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画
“那他的产业怎么交代的。”
“老板被抓之前，我们正在开会，老板说把东西变卖了，把大部分钱当做员工遣散费，有几处固定资产存款都留给他的儿子，我们当时很震惊老板为什么开这个会，可随后没多一会警察就来了，我猜我们老板可能是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吧。”
那经理说不好，“其实到现在我们还很难接受老板是杀人犯，他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而且那天开会我就在，他上厕所那么一会怎么可能跑到学校里杀人。”
“可齐洪昌提供给警方的视频上，确实表明当时是有人穿着他的衣服替他回来的，争取到了作案时间。”
“不可能，我就坐在老板侧面，如果是别人我一定能看出来的。”那经理说道。
“我们能再看一次录像吗？”
“可以。”
经理看了看四周交代手下的人继续搬运，就带他们去了保安室，此时保安室就剩下两个人了，都没精打采，其实叶北生刚才在警局已经看了录像，可他记得最初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齐洪昌是代替的，可这一次，是齐洪昌自己提供的，却能清楚的看出来不是他。
只是这边录像一放出来，经理都傻眼了，“怎么可能呢？”
画面里清晰看出不是老板，这和警局的一模一样。
“不对不对。”
经理问着旁边保安，“这个录像我咋觉得不对劲。咱们这边隔一段时间就要备份一下，翻翻记录还在吗？”
经理解释，他们这录像就保留一个月，但都会备份，怕与学生家长有纠纷什么的，教育机构嘛，都要留个心眼。
那保安翻箱倒柜找出存档的再放，在场的人竟然都愣住了，镜头里就像叶北生第一次看录像那样，回来开会的人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妥。
叶北生发现问题，将两组视频作比较，差别很大，“这视频被动过手脚了。”
叶北生联系技术部发过去，很快那边回了信息，后来看的视频是经过高手调整过的，就是在原片基础上的局部剪辑，这技术太先进了现在只有国外才有。
“就是技术换头，周围还是原视频，这种太少见了，得高手中的高手，不用专业设备都看不出来，你要不是把对比发来了，谁看得出这个。而且做这个非常困难，要花很长时间还要花很多钱。”
“很长时间？”
“对，就国外现有最厉害的剪辑师，至少也要一个多星期。”
叶北生和米岚对视了一眼，心中大骇，“也就是说，从很长时间之前，也许从王丽英出事，齐洪昌就计划好了今天认罪的戏码。”
“你记不记得任轩死的时候一直强调‘他’说得对，这个‘他’游说了任轩杀了任家旭，现在又让齐洪昌心甘情愿当替罪羊？”
米岚眯起眼，“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叶北生想到另一件事，“对于王丽英为什么自己爬上去，齐洪昌说得很敷衍，可有专家说王丽英当时很可能是被催眠了，才自己爬上去的。”
“这个背后的人，是个懂心理学的精神变态？”
叶北生在保安室一直询问细节，那边打电话给局里汇报，米岚则是侧过身躲开工人搬运往楼上走去，这培训机构很大，足足有四层，楼是老建筑，听说齐洪昌一开始创业就在这租房子，后来就把这里买下来了，不过现在似乎又卖出去了。
上二楼，看到教室都空了，黑板上还有没擦掉的奥数题。米岚站在奥数题面前，拿粉笔开始解，最后画出一条抛物线，不知为何看到抛物线她又有些发愣。
脑海中想到了王丽英尸体被吊在钟楼上摇摆，可如果是自己爬上去，绳子挂到了撞钟柱上整点报时就刮下来，那刀片胶囊何时被塞进喉咙里的。她是被胶囊卡死的。被卡死的人死之前的本能反应是手扣着房顶，力气会很大，就算死了也是扣在上面的，怎么会撞钟柱一拽就下来呢？
正想着，就听到楼上有声音，上去看到有工人在拆上太阳能热水器，但是脚一滑，滑到了外面，好在身上有安全绳卡在了脚手架上，工友赶紧把他拉上来。
米岚想上前看仔细，却被一只手拉回来，“干嘛呢，这里很危险。”是叶北生。
这样一拉，米岚猝不及防跌进他怀里，叶北生也没想到两人这么近，一时彼此呼吸交换着，他心跳如鼓，尴尬地松开，米岚也一瞬惊慌，找着话题，“齐聪哪去了，现在也没人看着他了。”
“别找了，那边经理说会安置他的。”
米岚只好作罢，只是经过三楼一间空教室的时候，看到齐聪对着黑板不知道在干什么，她想叫住前面叶北生，可他已经下去了，四周叮叮当当的搬迁，楼上忙着楼下乱着，这半空的楼层此时异常安静。
地上散着一些卷子，琐碎而又凋零，和前两天来的热闹大相径庭，而此时齐聪孑然一身就站在对着楼梯口这间教室的黑板前，拿粉笔在上面不知画着什么。
米岚被吸引，夕阳照进来，那少年在这荒芜的废墟里绝世而独立，阳光在他脸上形成光晕。米岚像被这幅美好的画面勾住了一样，不由自主走过去，就看他在黑板上一点一点的画着。
“你在画什么？”
那只手一顿，没有回头也没回答继续画。
米岚走近了发现他在画几个人物。
米岚震惊这男孩竟画得这么好，早听说过孤独症患者很多在艺术上很有天赋，但没想到此时直观更震撼。只见他拿粉笔画着一个披头散发枯瘦的人双眼空洞茫然，摸索着，像是个盲人，而另一边，一个带着王冠的人倒在了血泊里，胸口插着匕首，身边是一个哭泣的女人。
米岚很难想象这是一支粉笔画出来的。
“这是你画的吗？”
齐聪没有说话，皱着眉，粉笔由于用力而断裂。
米岚震撼的看着，拿出手机拍，可她刚举起镜头，就发现画面里是齐聪转过来的脸，咔嚓一声，那双眼睛被她拍下来了。
斜阳洒在她和齐聪之间，像是一条银河，那双眼睛在看着她，平静无波，却又如波涛汹涌，米岚甚至一晃，那眼神太震撼了，和他平时呆滞不同，平静而富有故事。
动人心魄。
米岚发着愣，那边叶北生出去了发现她没跟上，着急忙慌又上来找她。
“原来你在这啊。怎么不接电话，刚才去哪了。”
米岚这才发现手机静音了上面有未接来电。
她还没等说什么，叶北生就着急的，“局里来电话了，齐洪昌自杀了，千小心万小心还是一个没看住，他藏了一支笔把自己解决了。”
说着拉着米岚，“走不走？我要回局里。”
米岚张张嘴，被他抓着往下走，回头去看齐聪，他依然面无表情，眼神一直盯着她。
米岚却来不及说一句话，只最后隐约看着齐聪口型在说着两个字，能判断出来，是“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