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春情产生的季节

“改明儿爹爹种植时,叫上我一同去。”

苏义孝道好。

两人约定好时间,等第二天苏义孝去工部点卯后,在郊外荒地汇合。

木薯毕竟有毒,考虑到如今局势不平,又担心百姓未经学习而食用木薯,乃至中毒被人利用。

苏希锦慎之又慎,告诉荒地的主人,他们种的是药材。

“不是说种粮食的吗?那我们下半年吃什么?”

一位耕农说。

“是呀,还得纳税,还得吃饭,种药材有什么用?”

“苏大人可是跟我们保证,粮食产量翻倍的。”

一群人围着他们,激动地讨要说法。

苏义孝用手圈着女儿,防止她受伤。

“这点大家放心,必定不会让大家吃亏,”苏希锦笑着安抚,“我们已经帮大家联系上了卖家,若到时候大家不愿意自留,会有人以良田亩产的价格,收取大家的木薯。”

“以良田价格收?当真?”

有人不敢相信,他们这群人原本就穷,下半年的生活,就指望着这几块地了。

“当真。”

得到肯定的答复,众人平稳下来,隐隐还觉得大赚了一笔。纷纷问木薯是什么,长什么样,有什么作用。

“一种药材,可消肿止痛,但若未经过大夫处理,人吃了会中毒。无论根茎叶都有毒。”

众人吓了一跳,却不反悔。

荒地种木薯能卖出良田的价格,这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苏希锦将木薯种茎发下去,告诉他们种植方法。

走时鼓励道:“这是陈国第一片木薯种植实验田,若成功了,你们就是陈国的领先者,也是第一批受益人。”

听到这话,众人赚钱的同时,无端生出一种荣誉感。

他们种的不是粮食,是陈国的需要,是在帮官家做事。

城西茶楼

“属下得到消息,苏义孝今日开始播种。”

“种的什么?”对面的人问。

“木薯。”

木薯?没听说过啊,莫非又是新品种?

“我听说是一种药材,”侍卫禀告。

“哼,什么药材能种出两倍的产量?仔细盯着,若有一点动静就禀告我。”

他必定不能让他种出来。

“小的遵命,请大人放心。”

爹爹还得在田地里照看,苏希锦便提前回来,拐弯去了大姐住处。

“华大夫果然神医,一贴药下去,我便能下地了。”

苏希云坐在**,惊奇称赞。

自己看人才的眼光一向很好,苏希锦瞧着房里只有她一人,便问:“岑多金呢?”

苏希云立马红了脸,“孤男寡女哪能时刻在一起,昨日是因为我病重,他不放心。”

瞧着她这样子,明显是心动的,想来昨日两人谈得差不多了。

“大姐的事儿我还没告诉爹娘。姐姐若是定了,就带着岑公子上门拜访,让爹娘帮着掌眼。他们毕竟吃的米比我们走的桥还多。”

不过林舒正这只狐狸都觉得岑多金没问题,估计问题不大。

“我还不确定,想再等等看,”苏希云低头,摆弄着手指,“若他遇到好的,也有反悔的余地。”

“姐姐不必妄自菲薄。听说岑公子的娘,是个厉害性子,姐姐嫁过去,可能会受到搓揉。我觉得岑公子也不见得有多适合。”

结婚不仅得看对方性格,还得看对方爹娘的性格。如此才能和睦。

然对于苏希云这种土生土长的古代姑娘来说,侍奉公婆天经地义,只要丈夫好,便满足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苏希锦起身回家。到街头时,想起商梨让她带点心。

于是又掉头去了暖素斋。

店里生意火爆,需要排队,苏希锦去的时候,队伍已经很长了。

“哎哟,走路不看的,赶着去投胎呀?”

