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千钧一发
钟会铁青着一张脸,盯着孟锦华和高士袗,咬牙道:“方才那个樵夫,便是嵇康,对不对!”
“这……”锦华见他面容扭曲在一起,知道他定是发现自己被耍,恼羞成怒了。她知道钟会一旦黑化起来,是相当可怕的,心想千万不要现在就激发出他的这种阴暗面来。她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道:“大人是说,刚才那个樵夫就是嵇先生?”
“哼,你二人曾是他府上的缝工,别告诉我你没见过他!”
“我,我们也没想到他会打扮成个樵夫的样子……”锦华还在试图狡辩,她不知道越是如此,越会激怒钟会。
“你知道我平生最恨什么吗,”钟会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就是自作聪明,戏弄于我之人!”
高士袗拦住锦华,上前道:“我二人当时的确没留意到那个樵夫,方才见他上了亭主的牛车,才恍然大悟。嵇先生一向幽默,想必这次是得知亭主从洛阳来寻他,故意扮做樵夫的模样与她逗乐。这是他们夫妇间的情趣,我们只不过刚巧赶上罢了!别说大人觉得奇怪,就连我们也被蒙住了。”他这么说,是想给自己,也替嵇康圆谎解围,让钟会不要多想。
“是这样么……”钟会脸上的怒意仿佛消退了一些,神情沮丧道,“没想到近在眼前,我却没能认出他!”
高士袗见他站在那里兀自懊恼,悄悄拉着锦华往后退去,想趁他不注意溜之大吉,却见钟会一抬手道:“来人,将他二人看管起来,我留着有用。”说罢,拂袖而去。
随从上前便要押住二人,锦华对高士袗道:“你不是会功夫么,这个随从看起来挺好对付,不如撂倒他,咱们快跑!”
“撂倒一个,那边还有一大群,你也知道钟会发起狠来很难对付,最好不要逼急他,还是先顺从了,后面再找机会脱身。”
“好吧……”锦华只好乖乖地让随从押着,把他们带到了钟会的队伍中,一起转而向洛阳城走去。两人被绳子捆住手,跟在队尾走着,后面有个随从不远不近地看着他们。
“不会又要回去吧,钟会说留着我们有用,是打算做什么啊……”锦华小声嘟囔道,“咱们这次不能在魏晋呆太久,眼看时装大赛就要开始了,莫茶还等着我们回去帮他呢!”
“我也心急,可最好不要硬来,他们总有休息的时候,等一会儿无人之时,我们想办法找到可以画图的地方,立刻就能回去了。”
“你已经知道这次要补全的是哪套衣裳了?”
“我觉得定是嵇康身上那套樵夫装无疑。”
“有道理,其他人的衣服都画遍了。而且那个牵牛星之前一直没响,偏偏是嵇康在屋后出现时才响,看来一定和这个有关!”
“薛兄的这件仪器,没想到当真有用。”
“瞎猫逮着死耗子而已,”锦华撇嘴,“怎么看他都是个不靠谱的砖家!回去就把我的顶针要回来,放在他的实验里我可不放心,哪天再被他给搞坏了!”
高士袗无奈地摇头:“薛兄还算是个可信之人,不必如此担心。”
“对了,有件事我很不解,既然我们每次所要补全的衣裳都是《宝服鉴》中所有,那么你应该心里有谱啊,怎么每次都还要费劲巴拉地找呢!”
“这件事我也觉得很奇怪,”高士袗想了想道,“《宝服鉴》乃是我的家传之物,我从前不仅读过,而且还和鹊娘仿制过里面的服饰,但是自从坠崖穿越之后,我就好像被抹去了一些记忆一样,只记得《宝服鉴》这本书,记得里面有九套服饰,但是仔细回想服饰的样子却又想不起来,不知是何故......”
“记得书却不记得其中的内容?”锦华听了有点儿懵圈,“这算什么,部分失忆?上次薛砖家来的时候,你不是说之前的那两套衣裳,正好补全了《宝服鉴》里缺失的部分么?所以你只记得那两套衣裳的样子是么?”
