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父亲老当益壮啊

楚揽月在去往云阳候府的路上,碰到了奉旨前来让她出宫的李简宁。

她想都不想,开口就是拒绝。

“李公公啊,我娘病了,派人来请我回去,说是特别想念我,想让我给她看看是个啥情况,这俗话说得好啊,亲情大于天,皇恩一边靠,所以我得先回一趟家,再跟你入宫见皇上。”

她这理由可真的是胡扯得没边了,可李简宁身系皇命,这一次可不同上次,绝不能让她继续这么肆无忌惮地行事了。

他一脸为难,“王妃娘娘,您呐,就饶过奴才这一条贱命吧,您要是耽误了时辰,这皇上可是会怪罪奴才的呀。”

“可真是奇怪吼,是我耽误了时辰入宫,讲道理的吼,皇上应该治我的罪才对,那你开刀有啥用?”

“哎哟喂!”李简宁可真是被她的“天真无邪”给打败了,“祖宗啊,奴才来请您,您没及时去,奴才回去复命,那这办事不力的罪责可不得先给奴才罚下来啊,您呐,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就跟奴才走吧。”

楚揽月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其实让他先闭上嘴,听她说。

“所以啊,我没让您先回去啊。”

李简宁这下可就糊涂了,“没让奴才先回去,那你让奴才去哪儿?”

这问题抛出来之后,他心里可吓得可怵了。

摄政王妃该不会让他到阎王爷那里去喝茶吧?

楚揽月弯了弯唇,“先跟我走一趟云阳候府啊!”

说着,大手拦住李简宁的肩膀,就这么把人给拉走了。

“哎哟喂,祖宗啊,可真是使不得,您快把胳膊放下,奴才一个贱人,怕是弄脏了您的衣袍啊。”

得亏他是个扎扎实实的太监,如若不然,这一幕要是被摄政王瞧去了,他这脑袋不得搬家啊。

“好,我不动手,你要自己走哦!”

李简宁是怕了她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是是,奴才一定自己走。”

“嗯?”楚揽月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先走,她在后头跟着。

李简宁拿她实在是没办法,老老实实地跟那来请她恢复的丫鬟走在前头。

走了一阵儿,他实在是没忍住问道:“王妃,您这样做,皇上那儿您已经想好了说辞?”

“李公公放心,我敢这么做,自然是不会把你牵扯进来的,放一百个心,往前走!”

“哎,好咧!”

听她都这么说了,李简宁没放一百个心,但也放下了一半的心。

这摄政王妃听说在牢房里蹭了两个狱卒的一顿饭,说是回头把银子补上,却是说到做到了。

由此可见,王妃是一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大丈夫。

还是能信得过的……吧。

思及此,李简宁又想到了别的问题上,话说这云阳候府来人请摄政王妃回去,王妃怎么不坐马车,偏偏要走路呢?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走路是楚揽月突发奇想,觉着这几日她不是睡着就是躺着,那么出行就是马车,都没怎么走路锻炼了,逮着这个机会,她得好好利用啊。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追鱼阁。

“王爷,查到了,伤了您的人是太子殿下派来的。”夜风将查到的情报向帝玄羽汇报着,“您受伤的事,属下已经通知夜云极力瞒住老夫人,还有,老夫人中毒也查到一些眉目。

负责厨**宜的嬷嬷前些日子暴毙身亡,她的家人却突然暴富了起来,从乡下的茅草屋搬到了城中来,还盘下来一家店做生意。

属下觉得蹊跷,便往下查,却查不到他们这银子的来处,不过,属下重新对厨房的人进行了盘查,用这嬷嬷的事诈了一下他们,有人就招不住,说出了老夫人毒发的前日,曾有一个人把厨房的掌事嬷嬷悄悄地叫了出去。

此人就是燕侧妃!”

帝玄羽听罢,冷笑了一声,“看来,本王当初与王妃的猜测是对的了!”

“王爷,可要继续往下查,还是说……”

帝玄羽想到方才楚揽月那自信满满,神采飞扬的样子,眸光一闪,“不必了!”而后,话锋一转,“刺杀本王的人是太子派来的,在军营中叛乱的是三皇子的人……夜风,你怎么看?”