一老者横穿街道,差点被街头飞驰过一辆马车撞到。那马车精致豪华,一看便是达官贵人。

马车堪堪刹住,不一会儿车里下来一位姑娘。

十五六岁的样子,面纱蒙面看不清容貌,服饰颜色朴素,光滑细腻,一看就是用高级绫罗所织。

“老人家没事儿吧?”女孩儿下车,亲自扶起老人,声音清脆温柔。

一举一动都带着贵族的典雅,和读书人的书生气。

“没事儿没事儿。”

老人扶着腰,见是个小女孩儿,也没有为难。

“我家车夫赶着回家,不想撞到了您,”女孩儿十分歉意,对后面的侍女道,“暖琴,给这老丈二两银子。”

老丈连忙摆手,推拒不过,只得感恩收下。

女子上车离开,一如她来时一样神秘,留给人一个文静柔弱的背影。

看热闹的人又是羡慕老者运气好,又是夸女孩儿漂亮大方。

明明是受害者,只因钱财便觉得感恩,穷人的感恩来得真快。

有之前陈三的先例,苏希锦现在觉得,“这位小姐挺有礼貌的。”

“那是吕小姐,”有人在她耳边解释。

苏希锦回头,对面是一位妙龄少女,五官普通,笑容温和,一双深邃的眼睛很吸引人。

“苏小姐好,我姓郑,是国子监祭酒家的。”

“郑小姐好,”苏希锦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她对她有印象,三公主龄草宴时见过她。

郑小姐扬起手里的纸袋,“我已经买好了,先告辞一步。”

远远的,苏希锦听到她身边的侍女小声抱怨:“小姐,她现在得罪了陈三小姐和三公主,别人都离得远远的,你怎么还跟她打招呼啊?”

苏希锦听郑小姐回答:“怕什么?我自问心无愧便可。这京城又不是她俩说了算。”

苏希锦莞尔,在贵女避自己如瘟疫的情况下,她主动抛橄榄枝,倒是一股清流。

正好队伍轮到她了,苏希锦买了两袋,一袋带回去,一袋给身侧的阿灵。

“阿灵,那老丈拿着二两银子,只怕不能安全到家,”她顺便小声交代,“你去送他一程。”

铁灵领命而去,她力气大加上学了十来天功夫,一般人奈何不了她。

慈元殿

“姑母,我跟哥哥来看您了。”

一对兄妹手拉手,一前一后奔跑于宫内。女子清秀,男子清俊,仔细一看,两人竟长得有八分相似。

素来喜静爱沉稳的皇后,见到两人在室内疾行,不仅不责怪,反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们俩一去一年,莫不是忘了姑母?”

等两人走近,吕皇后故意说。

“哪有,”吕子芙拉着吕皇后的手,撒娇摇晃,“我跟哥哥一回家,见过祖父,一刻没停就进宫看望姑母了。”

吕皇后被她摇得头晕,无奈笑道,“好了好了,姑母知道了。快快坐下,让姑母看看你俩都瘦了没?”

她说着低头看了看,故意道:“嗯,阿芙胖了,阿慕瘦了。定是你这个小泼皮抢了哥哥吃的。”

吕子慕笑着替妹妹说话,“妹妹娴静,是我跟夫子爱出去游玩。”

皇后于是看向他,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看身材比京中世家子弟伟岸硬朗。

“快给我说说,你俩跟着裴夫子,都学到了什么,去了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

吕子芙笑着赖在皇后怀里不起来,“裴夫子带我们去北方看牧羊,去南方看巍峨河山,还去了兖州寻孔夫子故居……”

“姑母不知道,南方蛮夷之地,竟然有人还穿草皮,草裙,生吃肉的。”

“当真?”

“可不是,听说还会食人呢。幸好我跟哥哥随身带了信物,当地官兵救驾及时,才免遭一难。”

她说着作出吓人的动作,端庄之中透露出一丝可爱,

吕子慕便在一旁笑看着她,眼神宠溺又纵容。

就听吕皇后说:“这般凶险吓人,那下次不去了。”

“夫子也说不去了,”吕子芙心有余悸,“其实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去的,看了外面才知道,京里当真无趣。”

“还好不去了,”吕皇后嗔了她一眼,“再去怕是连姑母都忘记了。”

“怎么会,”吕子芙脑袋在她怀里蹭了蹭,“姑母永远是最好的,阿芙舍不得离开姑母。”

吕皇后听后心中一动,出言试探,“那阿芙以后就留在宫里陪姑母好不好?”

不等吕子芙回答,一旁没说话的吕子慕突然道:“姑母只跟妹妹说话,难道不关心阿慕吗?”

“你这小魔星,”吕皇后无奈又高兴,“倒吃起你亲生妹妹的醋了。”

“可不是,”秋彤笑盈盈道,“慕少爷,似乎看着比以前高些了。”

当真?吕皇后站起身,硬是要拉他比较。

热闹间,有太监报告皇上来了。

“皇上安康!”

