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不如成人之美
不消多时,原本废弃的偏殿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外面的动静终于惊动了里面两人。
最先清醒的是楚煜,他看着身下衣衫不整,布满暧昧痕迹的阮惜文先是一惊,继而满足笑了。
他知道阮惜文对自己情根深种,她是个端庄贤淑识大体懂进退的女子,最适合做正妃不过。
可惜阮惜文的父亲阮游瞧不上楚煜,一心想要把阮惜文嫁给太子做太子妃,好圆他的国丈梦。
再加上楚煜想娶江妩,两厢权衡,自然是娶江妩更划算些。
不过如今江妩已跟他翻脸,他只能寄希望于旁人,万万没想到阮惜文竟送上门来。
喜出望外的楚煜当即有了计较,如今他和阮惜文有了肌肤之亲,不怕阮游不答应他两人婚事。
这厢阮惜文也随之清醒。
在看到眼前一切后彻底懵了。
当即尖叫一声,连忙扯着衣裳把自己挡住,然而无济于事。
见阮惜文受到惊吓,楚煜连忙安慰:“惜儿……”
才开口,外面的阮尚书听到里面尖叫,直觉这声音约莫有些许熟悉,但本能反应直接大手一挥就带人冲了进去。
多亏了秦凌霜的卖力,此时不止侍卫宫女大臣们,连同一些大胆女眷们也涌了进来。
因没人居住,里面连个帐幔都没有,撞开宫门后里面状况一览无余。
阮游一眼看到床榻上的楚煜,愣在原地:“六、六皇子?”
继而看到旁边衣衫不整披头散发满是痕迹的女儿,失口喊道:“惜儿——”
目龇欲裂,震惊不已的阮游近乎破音:“惜儿你怎会在此?!”
后面看到这一切的众人更是惊得僵在原地,半晌回不了神。
这这这……
不是说有刺客么?
怎么会是六皇子和阮尚书家的千金?
竟衣衫不整白日**!
“啊呀!这不是阮夫人家的嫡女么阮惜文么?”有位夫人轻笑一声,打破僵局,掩嘴笑道,“都说阮小姐端庄贤淑,克己守礼,是京城出了名的大家闺秀,堪称典范。今日一瞧确实端庄守礼,若是旁人,哪里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住口!”尚书夫人气道,“我的惜儿受了不白之冤,竟还要被你这毒妇污蔑,她还是个孩子啊!你想逼死她不成?”
原本羞愤无颜崩溃失控的阮惜文,闻言竟真的起身撞柱,一心寻死。
楚煜脸色陡然一变,连忙拦住。
阮游冲上前去,直接从楚煜手中抢过阮惜文,阮夫人更是紧跟其上,拿斗篷把阮惜文紧紧裹住。
阮游死死盯着楚煜,一字一句,似要将他拆之入腹:“六皇子!楚煜!你当真是好手段!今日之事老臣定要禀明陛下,为我的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知女莫若父,他早就知晓六皇子楚煜想要求娶女儿,只是阮游根本就瞧不上他。
一个被陛下厌弃的皇子,竟然还惦记上了他的女儿,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在阮游心中,唯一有资格娶女儿的便是太子殿下。
毕竟太子才是未来的天下之主。
这样他们阮家就可以出一位皇后,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好在他的女儿一直听话,知道楚煜是个不中用的,便一直不怎么搭理他。
万万没想到,好好的计划竟然被楚煜给破坏。
他女儿的清白也被楚煜捷足先登。
此时阮游生吞了楚煜的心都有,自然半分颜面都没给他留。
“先前外面都说六皇子之母出身卑贱,使了下作手段爬上龙床,老臣还以为殿下不同,今日才知歹竹出不了好笋,比起你那下贱的母亲你更是阴狠歹毒,今日之仇,老臣记下了!”
说罢抱了阮惜文,直接面圣,要求陛下为自己主持公道。
见此,众人心道:六皇子怕是要完了!
