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绑架了

入夜,月光从钉死在窗户的木条里漏进房间,在外看守聊天的人没了说话声,比往常要安静许多。

屋内角落好像有个人盖子破被子,正歪歪扭扭地躺在干草上。

万兴蹲在房梁上,发髻微微有些散乱,一双眼睛盯着门口。

“咔哒”,是开锁声。

一个男人轻轻推开门,摸索进了屋,背手合上门,环顾四周。一阵摩拳擦掌后,往角落里走去,腰间的匕首随着他的走动一晃一晃。

男人站在角落边,一边低笑一边扑上去,还蹭来蹭去,蹭了一会儿,男人发出“咦”的一声,掀开被子,这才发现被子下面空空****,是堆干草,根本没人。

万兴见此,轻轻从房顶上跳下来,从身后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轻声道,“你是在找我吗?”

男人回头,什么也没看见,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在这里。”万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黑暗之中,女声幽幽。

男人被吓得一激灵,转过头,又什么也没看见,急了,“你是谁?”

“我是你要找的姑娘啊。”万兴终于站定,看着他,笑意盈盈。

几缕月光从窗户缝隙漏出来,打在她的脸上,年约十五,皮肤白皙,眉毛细长,眼波流转,只是额头上有块血痂,但也丝毫不掩她的美貌,男人愰了神。

“你真好看。”男人喃喃道,挪着脚向万兴走过去。

万兴摘下头上的簪子,柔声道,“我最美吗?”

男人点点头道,“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那个才是最美的,你瞧。”万兴用簪子指了指他身后。

男人不疑有他,掉头看向她指的方向。

“没有啊,”男人疑惑道。

万兴看着他空出的、毫无遮挡的脖子,随着他的话音欺身而上,“噌”的一声,簪子已经没入男人的脖子。

万兴轻点脚尖,向后退去,手握着簪子不动,又“噌”的一声,簪子拔出,随之出来的是长长细细的血柱,在空中停留一瞬,散落在地上。

她微微侧身,避开溅出的血。

“你,”男人的眼神恢复清明,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连着退几步。

“你想做什么以为我不清楚么?”簪子在指间转动,万兴微微皱眉,眼里像盛了冰,看着男人。

“可我,没、没”血已然是捂不住了,从指缝中滴落,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虽然没做,想想也不行。”万兴抬起胳膊,手里的簪子对向男人。

男人见状,张嘴准备喊人,只是还没发出声音,万兴再次把簪子掷出,正好穿过张开的牙,扎在嗓窝里。

万兴转转手腕,好费力气,远不如以前的自己。

男人怨恨地看着她,呜咽一声,嗓窝里的簪子颤了颤。

随后男人靠着墙缓缓倒在地上,双眼死死盯着万兴。

“最讨厌你们这种没教养、没功夫,看样子也没什么学识,”万兴探了探气息,已经死了,末了接着道,“长得还丑的男人了。”

万兴解下他腰间的匕首塞在怀里,看守被这个色欲熏心的男人支开了,今夜就是逃出去的最好机会。

打开门,外面果然空空****,悄悄合上房门,扣了锁。

她足下轻点,寻路而出。

月光替她照着路,万兴心里默默想这几天发生的事。

这已经是她从那个关她的屋子里醒来的第四天了,若不是今晚这个男人色欲熏心,在她的饭食里下迷药,她将计就计,恐怕还逃不出来。

万兴按了按自己的额头,自醒来以后,她的头时不时疼一下,脑中也多了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

原本以为是被喂了什么药产生的幻觉,直到后来找到一面铜镜照了才知道,她现在彻彻底底地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没有之前高强的武功,只剩下轻功能用。

没了之前宫中女官的身份,变成了江南道丝织商户女儿。

唯一和以前一样的是,没有父母。

万兴叹了口气,隐在房子阴影处,躲过一队夜间巡逻的人。

此处是个山坳处,建了二十几间房屋,夜间有两队交替巡逻,应该是个土匪窝。

她轻点脚尖,顺着路走,运气不错,前面有个木质的栅栏,两边高高竖着瞭望台。

万兴躲在不远处,凝神细看,瞭望台上没有人,可以出去。

正要点着脚尖翻过栅栏,不想听到门口好大一声,“谁在那儿?”