“平身吧,”周武煦一身明黄色龙袍,五官硬朗带着笑意,“朕说慈元殿今儿怎的这么热闹,原是你兄妹俩进宫了。”

“在聊什么呢?”

吕皇后伺候他坐下,“臣妾正听他们说这一年随裴夫子历练呢。”

“哦?”周武煦挑眉,接过皇后递来的茶,“说到哪里了?让朕也听听。”

“说到裴夫子要带我们去寻仙山,结果船夫临时加价,气坏了夫子……”

吕子慕神色不变,从容淡定。吕皇后看在眼里,心生满意。

“那船夫不守信用,生意不可长久。”周武煦沉吟说,“还去了哪些地方?”

两人一问一答,临近饭点时,吕皇后才问:“皇上今日怎的过慈元殿了?”

一般这个时候他都在勤政殿,与大臣谈话。

“方才与宴清一同游御花园,正好在这附近,就顺便进来看看。”

吕子芙目光闪烁,捏紧手中的荷包,嘴唇紧抿。

吕皇后道:“你们俩下去吧,姑姑与你姑父正好有事儿要说。”

从御花园出去,沿着庆寿殿走,便到了端礼门。韩韫玉一身白衣行走在宫中大道上,沉腰潘鬓,超凡脱俗,气质出尘。

他双目深沉,方才皇上问他屯田进展,说要提拔他到大理寺,难道是要动手了么?

正想着,身后传来女子的呼唤。

“韩公子!”

韩韫玉转头,就见一身穿白色流云素锦,珠钗朴素,知书典雅的女子朝自己走来。

看身型与苏希锦有些相似。

“吕小姐。”

韩韫玉收了深思,站定朝她点了点头,无形拒人于三丈之外。

“我……”半息犹豫,吕子芙恢复脸上笑容,“我听姑父说你在这里,刚好要回去,就遇见了。”

韩韫玉不置可否,面色清冷。

吕子芙也没在意,她走上前,取出一个香囊,双手递上来,“我与夫子在外游历,听说一种植物对喘疾有帮助,便摘了些晒干放进这只香囊里。”

“你拿回去试一下,若是有帮助,就再让人寻了佩戴。”

韩韫玉看了一眼,温和拒绝,“多谢吕小姐好意,只是……”

“你是担心这只香囊吗?”吕子芙急切问,察觉到自己语气过快。随即故作轻松,落落大方道:“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听说这个对你身体有好处。公子若在意,可回家自换一个香囊。”

“多谢,”韩韫玉收回目光,瑞凤眼平静深邃,令人不敢直视。

他接回上句话:“只是我如今病情稳定,用这些外物不合适。”

“如此……真可惜,”吕子芙捏了捏香囊,面上坦然自若,“那我就不勉强你了。”

“我该回府了,吕小姐也请回吧。”

韩韫玉目光淡然,修身有礼,翩翩如君子,让人生不起邪念。

说着转身离去,没有一丝留恋。

吕子芙涨红了脸,方才她说顺道回家……他却让她回慈元殿,原是看出来了么?

吕子慕悄无声息出现,叹息:“你跑这么快,就为了来见他么?”

“哥,”吕子芙将香囊收入怀中,“你也出来了。”

“嗯,”吕子慕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舍不得说实话,“走吧,姑母准备好了饭菜,中午与皇姑父一道吃。”

他没告诉她,姑父不可能让吕家与韩家联姻。妹妹的想法,虽然隐藏很深,却骗不过他,也注定不能实现。

他暗自叹息,妹妹才华横溢,心有傲骨,可到底是女儿家,不懂帝王之术。

孪生兄妹俩离开,吕皇后看着这对年轻有活力的背影,甚是欣慰:“一晃十五年过去了,阿慕,阿芙兄妹俩,今年四月就满十六了。”

也该说亲了。

“是这样,他们长大,我们也该老了。”周武煦难得感慨,再过两年他就进入不惑。

皇后比他大两岁,有此感受,亦是能理解。

眼瞧着气氛好,吕皇后留他下来吃饭。

周武煦一口答应,只是突然提起一件事,“乐廷,乐柯今年五月也年满十八了吧?”

吕皇后忍住内心的酸涩,含笑应道,“可不是?五月十二就十八岁了。妾身前头已经准备加冠礼了......皇上要将他们分封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