本就不受陛下宠爱,又在宫中强行玷污官家女眷,秽乱宫闱,陛下怎能容忍。
最后还是皇后娘娘心疼阮惜文一个姑娘家,好端端地失了清白,劝说尚书夫人先把人带回府上。
留下阮尚书一人在宫中,为女儿主持公道。
这厢陛下刚刚尽兴,正意犹未尽,就见身边內侍慌忙来报。
待问明白前因后果,陛下先是不可置信,继而大怒。
这个孽子平日里瞧着胆小懦弱,他便没放在眼里,没想到竟如此大胆。
当即去了前殿,叫侍卫把人带上来。
因江妩早就派人在边上拦着,楚煜身边的随从根本没机会跑出去给楚煜拿新衣裳,是以他只能这般衣衫不整面圣。
一瞧他这模样,陛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顺手抄起桌子上的杯盏就砸了过去。
“孽障!你干的好事!”
楚煜根本不敢躲,头上被飞来的杯子瞬间砸破皮,也不敢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儿臣冤枉啊!儿臣是被陷害的!还望父皇明察!”
“六皇子这话莫非是说老臣的女儿陷害你?”阮尚书气得不轻,“老臣的女儿自小端庄知礼,满京城无一不夸赞的,何况她还是个姑娘家,她做什么要搭上自己的清白去算计你一个不中用的皇子?还挑在今日这个特殊日子!”
他看楚煜的脑子怕是有病!
箫皇听到那句“不中用的皇子”时,眉头几不可察一颦。
楚煜再如何不受宠,被箫皇视为污点,终究是皇家的事。
阮游当着陛下的面骂楚煜不中用,岂不是在说他这个天子没用,这才被一个洗脚婢给算计,生下这个蠢货废物来?
箫皇眼底泛起冷意。
偏生阮尚书还叫道:“陛下您定要为老臣做主啊!惜儿是老臣最看重最疼爱的一个孩子,如今她在宫中被歹人夺了清白,这叫她还怎么嫁人?这不是要逼死她吗?”
说到最后,竟老泪纵横。
见箫皇不说话,楚煜连忙辩解:“父皇明鉴,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儿臣同阮尚书的千金统共就没见过几次面,连话都没说上几句,为何要对她……何况阮尚书也说了,偏偏是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还是在宫中,难道儿子不想活了吗?儿子没那么蠢!定是有心人算计,儿臣和阮小姐都是着了那贼人的道啊!”
“你还不蠢?你不蠢能被人给算计了?”楚煜话音未落,气得箫皇又是一个杯子砸过来,指着他的鼻子就骂道,“朕还不知道你是被别人算计了?”
一听这话,阮尚书心中一惊。
知道陛下是要维护楚煜的意思。
不禁又怒又气又恼。
他不明白,一个不受宠被陛下厌弃的皇子,为何还会被陛下护着!
可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不能这么算了。
阮游不管此事是否还牵扯到第三个人,要知道夺了他女儿清白的人是楚煜。
如论如何,这笔账必须算在楚煜头上。
“陛下所言甚是!不过老臣倒是想知道,此次宫宴那么多的人,有不少皇子在,为何那贼人不算计旁人,偏偏算计你呢?”阮游冷笑,“莫不是六皇子贼喊捉贼吧!”
说罢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陛下您若不给老臣做主,老臣还有何颜面走出这里?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算了!”
要说阮尚书行呢!
人不止要为女儿讨回公道,更是要楚煜的命!
箫皇脸色难看。
倘若因为别的由头处置了楚煜倒还好说,偏偏是他奸污朝臣之女。
此事一旦传出,旁人怎么看议论皇室?
定会借此翻出箫皇当年的事来,觉得有其父必有其子。
是以楚煜再如何罪大恶极,箫皇都不能处置。
非但不能处置,还得把此事悄悄压下。
偏生眼下已闹得沸沸扬扬,阮游又口口声声要为女儿讨个说法,一时竟叫箫皇骑虎难下。
气氛僵持不下时,趁机混入大殿站在人群中的江妩,忽然开口。
“六殿下毕竟是皇子,常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六皇子瞧上了阮小姐,那也是阮小姐的福分,眼下尚书大人却如此委屈悲愤,莫非是嫌弃六皇子出身卑微,配不上你的女儿?”
这还用得着你说?他要不是嫌弃六皇子至于这么怒火难消?
就你长嘴了?