夜风还在疑惑为何王爷不继续追查对老夫人下毒的凶手一事,这会儿突然收到了来自王爷的“提问”,他立刻就收了心思,认真地思考着答案。

“王爷,属下觉着,这两件事看似没有关联,实际上大有关联,太后寿宴前夕,军营突生叛乱,您立刻动身赶去处置,好巧不巧的,当然您给王妃准备的贺礼就被人掉包了。

好巧不巧的是,王妃入狱后,您又被人暗杀,受了重伤,此伤太医治不了,鬼医又突然找不到人,偏偏这时候王妃被皇上放出来了,还让王妃趁这个机会查您身上有没有图腾的事。

依属下看来,这很可能是皇上的连环计,目的应该是查清楚您身上到底有没有图腾,由此可见,这个答案,皇上十分执着。”

帝玄羽微微颔首,很赞同夜风说的话,“本王也是这般想。”

沉思了半晌,他又道:“继续往下追查,另外,今日密切关注皇宫和王妃的动向,随时跟本王汇报。”

他有种预感,楚揽月这个女人今天一定会搞点事情出来的,尤其是在皇帝查他身上有没有图腾这件事上。

此时,云阳候府。

楚家人听说楚揽月回来了,都默契地相视,露出了算计的笑容。

可不久后,他们发现,进来的不单单是有楚揽月,还有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大太监李简宁!

这心情啊,就跟哔了狗似的。

李公公怎么跟着楚揽月过来了?他们都想不通。

李简宁也不想跟他们交代,礼貌性地走个过场,打个问候的交代,也就被请就座了。

楚揽月懒得和他们虚与委蛇,直接就座,等他们一般寒暄后,这才开口:“母亲这春光满面,天庭饱满,易一副营养过剩的样子,不像生病啊,父亲,你该不会是想骗我回来随便找了个借口吧?”

“说什么呢你这孩子!”纪氏嗔怒,“有这么说自己的娘吗?这不是昨天吃了晚饭后,就没什么精神和胃口了,你爹担心我,这才把情况说得有些过了头。”

“哦,没什么精神和胃口啊?那呕吐了吧?是不是有一种吃什么都没胃口,就想吃些酸的?”

纪氏原本想着就这么搪塞过去,准备另起话题,没想到这女儿还真的就给她当场问诊了。

没办法了,纪氏只好继续往下编。

“是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楚揽月逗弄着滚球,一边回答道:“那我可得恭喜母亲了,父亲老当益壮,您老蚌生珠,恭喜恭喜啊!”

楚侯爷和纪氏两人脸都黑了,听听,这像是人能说出来的话的吗?

“姐姐这口才还真不一般啊,难得见这么恭喜人的!”楚白莲冷哼了一声,鄙夷道。

楚揽月反唇讥笑,“没办法,自小养在乡下,土包子一个,不太会说话!”

这话可是把楚家人一顿膈应。

当着李简宁的面,不能被人瞧了笑话去,所以纪氏只好赔笑道:“也难为你一直将这件事挂在嘴边了,你对我和你爹把你送到乡下养病一直有怨气,娘也理解。”

“你要不理解的话,可就没办法一直给自己的罪行找借口,让自己心安理得地继续作恶啊,所以说,这理解可不就是自欺欺人吗?”

她这话言外之意就是指责纪氏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楚侯爷看不下去她这么夹棍带棒的话,板着一张脸,语气严肃:“好了,今日你是看看望你母亲的,不是来问责你母亲了,你要记住,不论我们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做父母的,总该不会害了自己的孩子!”

“那可就不见得了,狗永远是狗,但人不一定是人,同理可得,有些人不配为人父母,当然了,如果你们不是我亲生父母,那就当我说的这句话在放屁!”

楚揽月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这他们的反应。

果然,还是和第一次那样,在她的试探下,他们的眸色闪过一瞬间的慌乱,并且他们极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纪氏摆出一副慈母的笑脸,“你这孩子,又在说什么胡话呢!来来来,你一路走过来,还说了这么多话,肯定渴了,娘给煮了绿豆汤,解渴去热,快喝吧。”

丫鬟在纪氏说话的时候,已经将装着绿豆汤端到了楚揽月旁边的桌子上,并且李简宁也是有份的。

来者是客,侯府也不能亏待了客人啊。

不过,一旁的楚白莲却是面露沉思之色,方才爹爹和娘亲的慌乱,她也是瞧见了。

为什么土包子说了那话,爹爹和娘亲就慌了呢?

难道说,土包子不是爹爹和娘亲的孩子?

楚白莲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如果土包子不是爹爹和娘亲的孩子,为什么爹爹和娘亲不告诉土包子也不告诉她呢?

为什么又要收养这个土包子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做呢吗?

此刻,楚白莲心中冒出了无数的想法,但在看到楚揽月端起碗来,准备舀起一勺绿豆汤送入口中的时候,她什么想法都化成了等着楚揽月出丑的想法。

要知道爹爹可在那碗绿豆汤了下了顶级的泻药,而且还不是马上发作的那种,必须是三个时辰后。

算一算,这个时候楚揽月肯定在摄政王府里了,这样她也就不会怀疑到侯府来,而且,她拼命跑茅厕的丑态被摄政王看去的话,还不得让她羞愧自尽啊!

