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将计就计

林府书房。

这几日林湘一直待在林府看账本,抽出空询问一下那些关在家里的强盗,没什么收获。

自己的头痛也渐渐不犯了,前提只要心里不冒出要离开林家的念头。

所以干脆暂时真的管起林家的产业了。

林湘坐在书案后面翻动着账本,之前做女官的时候,案卷上只记载着林家是江南大商户,但具体怎么个大法也不清楚。

倒是这具身体的记忆里从小衣食不缺,仆人众多,西域的名贵珍玩也是一屋子接一屋子的。

如今细看了林家账册,这才实打实的明白了,林家为何称得上是大商户。

林家产业众多,生意遍布整个江南道。

其中丝织业做得最大,也是林家的最主要的产业。

丝织业开得最出名的是玲珑坊赚钱最多,日进斗金,时常会有新花样,贵女们抢着要,在大庆的都城,永阳也有一家。

不过玲珑坊的账本有些奇怪,整本账本墨色浓淡一致,笔迹流畅,倒像是一次写完的。

林湘指尖敲了敲账本,“折风,把前年的玲珑坊的账本都拿出来。还有兰华坊的。”

过了一会儿,出现在林湘眼帘的是万谷庄和柳水庄去年的账本。

林湘无奈叹了口气,这是几日以来第十八回了。

折风不识字,本来是打算从府里找个识字婢女过来帮她拿取账本的。但折风总说自己可以,非要过来帮她,稍有拒绝之意,折风便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罢了。

“折风,你去端些点心来吧。”

折风点点头,出了门又探头进来,“娘子吃什么点心?”

“什么都好。”

“厨房改了绿豆糕的做法,吃起来冰冰凉凉的,娘子吃吗?”

“就这个罢。”

折风这才走了,林湘则是自己找了前年玲珑坊和兰华坊的账本来看。

对比之下果然,兰华坊的账本经常前后粗细不一,基本上不同时间的每一笔生意,字迹虽然相似,但笔迹却略有差别,且墨色浓淡不一,纸张柔软泛黄。

而玲珑坊的账本,几乎每一本都是一个笔迹,墨色相同,账本纸张也很新,不像是有人来回翻动记录的样子。

林湘的指尖在账本名字上滑动,是她太谨慎了,还是这个玲珑坊确实有问题?

“娘子,绿豆糕来了。”折风端了绿豆糕放在另一边的雕花檀木桌子上,一边倒了杯茶水一边说,“娘子吃一点罢。”

“嗯,放那儿罢。”林湘道,顺手合上账本起身,走到桌子跟前拾了一块儿绿豆糕送进嘴里,正要咽下去的时候,一股酸苦之意在舌头上蔓延开来。

林湘暗道不好,迅速吐在地上,“有毒。”

霎时觉得四肢酸软,扶了一下桌子还是软得要倒地。

“怎、怎么会?”折风抱着差点倒地林湘,急得快哭出来,“娘子,娘子怎么办啊?”

“韦医……”林湘倒头昏了过去。

——

厨房。

秦妈妈随手将纸包揉成一团扔在泔水桶里,捂了捂嘴,道,“哎呀,这些东西都要臭了怎么还不去倒了?”

厨房里的另一妇人听闻,忙扔下手里的柴火,道,“我来倒。”

秦妈妈看了一眼道,“快点倒了罢,不然可要招老鼠呢。”

说罢甩甩手出了厨房,去了后门,后门的护卫看到她,“干什么去?”

“哥儿,我家里孙子这几天病了,我回去看看他。”

“行,回去罢。”护卫挥挥手。

旁边另一个护卫看了秦妈妈一眼,在纸上写了些什么。

俞州城一个二进院子门口,秦妈妈提着几个药包,推开门进去了。

进了堂屋,一个老翁正在堂屋里喝茶,看见问道,“怎么样了?”

秦妈妈点点头,“成了。”

“没人怀疑你罢?”

“没有,我还按你的说的,这几日故意去药房买药,又是去那个道观,她们都觉得是孙子病了才去的。”

“事情能不能真的成了,就等明日罢。”

“肯定能成!那药我撒得足足的,不怕她……”秦妈妈话还没说完,被老头子瞪了一眼,闭了嘴。

第二日天色蒙蒙亮,躺在屋里的人听到,外面“咚咚”几声,又快又急。

屋子里的秦妈妈从被窝里起身,声音清晰,“是不是有人敲门?”

没人答话,另一个人披了衣服,趿拉着鞋下床去开门。

取了门闩,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站在外面,神色焦急,“秦管事,杨管家要管事们的都到林府去呢,您快些收拾罢。”

说完小厮就要走。

“小哥儿。”

小厮止了步子,回头,“秦管事有什么吩咐?”

“也没什么,就是想跟小哥儿打听一下,杨管家怎么急急忙忙的叫人过去?可是出什么事了?”

小厮闻此,左右看了看,悄声道,“好像是当家娘子不行了,急着叫人呢。”

“当真?”

“娘子的事,咱也不清楚,只听说昨日下午叫了韦医过去,到今早上韦医都没出来。”

秦管事点点头,“多谢小哥儿。”

“害,小的赶着向其他管事通报,秦管事若没什么吩咐,小的先走了。”

“好好好,这事要紧。”秦管事道。

小厮闻言先走了,秦管事关了院门,喃喃自语,“这事要紧啊。”

重新上了门闩,回头看见秦妈妈在二门处看着他,“怎么样?事情成了没?”

秦管事也看着秦妈妈,“或许成了。”

“什么叫或许,成就是成了,不成就是不成。”

“杨管家派人来叫管事们去林府,到时候去林府再看看。”

秦管事心道,这事是不是太顺利了?顺利地让人觉得不安,上次强盗失手真是个意外?

旁边妻子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你没问问为什么这么早让你们过去?”

“小厮说,娘子不行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那就是成了呀。”妻子喜地拍了把大腿。

不,先去林府好好看看再说。

林府花厅。

凡是在俞州城里的管事都被叫来了,正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话。

秦管事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喝茶。

“秦翁,你可知道杨管家为何要把咱们叫来?”

“嗯?”秦管事放下茶盏,“我也不知道。”

“我听说,是娘子不行了。”另一个管事接话道。

“李管事,这话可不能乱说。”

接话的管事道,“那这么着急叫咱们来干什么?”

“说不定娘子是想询问生意呢?前几日不是说把这几年的账本都收了去,说要看呢?”

“这你也信?金玉堆起来的人儿说笑罢了,这么多年,你们谁听过娘子会看账本啊?拿上去的账本,看不看得懂还两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