“不是的,”高士袗摇摇头,一脸困惑之色,“此事就更奇怪了,那两套衣裳也是在我们画出了之后,才在我脑子里完整地展现出来,之前并不记得。这次也一样,直到我看见嵇康所穿的那身樵夫装,心里才有了一丝感觉,觉得就是这套衣裳没错了。”
“是不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曾经做过一个梦,但是醒来之后不记得了,但是有一天看见了一个场景一个人,突然想起自己曾在梦中见过,是不是这种感觉?”
“对,就是这种感觉。既似曾相识,又恍如隔世。我也不知究竟为何……”
锦华想了想道:“或许是因为这本书后来被毁掉了,成为了不存在的东西,所以你来到现代社会后,才会记不清书中的内容吧。毕竟我们查了许多资料,也没找到关于这本书的只言片语。”
“是啊,我终究没能保住它……”
“算了别再想了,”锦华看他愁眉不展,故意轻松地道,“也有可能是你坠崖之后,真的喝下了孟婆汤,所以记不清了,哈哈哈。你忘了你见到我的第一刻,不是问我是不是孟婆么,哈哈哈!”
“或许吧......”高士袗一边说着,远远看见洛阳城的城门楼出现在眼前,“到洛阳了,不知道钟会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希望他现在还没有黑化,否则想想他后来对付嵇康的手段,我都觉得瘆得慌……”锦华打了个寒战。
“看看再说。”
钟会带着一行人进了洛阳城,并没有回府,而是转来转去,来到了城中一处十分华丽的府邸,孟锦华和高士袗一见府邸匾额上写着的两个字,立刻白了脸色。上面写着“李府”两个大字。
“不会吧,他不会要把咱们送到那个李公子府上吧!”锦华害怕道。
连高士袗都拧紧了眉头:“看来这钟会,还是恨上咱们俩了。”
“他自己认不出嵇康,怪别人做什么!”
“你也知道他的为人,君子遇事常思己过,而小人一旦不能顺心遂意,往往会迁怒他人。他是把对嵇康的恼恨,全都转移到你我身上了。”
“太可怕了,小人真是防不胜防!”
“果然,咱们猜得没错,”高士袗让锦华向府门外看去,只见李公子从府中迎了出来,府上的侍从正在与钟会的随从说话。李公子一眼便注意到了高士袗,眯着眼笑看着他。
“看来不能再等了!”高士袗一咬牙,对锦华道,“我靴子里藏了刀,你替我抽出来!”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李公子身上,没人留意他们。锦华俯下身,用捆住的双手一点点把刀从高士袗的靴子里抽出,快速割开了他手上的绳子。
那一边,钟会从马车上下来,正准备与李公子说话,高士袗两三步来到他身后,从背后一把将他钳制住,用刀从侧面抵着他的咽喉,开口道:“不想死的话,就跟我进车子里!”
“大人!”钟会和李府的守卫和侍从全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又是惊慌的大喊,又是纷纷亮出兵器。
高士袗抵着钟会的刀又逼近了一寸:“让他们退后,只要你肯跟我进车,我只有一句话相告,说完便放了你。”
“大胆狂徒,我岂能信你?”钟会话说得硬气,可声音早没了底气。
“信不信,还由得你选么?”高士袗的手臂又锁紧了一些,“让他们退后,跟我进车。”
“你、你们退后……”钟会使劲摆手,让随从侍卫们退后。
高士袗一脚踏上马车,将钟会带了进去,又对锦华高声喊道:“快上来!”
锦华飞快地跑上前,跳上马车。
高士袗见她来了,看着钟会道:“钟大人,在下有一句话要告诉你。”
“你快说,是什么话?”钟会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高士袗贴近他的耳朵道:“钟会,你就是个千古小人!”他说完,用手肘狠狠击打钟会的脑袋,钟会顷刻被他打晕过去。
见他倒了,高士袗拿着刀,在马车的车厢上,用最快的速度画出了嵇康身上的那套樵夫服饰,等着白光出现,竟然毫无反应!
车外的随从见里面没了声音,全都涌了过来。
“斗笠,你没画斗笠!”锦华大喊道。
几笔之后,高士袗画出了斗笠,他所期待的白光,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