到门口,就愣住了。

车库空空如也。

厂里原本停着的公务车,也不见了踪影。

电话打过去,电话里老张结结巴巴说是在接许绍月下国画课的路上,许映渔直接挂了电话。

她就这样独自站在路边,却舍不得拿出三十块的打车钱。

脑瓜子嗡嗡作响,有疼痛袭来,却比不得心里的孤独。

索性直接坐在早就走光的许氏鞋厂门口台阶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

工厂的财务走干净了,就算自己拿到了支票,工资也发不下去。

办公室的人走干净了,就算有设计图也没有下一步打板开料。

厂区的人走干净了,没有一个人可以干活。

自己被砸伤,却没有一个人关心。

更为悲哀的是。

许绍月只是晕倒了,全家人就都跑了过去。

偌大的许氏,竟然没有她许映渔一丝的容身之地。

许映渔蹲坐在厂区台阶上,埋着头,希望血可以流得慢一些。

天空中下着朦胧小雨,不大,却很密。不一会儿功夫,身上就潮湿了起来。山腰处突然跑来了一只脏兮兮的黄色小野猫,可能是为了避雨,直接躲在她的腿下,用它的身子蹭了又蹭。

那双可怜又无辜的眼神看着她,好似在求她收留。

无家可归的小猫咪,和她多么相似,她就算有家人,可又跟没有有什么区别呢。

因为那个“家”对她而言,还不如陌生人给的温暖。

她闭了双眼,静静抱着腿下的小猫咪,什么也不想,像是要睡去,又像是格外清醒。那种挫败无助感重新包围了上来。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水桶里,无形的压力和孤独,如同那双压下来的大手,让她刚刚浮出水面呼吸两口就被重新摁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已然降临,星星爬上了山头。

阵阵凉风从身上刮过,巨大的昼夜温差让许映渔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她刚想抱着猫咪站起来,头顶突然传来一个低沉却温暖的声音。

“灰姑娘,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