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和卢家郎君共度的一晚
耳边的风“呼呼”刮过，林湘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轻了，眼看着董夫人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甩开自己的腰带卷向崖壁蔓延出的树枝。
腰带卷上树枝了，她停了下来，“咯吱”一声，又往下落了几尺。
林湘看了看上面，又看了看下面，正好是在悬崖中间，她提气，脚试探着向崖壁蹬去，头底上的树枝“嘎吱”一声裂了，回身面向下轻点崖壁借力下落，途中反复几次卷树枝借力崖壁向下坠去。
终于在快到底的时候，林湘弯腰打了个滚卸力，平躺在崖底。
她浑身剧痛，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听到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扭头看去，竟然是卢元晗。
卢元晗看见她也愣了一下，复而笑道，“真是太巧了。”
林湘扭过头看向天空，不想卢元晗走近她身边，微微弯腰，伸出手来挡住了半边天空，“要不要起来。”
“我自己可以。”林湘没理那只手，自行坐了起来。
卢元晗笑了笑，把手收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林湘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好像和你相见，你总是问我你怎么在这儿？”
“只问过一次而已。”
“被人追杀，逃到这里来的。你呢？”
“被人推下来的。”
“这么高？看来我们同病相怜啊。”卢元晗抬头看向上面，眼角看到林湘要走，“你去哪里？”
“找路出去。”
“一起。”
卢元晗跟在她身后。
一个时辰后，他们站在一堆石头面前。
前方本来是个隧道，是崖底的一条出路，但如今被石头堵得死死的，对面的一丝光也看不见。
林湘看见石头都很新，偶尔看见有裂开的石块，断痕也是利落干净不像有风雨侵蚀的样子，像是刚堵上。
“你知道是谁干的吗？”林湘随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我从这里跑进来之后它就这样了。”
林湘吐出一口浊气，“跑进来之后？”
“对，后面有人炸的。”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昨天下午。”
“找到路了吗？”
“没有。”
林湘瞪着他，“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就让她这么跑来跑去一个时辰？
“我以为你能找到。”
很好的理由，无懈可击。
淅淅沥沥地有雨滴下来。
卢元晗指着另一边，道，“那边有个山洞，我们可以过去避雨。”
二人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进了山洞。
“昨天到现在你一直在这儿？”林湘问道。
有些干柴和果子在地上散落，坐在洞口就能看见林湘落下来的地方。
“对，遮风避雨的好去处。”卢元晗就地盘腿坐下，捡了根棍子随手拨了拨灰烬，有一股小火苗窜出，他便又扔了点干草进去。
林湘靠在墙壁上，看见卢元晗扔给她一个果子，“从树上摘的野果，无毒，只是口感有些不好。”
林湘咬了一口，皱了皱眉，哪只口感不好，味道也不好，酸的倒牙。
卢元晗看到她皱眉的样子嘴角微挑，有了笑意。
“我脸上有东西？”林湘吃完野果问道。
“没有，只是觉得世事变迁真是快，谁能想到曾经叱咤一时的参政女官会坐在山洞里吃野果呢？”
林湘把野果核扔在火里没接话，末了问道，“你来俞州做什么？”
“替你收尸。”
林湘的背忽然变得僵硬，然后放松，问道，“你说什么？”
“是，没听错，替你收尸。”
“你我无旧无恩，你替我收尸？”林湘知道他指的是七夕那晚那个名义上叫万兴的尸体。
不料卢元晗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睛忽地冷下来，嘲讽道，“女官大人位高权重，自然不会记得与我的旧事恩情了。”
“你这是生气了？”林湘觉得莫名其妙，彼时她忙得脚底生风，施恩行威的时候多了，谁会每一件都记得啊。
卢元晗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宫宴上，你跟我说我身中剧毒，若再不及时救治便会毒发身亡。”
林湘还是想不起来，他看了她迷茫的眼神，心下决定闭嘴。
“哦——我想起来了。”林湘道，“我第一次上宫宴的时候，喝多了，依稀记得看到一位身中剧毒的郎君，便告知他了。那人原来是你啊。”
“多谢你，为我收尸。”林湘忽然很诚恳地向他道谢。
他心里只觉得愧疚，若不是她还活着，只怕他一辈子都会活在没能保护好恩人的阴影中。
“不必，举手之劳罢了。”他道，毕竟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林湘笑道，“还是要谢的，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你于我有恩。”
“以怨报恩的实在太多，以恩报恩便是值得当声谢的。”林湘话音刚落，听到洞外有呼吸声，低沉急促，随风飘来的来有一丝腥气。
她手按在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贴着石壁看向外面。
另一边的卢元晗也听到了，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警惕地看向洞外。
二人缓缓向洞边移动，原本的呼吸声越来越近。
“嗷呜”一声。
洞的外侧有一个黑影扑过来，一把挥开卢元晗掷出的烧火棍。
借着火光定睛一看，是棕熊。
这只棕熊大约有一丈高，几乎堵住整个洞口，正盯着洞内。
一股骚臭味扑鼻而来，林湘屏住了呼吸，卢元晗也微微偏了偏头。
棕熊弯下腰直扑二人，锋利爪子眼看就要搭上林湘的肩膀，林湘轻点脚尖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让它抓破了外袍，隐隐有血迹渗出。
卢元晗见状，看了林湘一眼，“你先走。”
说罢，卢元晗挥舞软剑向棕熊攻去。
林湘犹豫了一下，看卢元晗已经冲上去吸引棕熊的注意，便紧贴石壁，趁着熊露出的空当冲出石洞。
“嗷呜”
洞内的棕熊一声哀嚎，里面打斗声更重，想来是卢元晗刺伤了它。
林湘看向洞内，炭火已经被熊踩灭了，只能听到洞里石壁碎裂的声音。
她回身再次进入洞内，朗声道，“我们把它引出去。”
卢元晗道，“好。”，声音里有隐忍的痛意，看来也受伤了。
卢元晗挥舞软剑试图把熊往外逼，林湘则是解开腰带试图勒向棕熊。
怎奈几次都不成，棕熊在洞内挥舞前肢，一直要往里走。
林湘则是根本套不住棕熊。
卢元晗道，“不行，它好像能闻到什么气味一直往里。”
林湘闻言，扔掉腰带，转而在后面脚点石壁，侧身将匕首插向棕熊脖子处，但棕熊反应极是灵敏，每次都差一点。
而卢元晗的软剑在里面难以施展完全，处处不得劲。
狭小的山洞里，两人一熊在洞内缠斗，棕熊挪动着庞大的身躯在洞内胡乱冲撞，卢元晗抵在后面的石壁上抵抗的万分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