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刘家束娘
林湘的手按住一个关节，使了巧力，看着他笑道，“你可以叫我姑奶奶。”
魏有看见美女冲着他笑，不由得一脸享受，“好啊，姑……啊——”
接着尖叫声响彻整个街道，魏有抱着自己无力垂落的手，五官皱起，“我的手！”
林湘见他的脸皱成一团，右手轻轻搭在嘴边，先惊讶地道，“哎呀！”
又装作无知害怕的样子，“我的力气是不是太大了？我帮你揉一下。”
“啊——”
尖叫声再次回**在街道中央，行人们悄悄停下脚步，假装在摊位上挑东西，实则是在看魏司马家的郎君的好戏。
魏有捧着自己的胳膊，装不下风度翩翩的公子了，“你干什么！”
林湘将手收进袍子，没说什么，身后传来丁文的声音，“娘子，您真是叫我好找。”
林湘回头看去，丁文急匆匆地跑过来，看见她身后的魏有，皱眉道，“魏郎君有什么事？”
“没，没事。”魏有面色惊恐，原来她就是那个新上的林家主家娘子！
听闻她心狠手辣，当家第一个月，暗擒入府强盗，明送老仆入狱，杖杀得力管事。
当场踹了刺史家郎君入水，刺史拿她毫无办法。
她还亲手吞了跟林家势均力敌的罗家，把那常在商场上行走的罗家大郎流放了。
来及州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及州外面的土匪收拾得一干二净，听说还杀了人。
父亲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去触她的霉头。
想起自己刚刚的那些旖旎心思，魏有越想越害怕，“没什么，只是看见林家娘子一个人在街上，怕出什么事，所以过来问几句罢了。”
周围人群中发出阵阵嗤笑，魏有脸色通红，拨开人群走了。
丁文身后带了几个人，见魏有走了，上前驱赶围观群众，“走了走了，有什么好看的。”
丁文则是低声道，“及州刺史听说您到了，今晚设宴邀请您呢。”
“邀请我？”
“是，林家一直都没来过边境，可林家进进出出的货物有不少，这些人都眼热着，又听说咱们和永阳城里的成国公要好……”
“这里天高皇帝远，刺史便是最大的官，何苦进永阳城那种吃人的地方。”林湘听了丁文的话便知晓及州刺史的心思了，无非是想借着成国公，调回京城做官。
“及州刺史已经年老，他是给自家儿子铺路。”
“哦？”
“他家儿子今年刚中了举人，等着明年春天开科考进士。”
“学问不错？”
“是，学问很好，刘刺史很重视孩子的教育，家里专门请了享誉盛名的韩大学士教他。”
“韩大学士，韩随？”
“是，就是他。”
原来是韩随那老头儿。
那会儿她还是韩夫人李知微身边的侍女的时候，常常听说韩随的名声，自己喜爱认字读书，也曾想过去请教，只是自己身份低微，连韩大学士的面也见不到。
后来还是有一日，她替韩夫人去香园取东西，隔壁就是书阁，她揣着之前偷拿出来的书，悄悄潜进去换书看，不想在自己常看书的角落里，看见有个老头儿站在那儿。
一身灰色衣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她那时还以为是管书阁的管事换人了，就从怀里掏出韩夫人赏的甜饼去贿赂，让他千万别和其他人说她来找书看。
老头儿很高兴地答应了，还跟她说，什么书最好看，什么书没用。
指导了她一年有余，让她的学问大有长进。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是韩大学士呢，是韩大人去世的葬礼上。
韩夫人哭得死去活来，她扶起韩夫人的时候，看见他来上香，众人恭恭敬敬地喊他大学士的时候才知道。
“那您今夜去不去呢？”丁文打断了她的回忆。
“去。”
——
刘府。
花厅灯火辉煌，侍女们端着盘子鱼贯而入，厅内挂着刺绣繁复的花帘，地上铺满了华丽彩绘的地衣。
五个女子身着异域衣衫，赤着脚，在地衣上亭亭而立，鼓声起，便踩着鼓点或跳或转，跳起了异域舞蹈。
林湘坐在下首位置，另一边坐了一个女子，正不安分地呵斥传菜的侍女，“你是怎么做事的，明知我不爱吃这江南来的桂花糯米糕，偏要往我眼前放？”
身后的侍女见状，上来呵道，“还不赶紧撤下去？换盘羊肉来。”
传菜侍女低声道，“是。”
跟着林湘一起过来的萍儿瞥了一眼那女子，有些不满。
这是什么意思？指桑骂槐不成？
林湘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用银筷夹了一块桂花糯米糕，尝了口道，“这个做得很正宗，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主位上的刘刺史，一身褐色衣衫，外披着狐皮大衣，满脸皱纹，目光矍铄，笑道，“贱内知道林娘子从江南而来，特意找江南厨子做的。”
“哦，难怪如此。”
林湘身边传来一声冷哼，只听她道，“吃这种小意糕点有什么趣儿？要吃就吃那烤完的全羊，再配上烈酒，滚滚一喝，那才痛快呢。”
“束娘！”主位上的妇人低声呵斥她，末了又对着林湘道，“这孩子被宠坏了，林娘子莫要见怪。”
这是刘刺史的妻子，张观芝。
林湘放了银筷，看着刘夫人笑道，“不会，令媛豪爽，让人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见怪。”
接着，身边又传来一声从鼻子出来的气声，显然刘恕对这句话颇为不屑。
刘刺史则是对着林湘举杯道，“林娘子第一次过来，不知是否在外面转一转，看看这边疆风情？”
林湘笑着回以举杯，“今日下午出去看了看，及州与江南一带颇有不同，人们爽朗豪放，让人心生豪情快意。”
“哈哈，林娘子常在江南待着，那水土养人，不像我们，日日被这风沙吹着，偶尔还有突厥兵过来，便要上阵杀人，行事粗犷些。”
接着又道，“及州这地方，林娘子尽管逛，若是有不长眼的冲撞林娘子，尽管报给我，我来处理。”
看来是知道魏有调戏她的事了。
林湘摇摇头道，“及州人在刘刺史的治理下，人人和善，我想，是不会有这一天了。”
说罢二人相视而笑，林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刘刺史眼睛亮了亮，“林娘子豪爽！”
林湘笑着道，“平日无事，我常在家中自饮几杯，所以能喝一些。”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