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情敌见面

叶蓝衣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们见面也会这么尴尬,一向大大咧咧的她都只能飞快避开目光。

“姐姐成亲以来都很少进宫了,那个裴世子对姐姐很不好吗?”

叶华容早已经飞快奔来拽住她的衣袖面露惊喜,自小她都是这么天真烂漫的,一直还以为自己的姐姐只不过是提前嫁了人而已,对嫁进裴家的凶险没多少认识。

“世子他,对我很好......”

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一旁的顾晏身上,他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着,似极痛苦,但是又极力使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良久才艰难开口:“是啊,永平侯府在都城中可是首屈一指的高门,裴世子年纪轻轻便是宣威将军,和公主殿下真是门当户对。”

这句话,却是半年前叶蓝衣亲口对顾晏说过的,他们自小青梅竹马,婚期早就定好了。

可是半年前叶蓝衣突然在宫宴上请旨下嫁裴冕,还说自己心悦裴冕已久,一时间顾晏成了南庸最大的笑话,公主见异思迁,一个被抛弃的男人,有多屈辱?

叶蓝衣苦笑,还记得当时他红着眼找到自己质问的时候,自己就是这么回答他的。

“我叶蓝衣向来是个骄傲的人,裴家权势滔天,连我父皇也要忌惮三分,我要嫁的是这种能让我荣耀加身的男人,而你们顾家自诩清流,能有什么出息.....”

当日的话犹在耳边,叶蓝衣觉得顾晏应该恨自己恨得不轻,只是他是那样温柔的人,永远都会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总是把最痛苦的留给自己承受。

微风拂面,顾晏走到她身前,叶蓝衣才发现他竟瘦了这么多,此时脸上是勉强挤出来的笑意,比哭还难看。

“公主既然在裴家过得好,臣,也就放心了。”

原来他一直在为自己担心着,这一刻叶蓝衣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是一直陪伴着自己长大的顾晏啊,那个掌心永远暖暖的,笑容永远暖暖的人,以前的他有多温润,此时他脸上的笑就有多艰涩。

“顾大人对拙荆倒是关心得很。”

一道玩味的声音击碎了这气氛,三人回头果然见裴冕一身戎装被众人簇拥着过来,想必是到了各衙门散值的时间。

明明只是弱冠之年的年轻将军,错金甲胄穿在他的身上却有说不出的气势,眉目英气逼人,行走间衣袂猎猎带风,更有一众朝臣俯首帖耳,显得卓尔不群,果真是权力使人威势愈隆。

裴冕就这么大大咧咧走到叶蓝衣跟前,看了一眼她今日进宫的单薄宫装,随手取下披在自己身上的大氅将她盖了个严实,随后将人霸道地揽到腋下。

这才转身望向刚刚和叶蓝衣面对面的男人,嘴角扬起:“顾大人身为外臣,行走宫禁倒是不避嫌,只是华容公主也就罢了,蓝衣作为裴家妇,郎情妾意的还是不要这么露骨的好。”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太傅大人也只是关心姐姐,你们裴家也太嚣张了!”

少有人敢对他们这么说话的,叶华容一脸的不能接受,叶蓝衣不得不拦住她:“华容不得无礼。”

叶华容的话却是让裴冕嘴角继续飞扬,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蓝衣自有我来关心,小公主关心好自己的情郎就行了,你姐姐现在给你腾了位置,你可得好好把握时机。”

单纯的小公主哪里是裴冕这种在朝堂上浸**多年的恶霸的对手,一句话就说得她面红耳赤,你你你半天也挤不出一句来,只得偷眼看身边的顾宴,却被他眼里的愤怒吓了一跳。

清风霁月的人,愤怒起来也能赤红了双眼,瓷白的脖子上青筋暴露,“裴世子何必针锋相对,我与蓝衣多年情谊不会因为她嫁做人妇而消失,若是你真的自信,又何必这么气急败坏?”

一个白衣清俊,一个戎装霸道,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谁也不退让,顾晏脸上是从未出现过的强硬,倒是裴冕,始终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只是叶蓝衣知道,裴冕也是真生气了,因为,他摁在自己肩头的大掌力道渐重,疼得她都忍不住龇牙。

这反倒是让她疑惑上了,他们之间的婚姻就是一场摆在明面上的交易,谁都知道这不过是逢场作戏,现在这货一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模样,这假惺惺的是做给谁看啊!

眯了眯眼,裴冕好像在冷笑,“你们之间的情谊?顾大人还真是认不清现实,公主只会与我有夫妻情谊,于你,曾经的弃妇而已。”

说罢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更加嘲讽地补充道:“哦不对,是弃夫。”

这**裸的羞辱叶蓝衣先忍不了了,也不管平日里装出来的贤良淑德,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少说两句,一个大男人嘴巴这么臭,早上出门吃屎了吗?”

这就是真正的叶蓝衣,一个更加口无遮拦的公主。

裴冕一听反乐了,这半年来他这小夫人张口闭口妾身夫君的,假模假样的着实让人听着生疏得很,现在这样子,才是他认识的那个小辣椒。

顿时真就嬉皮笑脸地低头认错,“是是是,夫人教训得是,为夫知错了,那咱们就回府吧,就不打扰顾大人和华容公主了。”

叶蓝衣临走前看了一眼顾晏和自己这个妹妹,他们,确实很郎才女貌,自己对不起顾晏,希望华容能好好珍惜他吧。

目送两人渐行渐远渐的背影,顾晏一直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成拳。

“别想了,人家现在是朝中新贵,丞相力捧的未来股肱之臣,就算你我和离了你也捞不着这种青年才俊。”

马车上,裴冕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盯着从刚才到现在始终一言不发的叶蓝衣。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叶蓝衣好像自嫁给他之后承受垃圾话的能力都变强了,随即又换上假笑,捏着柔情似水的声音说道:“夫君说的哪里话?你我结为夫妻,自是要共度百年的,又岂会有和离这种事。”

叶蓝衣这话说得三分真假,不和离,但是可以守寡,干掉你们裴家老娘一样能重获自由,只不过裴冕却好像听不懂一样,凑过来捏起叶蓝衣的下巴问道:“哦,是嘛,你真打算和我过一辈子,不委屈?”

这男人虽杀戮无数,眼睛却很好看,从无半点混浊,叶蓝衣与他对视的时候,就好像直击心灵。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两人近在咫尺,叶蓝衣竟从他浩如烟海的眼睛里读出无比认真来,一下子就让她这拙劣的伪装显得漏洞百出,只能偏头避过男人灼热的目光,说道:“这是当然的,夫君英俊潇洒年轻有为,我又有什么委屈的。”

这话似乎取悦了他,心情不错地把叶蓝衣抱在膝盖上,头重重埋在她颈间,良久才强势地说道:“叶蓝衣,记住你今日的话。”

他也会有真诚吗?不过是强势的占有欲罢了,叶蓝衣冷笑,虚伪大抵就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