有看门人!

她往右看看,有个杂物堆可以躲,但看门人脚步匆匆,正从另一边过来,大声问道,“谁在那儿?不说我就要喊人了。”

万兴心中暗道不妙,若是直接跑,让他叫了人,自己又没有马,跑不远。

若是再被抓了,只怕以后就没有出去的机会了。

便定了主意,回过身看向看门人,笑道,“大哥,是我。”

“你?你谁啊?”看门人看着她,皱了皱眉。

“里面一位爷让我出去办事,这里是他给我的信物,说是给您看了就能出去。”万兴开始编瞎话。

“办事的?”看门人看了她一眼,“东西呢,拿出来。”

“是,”万兴凑过去,从怀里掏出点什么,看门人看了一眼,“这是谁的信物……”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把手中的匕首已经插进他的喉咙。

血一点一点滴在地上,万兴抽出匕首,扶住要倒地的看门人,正要把他拖到杂物堆后面,后面一阵脚步声,“刘大,你怎么了?”

万兴侧了侧身子,挡住看门人的脖子,回头道,“没什么,他就是滑了一跤。”

“滑了一跤怎么还不起来,躺女人身上就这么舒服啊?”

来人也没怀疑万兴的话,过来踢了踢看门人的腿。

万兴笑着张口要说话,却看见那人正盯着地上什么东西看,回过头,看门人脖子上的血流在地上好大一片,根本挡不住。

还未看向来人,只听到一声,“来——”

万兴扔下看门人,右手的匕首换在左手,在来人话还未说完的时候划过那人的脖子,收手时又划了一次,血液飞溅,地上又落一道血痕。

她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这个叫林湘的身体有轻功够敏捷,不然她怕是要死在今晚了。

拖着这个人到隐蔽处跟之前的看门人堆在一起,她扯了块破布把他们盖上,又用脚把撒了大片血迹糊弄了两下用土盖住,点着脚尖从寨门溜了出去。

她要查清楚到底是谁杀了之前的自己,第一件事就是到七夕那晚被围杀的地方看一看。

顺着小道下山,天色已经微亮。

一路行来,树林茂密,似乎都没什么分别,但万兴越走越觉得眼前的景色熟悉,这路好像是通往去俞州的官路。

她记得七夕晚上被追杀的地方就是俞州城外的树林里,便直接点着脚尖赶往俞州。

清晨,官道上还有着些微雾气,人烟稀少,只在路上碰到过几辆不起眼的马车。

万兴掠过他们,步履匆匆,在两根大树合长的路边停了下来,她记得那晚就是在这儿,她为了甩开追杀的人进了树林。

她按着记忆,顺着那晚躲避的路径找到被围杀的地方。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清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万兴看向四周,人、兵器、喊杀声,什么都没了。

额头隐隐作痛,万兴在周围走了一次又一次,地上的马蹄印,人脚印,都消失了。

只有树干,只在树干上留了箭矢的印记和软剑划过的印记,划痕深处,还有一些干涸发黑的血迹。

万兴的头越来越痛,用手狠狠锤了几下才觉得好一些。

她靠着树干,心中暗嘲自己,那些人做事一向不留痕迹,她查了那么久才查到俞州,自己被关了至少四天,怎么还会想着能在这里发现什么呢?

罢了,徐徐图之罢。

一股风吹来,万兴头痛欲裂,眼前渐渐一片模糊,顺着树干缓缓滑了下去。

过了许久,有一队家养护卫,沿着树林一路搜寻,看到她惊讶地叫道,“娘子!娘子在这儿!我们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