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太后的安排

在这宫里头混日子的,嘴里哪里有几句实话的?

“行了,起来吧!”

“你这般,倒叫别人以为哀家不慈了。”

杨福安打了个哆嗦,额头有了细汗。

他哪里不知晓,这是糟了无妄之灾?

太后这些日子与陛下斗法,他这天天跟着陛下,瞧着是陛下身边最听话的狗,自然不受太后待见。

只是他也早就习惯了这般磋磨。

只今日,他听着这话里头的意思却是有些示弱了。

莫非......

一想到之前宫里头传得沸沸扬扬的救驾之事,

杨福安的心里,也已经有了猜测。

心中稍安,他却不敢抬头,只虚虚地起身半蹲,瞧着越发的谦卑,如履薄冰一般。

太后只当没瞧见他这姿态,又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这老狗功力深厚,便是蹲个三天三夜,也不见得会出一滴汗。

打量她不知道么?

只是,她也不过是寻个借口,瞧着外强,实则中干罢了。

若非她身边也有金元会帮她寻来的极品高手,她想折腾这老狗,只怕也要掂量掂量。

一想到金元会,太后心里掠过一丝得意。

到底是一群钻钱眼儿里的人,不过是给了点小小的好处,便尽心尽力这么些年。

可惜,她到底在江湖的势力太浅,底子太薄,否则哪里会似如今这般,在兵事上,总缺了一块。

想到这,太后眸色暗了暗。

“说吧,今儿来哀家这里,所为何事?”

“回禀娘娘,陛下听闻有刺客藏于殿中,意图对娘娘不利,心中万分担忧。”

“好在见娘娘并无大碍,又已睡下,这才没有打扰娘娘。”

“特命奴婢一直等候在殿外,怕娘娘受了惊吓,睡不安稳还带了太医署的陈老太医,在外头候着。”

听他三言两语,把皇帝说得有多孝顺似的,太后勾勾唇,脸上露出了些欣慰之色。

“皇儿有心了,哀家无碍!”

“也多亏了沈家小姐勇武,制服了那歹人,才不至于叫哀家受了惊吓。”

“可怜那丫头为哀家受了伤,流了一地的血。”

说道这,太后叹了口气,似是十分心疼。

杨福安也跟着露出一脸担忧之色。

“想来有太后娘娘的凤气保佑,那沈家小姐才没生命危险。”

“娘娘也不必自责,为娘娘赴汤蹈火,本就是她身为臣女的责任,理当如此。”

杨福安忙几句漂亮话说了出来。

心里却暗暗冷笑。

他怎会不知当时的情形如何?

那小太监还是恭王命他安排在殿中的,目的也不是太后,而是沈家小姐,又哪里会真伤到太后?

她这般说,也不过是为了抬高那沈家小姐罢了。

这强加的功劳,着实太生硬了。

只是,太后铁了心要恶心恭王,他一个陛下身边的人,又何必跟着掺合?

更何况,太后与恭王不对付,想来陛下应该能从中得些好处。

“话虽如此,但她一个花儿般娇嫩可爱的丫头,肯为了救哀家这老太婆,不惜以身犯嫌,实在难得。”

“哀家瞧着她也娇憨可爱,品行有如此高洁,着实是个不错的孩子。”

说到这,太后轻轻一叹,又拿眼角扫了一眼低眉顺眼的杨福安。

“原本哀家还想着,不若认她做个干孙女,叫她常常陪在哀家身边解闷。”

“但陛下如今连个子嗣都无,反倒是突然多了这么大个干女儿,只怕有些不妥。”

说到这,太后扶着常嬷嬷的手站了起来,在殿中踱步。

“哀家就想啊,既要奖赏这丫头,又要顾及前朝后宫,陛下朝臣,总不能太任性。”

似是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中,她缓缓地说,缓缓地一步一个印地走。

杨福安眼皮动了动,心中冷笑不止。

太后这一番铺垫可真是够久的。

若真是连个小丫头的奖赏都要瞻前顾后,那这大兴的权柄如今为何还在这位的手中呢?

也不过是在他跟前演戏,给陛下看罢了。

只是心知肚明,他却也还要做好这中间人。

他也不出声,就这么安静地卑躬屈膝。

反正太后的意图,总是要露出来的。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只听太后道。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自打先帝那一辈开始,咱们顾家的血脉就稀薄得紧。”

“先帝在位数十载,后宫百十来人,也不过四子两女。”

“到了皇儿这一辈,忠王故去得早,他又一心沉迷修道,耽搁了子嗣。”

“就连恭王也因寒毒折磨,如今孤家寡人。”

“只敬王前年得了一对龙凤胎,却也再没了动静。”

说道这,太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满脸担忧地说道:“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叫哀家如何对得起顾家的列祖列宗?”

“每每想起,哀家夜不能寐!”

说着她重新缓缓坐回椅子,眼里满是焦急之色。

“哀家何曾没有劝过陛下?”

“可他总以国事繁忙,道心坚毅为由,敷衍哀家。”

“哀家说不过他,愁白了一头的乌丝。”

“你说,这事儿可如何是好?”

听到她问,杨福安将脑袋埋得更深,不敢接话。

太后也没指望他开口。

她拿帕子压了压眼角的泪意,继续说道。

“如今敬王远在西北,哀家也管不着,陛下又油盐不进,眼瞅着年岁越来越大。”

“莫非有生之年,哀家竟然尝不到儿孙绕膝的滋味不成?”

杨福安又等了片刻,见太后只顾抹泪,立即表情一悲,劝道。

“太后娘娘何出此言?”

“您可是这世上最有福气的人,如何会没有机会?”

“陛下也不过是年少玩心重,等再年长几岁,定会经常到后宫走动。”

“到时,子嗣自然就多了起来!”

“只怕太后娘娘往后呀,还会嫌这偌大的后宫吵吵闹闹呢!”

听到他的话,太后似是想到了那般光景,忍不住脸上有了笑意。

“就你会哄哀家,哪里就如这般简单了?”

“若陛下真是子嗣多了起来,即便吵吵闹闹,哀家也是欢喜得紧。”

“只恨不得日日见着那些可爱的小脸蛋,听他们牙牙学语。”

说着说着,太后脸上的笑意更深。

“行了,哎,与其想那么远的事情,不如,眼下就给哀家开枝散叶去!”

“陛下如今也已是二十有四了,若搁在先帝那会儿,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这事儿他不在乎,但哀家不能不在乎,关乎天家子嗣延绵,未免顾家宗室戳哀家的脊梁骨。”

“也为了,将来哀家百年,有脸去见顾家的列祖列宗,哀家今儿个,只能违背皇儿的意愿了!”

说到这,太后终于说到了自己的意图。

杨福安眉宇一凝,面色一肃,立即竖耳警觉起来。

“馨儿想必你是见过的,”

“她的品貌如何,你也该知晓一二。”

“哀家敢说,在大兴,能寻出才貌比她更好的,怕是没有几个吧?”

“她也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自小就常常陪伴哀家,解了哀家多少没有孙儿的遗憾?”

“哀家欲将她留在宫里头,给她个妃位。”

“以她的品貌,陛下定会喜欢。”

“便是不喜,馨儿留在宫里给哀家作伴解闷!”

杨福安愣了。

他以为,太后会说沈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