阮游怒目而视:“大将军真是好教养!一个毛丫头竟敢在大殿之上跟朝臣这般说话!简直放肆!”
江妩无辜:“大人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被我说中了心思?这种想法可万万要不得啊,殿下毕竟是皇子,阮小姐再如何出色,终究是臣民,难道还配不上六皇子了?还是说尚书大人您竟自信到,除非太子才能配得上你的女儿吧?”
此话一出,不止是陛下,连阮游都吓得脸色大变。
“你给老夫闭嘴!一个黄毛丫头竟敢随口胡言,血口喷人,莫要以为有大将军护着你就可以污蔑朝廷命官!”
气的阮游额角青筋暴起。
怪不得女儿一直说江樾的女儿是个蠢货,今日一见她不光蠢,还狠毒!
“不知老臣哪里得罪了大将军,亦或是小女何处惹了江小姐,竟叫你借此机会落井下石,如此扭曲事实,要置我们尚书府于死地!”说着对箫皇一个叩头,“陛下,臣今日接二连三被冤枉,实在愧对陛下信任,愧对这身清白和傲骨,既然大将军如此容不下老臣,老臣这就告老还乡!”
说着竟摘了自己乌纱帽,放在地上。
见此,尚书一派的人,纷纷站出来替阮游说话。
一个个义愤填膺,要为阮游讨个公道。
而在场的武将更不服气。
你女儿的清白被人玷污了,我们将军的千金不过说了句公道话,你就坐不住了?不是有鬼是什么?
这些文官,惯会两面三刀,阳奉阴违,最是虚假不过。
两派官员顿时吵得不可开交。
引起这起骂战的江妩躲回人群看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江樾无奈摇头,摸了摸江妩的女儿。
不知女儿无缘无故,为何会对阮游那老贼使绊子,不过这老贼确实为人奸猾,不是什么好鸟。
容暄比江樾直接多了,当即就俯身在江妩耳边问道:“阿妩不喜欢阮游?”
只要阿妩不喜欢的,就没有必要继续存在这个世上。
熟料江妩却道:“没有,你想多了。”
容暄盯着江妩看了一会儿,笑了:“阿妩骗得了旁人,可骗不了我。”
他指了指江妩的眼睛:“这里可是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江妩:“……”
她瞪了容暄一会儿,丢下一句,“要你管!”便转过头去。
阮惜文跟她爹阮游一样心狠手辣,惹人生厌到了极点。
前世阮惜文撺掇着苏晚晴,变着法儿为难江妩,阮游更是在朝堂上和江樾作对。
当初楚煜陷害江樾通敌叛国时,呼吁声最高的就是阮游。
想起他们阮家做过的“好事”,江妩怎会轻易放过他们。
就在这些人吵得不可开交时。
皇后娘娘对陛下道:“陛下,臣妾觉得江小姐说的有理,六皇子到底是皇子,想要宠幸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何况六皇子也说,此事乃遭人算计,也算是情有可原。”
皇后能在不受宠的条件下,叫箫皇尊重,不只是她贤惠温柔管理后宫的能力,更是她懂得察言观色。
一如眼下,看似在替六皇子说话,实则是在替陛下开解,
毕竟当年箫皇重新那个洗脚婢,一是那婢女确实有几分颜色,二是他实在吃醉了酒。
原本春风一度的事,哪里值得拿出来被人这么说道。
实在是当初正值夺嫡,箫皇因此被人诟病许久,受了先皇不少辱骂,直至今日仍是心病。
因此在皇后说了这话之后,箫皇脸色瞬间好看多了。
见此,皇后笑了笑,继续说道:“六皇子乃陛下您的儿子,阮尚书又是朝廷重臣,阮小姐更是名誉受损,两厢受损,臣妾斗胆提议,不如就此成人之美,或许还能成为一段佳话,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若是因为此事叫阮尚书有了心结,那可如何是好?”
箫皇冷笑一声,“为人臣子就要有为人臣子的本分,真以为有几分作为,便可以为所欲为,连皇家都不放在眼里了?再过几日,是不是连朕也入不了他们的眼了?”
皇后忙道:“不敢!”
“不敢?我看他们敢的很呢!”箫皇说罢就冷笑一声,转头对下面的人道,“你们说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