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细作公主

身上的男人似乎一顿,随后将脑袋重重地搁在她的颈窝处,良久才呼出一口忍耐的浊气。

他放开了叶蓝衣,却还是固执地把人摁在怀里,那双不安分的手也没有移开,反倒是游离到某处时,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公主还是,太小了。”

叶蓝衣:卒

自己今年才十七,确实是还小,他一定是这个意思,一定是!

本以为自己会彻夜难眠的,但是不知怎么的,裴冕这么一个习武之人身上竟然有一种淡淡的竹叶清香,叶蓝衣就这么屈辱地在反贼怀里睡了过去。

漏滴四更,本该在睡梦中的叶蓝衣睁开了眼睛,目光一片清明,身旁的男人呼吸匀长,看样子确实药效还未过。

起身穿衣,临出门前又将香炉中的熏香拨了拨,这才推门转过了墙院。

侯府地牢她并不陌生,只是向来守卫森严,所以只能挑守卫最困最松懈的时候来。

两枚细小的银针精确无误地扎在本就昏昏欲睡的两个看守身上,顿时咣铛一声趴在桌上睡着了。

隐在暗处的叶蓝衣出来拿了钥匙,一路畅通无阻进到地牢,昏暗的牢房里确实触目惊心,裴家在朝中无法无天,但凡有敢忤逆的无不暗中想办法除去,这些地牢中伤痕累累的人便是佐证。

四下转了一圈却看不到自己那几个人的踪影。

“难道转移了?”

正寻思着裴府中还有哪些地方能关押人,猛然脚跟一紧,吓得叶蓝衣就是一个跳跃闪避,回头竟然是只血手。

“救我......”

浑身血迹的人声音微弱,叶蓝衣转身欲走,她只是来救自己手底下的人,还是少惹事端。

“裴家要谋反,裴家要害陛下!”

叶蓝衣眉头一皱,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个半边身子都隐藏在黑暗中的犯人,“你是什么人?”

这个已经被打得只有半条命的人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说:“救我出去,我手里有裴家勾结外敌的证据!”

叶蓝衣只来得及听到这么一句,地牢门外便传来脚步声,显然是有人来了,只能关了门绕行到另一边躲好。

“怎么,还嘴硬不肯说东西在哪?”

叶蓝衣认得来人是永平侯身边的江滨,侯府中最心狠手辣的爪牙,竟然亲自来地牢审人,看来这犯人确实不简单。

“除非我死!”

江滨冷笑看着地上的人,漫不经心地挥手,“那就先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让你知道和侯府作对的下场。”

“裴家,窃权狗贼,你们会遭报应的.....啊!”

接下来就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逼人的血腥味甚至蔓延到整个地牢中,叶蓝衣缩在黑暗中始终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双手紧紧握拳死死盯着灯下的永平侯府众人。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那人早已晕死过去,江滨见审不出什么,才打着哈欠带人离开。

叶蓝衣这才再次偷偷溜出来,给刑架上奄奄一息的人嘴里塞进一颗丹药,这是她备在身上的救命神药。

“你若不是永平侯府的人,就帮帮我。”

叶蓝衣用力点点头,终于还是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他,她看得出这人是为了皇室才这么拼命,如果不是自己身单力薄,一定会想办法把他救出去。

“我被搜刮下来的行头中,有把匕首,中空的夹层里.....”

男人似乎每说一句话都极艰难,叶蓝衣不得不凑上前去仔细听。

“有一封信,你拿着,去找凌云阁的陆掌柜,他会告诉你,怎么做。”

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刑架上的人猛然头一歪,嘴角缓缓淌下乌黑的血来,想必是咬破了牙齿中的剧毒。

叶蓝衣强迫自己压下喷涌出的情绪,在刑架前跪下,端端正正给这个不知名的忠义之士行了一个大礼。

今夜是没有机会找那封密信了,叶蓝衣不留痕迹地回到自己的院子,脱下夜行衣再次在**躺下,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

想起刚刚那个死在自己面前的人,再想想这些年因为他们裴家那么多枉死的冤魂,他就是她们叶家的仇敌,让她们叶家皇权旁落受尽屈辱的逆臣贼子,父皇身侧酣睡的狼!逼得自己一国公主也不得不身陷狼窝屈辱地做一个细作!

拔下头上尖锐的发簪,缓缓靠近男人的脖颈,这上面淬了剧毒,只要自己轻轻这么一划,一切就都结束了。

“嗯。”

本在沉睡的男人侧了个身,竟然又将叶蓝衣当抱枕一般摁在怀里,有些骨感的下巴甚至在她额头蹭了蹭。

叶蓝衣无语抬头,只看到裴冕高挺的鼻梁,他五官英气逼人,唇角天生上扬,好像永远带着一丝坏笑,清隽的侧颜着实迷惑人,倒是与生俱来的霸道就算睡着了也不减分毫。

明明知道自己嫁给他不会是心甘情愿,甚至心怀鬼胎,却还是敢将自己放在身边,毫无防备地抱在怀里。

不是十足的不屑,那就是有恃无恐,想到自己竟然被这么**裸的轻视,憋着一口气也闭眼不再看他。

“公主,昨夜小的被世子安排出城采买去了,并不在府中啊。”

听着自己的人一脸懵地汇报情况,再看他们安然无恙地在自己面前,叶蓝衣顿时知道,自己被裴冕耍了。

“不过昨天世子确实抓到了几个企图混入府中的暗探,也许是宫里的其他人按耐不住了,永平侯今日在朝堂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陛下允了不少好处才平息。”

叶蓝衣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就是现在的南庸,皇室无力,权臣当道,裴家在朝野内外呼风唤雨,就差没有直接穿着龙袍了,一声反贼倒也不冤枉他们。

“算了,这几天你们都低调点,我来探听消息。”

父皇把她嫁进这狼窝来,可不就是为了当他的耳目,所以她一个堂堂公主,也端得裴家长媳的贤惠,日日去给婆母晨昏定省。

只不过今天这满屋子的妯娌夫人们,看自己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长嫂你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不多休息一下吗?”

二弟媳先开口说话了,说完还摸了摸圆润的孕肚,一脸过来人的不可置信。

“是啊,今早母亲送去的乳鸽汤你喝了吗?补血益气的,对身子好。”

三弟媳也开口了,她倒是和叶蓝衣差不多时候嫁进来,和夫君感情甚笃。

“公主还太小了,有些事不太有经验,莫不要纵着世子胡来。”

其他的叶蓝衣都没有听清楚,就永平侯夫人这句“太小了”一下子击中了她的神经,当即就跳了起来:“我哪里小了?平日里都有吃牛乳木瓜!”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