楚白莲越想越得意。

突然间,意外发生了,滚球抢先吃了一口。

然后,没一会儿,滚球就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猫脖子伸得耿长,像是一只即将要被割喉的公鸡。

它呜咽叫不停,在桌子上来回打滚。

楚揽月吓坏了,“滚球,你你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吓我啊!”

“嗷呜——”

滚球的呜咽声变了,变成了凄厉的惨叫声,像是婴孩夜里啼哭,令人毛骨悚然。

楚揽月吓得手脚发抖,泪水霎时间喷涌而出。

“滚球,你别吓我啊,你到底咋滴啦!”

楚家人见了这一幕,都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起来,除了膝盖还疼着无法站立的楚白莲之外,一个个都是瞪大了双眼。

滚球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像是一个喝醉了酒的汉子,踉跄了几下,猛然间,就四肢蹬直了,仰躺在桌上。

楚揽月抽泣着,颤着手去探滚球的呼吸。

“咦”的一个上扬尾音,她飞快地抽回了手,愣了一瞬,抱住了滚球号啕大哭。

“滚球啊,你咋滴就吃了个绿豆汤,你就丢下我离开了啊!

你让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咋滴就这么忍心啊!

滚球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

滚球啊——”

楚揽月可谓是把宋小宝的演技掌握得如火纯青了,哭得悲伤的同时还能这么的……搞笑。

“哎哟,这怎么的就……”

李简宁看她哭了,手足无措的,他最是怕女人哭了。

“王妃,您您……您先别伤心了,您要振作啊,得查清楚你这……滚球是怎么的就没了吧。”

楚揽月抬起袖子擦着眼泪,指着那碗绿豆汤,“滚,滚球就是喝了这一碗绿豆汤,就……就这么没了。”

说完,“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楚家人慌了,他们明明下的是泻药啊,怎么的就把猫给毒死了呢?

这时候,楚揽月伤心欲绝地站起来,“你们可真是我的好爹娘啊,居然想要毒死我,如果不是滚球先尝了一口,现在横尸侯府的,可就是我了!”

“月儿,你胡说什么呢!爹娘怎么可能会给你下毒呢?”纪氏急着解释道。

楚揽月面带厉色,“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说啊——”

“这……这……这一定是个误会,月儿,爹娘会查清楚给你个交代……”

纪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揽月一个“住嘴”的手势打住了。

“就不指望你们了!李公公,我们走吧,皇上不是要召我入宫吗?我顺道将这事说与皇上,请皇上为我讨一个公道!”

楚家人一听她要找皇上告状,吓得都这三魂七魄都要散了。

虽然说李公公在这里目睹了全过程,与皇上得知此事也差不多了,但是让皇上为她主持公道,那可就和皇上知道不是一个性质的了。

他们得把这件事解决了。

若是让皇上来,只会让皇上对他们侯府的印象差了几分。

“等等!”

楚侯爷叫住楚揽月等人,“皇上日理万机,你怎能拿这一件小事去叨扰皇上呢,依为父看来,此事还是我们就地解决为好,这样吧,你说粥里有毒,为父先找个大夫来验一验。”

楚揽月冷笑,“不必了,若真是有毒,只需一根银针就可以验出,谁知道你找来的那个大夫是不是收了钱办事的!”

“王妃说的是,不如这样好了,这毒由奴才来验如何?”

李简宁作为皇帝的贴身侍候的太监,给皇帝的膳食验毒,那可真是太有经验了。

他提出来后,所有的人都赞同地点点头。

所有的人见他从袖中拿出一根银针,放入楚揽月的那碗绿豆粥里,再拿起来,银针已变黑了。

李简宁一惊,这楚家人可真大胆,居然想毒死摄政王妃!

楚家人见了这一幕,差点上西天。

“这……这如何可能?”楚侯爷难以置信。

楚揽月冷笑,“事实雄于雄辩!意欲毒死王妃,李公公,按照东明的律法要如何处置?”

“打入天牢,服刑十年,家产如数充公!”

楚白莲一听这话,急得破口就骂:“楚揽月,你别血口喷人,爹娘什么时候想要毒死你了?”

“那这碗粥又是怎么一回事?证据确凿,还要狡辩,李公公,这又怎么判?”

“按律法,可处死!”

楚侯爷夫妇还没来得及说话,楚白莲已经被吓得脱口而出道:“那碗绿豆粥里明明就只是泻药,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肯定是被人动了手脚,栽赃陷害侯府!”

完了,来不及了!

楚侯爷夫妇这般想到,侯府这下子真的要完了!

“合着你们是想给我下泻药啊!”楚揽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抬高了下巴,眸中尽失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