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缺失的记忆

然而陆啸还没等醒过来，记者那边就来了，局长派经常面对媒体的叶北生出面回答问题，可他能怎么回答呢，都没有定论，只能说还在调查中。

葛杨的尸检报告里，死亡原因是高空坠楼磕到脑子导致出血，就是直观的死法，对他身体各处检查也没有发现任何疑点，药物分析，也都是正常的输液药物。

而之前对于张莲的猜测，其实在葛杨出事前找了精神科医生鉴定过，但医生说对方如果不是在发病时是很难判断是否具有双重人格的，但通过在警局葛杨突然发狂的视频初步判断，不刨除这个可能性，这话等于没说啊，难道要拿这话去告诉媒体吗，显然媒体和百姓是不会买账的。

正在叶北生被记者问得焦头烂额，那边医院来电话，说陆啸醒了，与此同时，黄毛那边病情有所好转，小赵去做了笔录。

叶北生到的时候，陆啸病房里，四组的人甚至局长都在，本以为已经问出了当时的真相，可惜，陆啸醒来第一反应是问发生了什么事，再问他当天的细节，他根本都不记得葛杨已经死了。

一个劲的问发生了什么，方队皱眉一直盯着陆啸，甚至开始采用审问犯人的方式追问。

医生检查过说陆啸可能是暂时性失忆，因还有少部分血块没吸收可能压到了某些神经，未来能不能记起那天的事还未可知，还有一点可能是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刺激太大，神经自我保护机制使得他暂时遗忘，这些都需要进一步检查。

没想到是这种结果，送局长出医院的时候，叶北生听到方队毫不回避的说出自己的疑问，“当时只有陆啸一个人在，葛杨这案子扑朔迷离还有很多疑点，录像带中的人是不是他，他到底是不是西街屠夫，当初为什么突然消失了，现在为什么又出现，咱们都不知道，他突然就死了，痕迹科鉴定说那天葛杨是自己跳下来的。

他为什么会跳，陆啸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陆啸被谁打晕的？葛杨吗？

局长，作为队友我充分相信陆啸的为人，可作为警察，值得怀疑。那天虽保险丝断裂是被证实老化没有人为迹象，陆啸把我们组的两人派出去也顺理成章，可为什么就那么巧，那么巧，葛杨就出事了。我当刑警二十年，唯一的经验，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巧的事。”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陆啸。”

“陆啸是我最好的朋友、队友，可我是站在警察的角度。”

方队一向铁面无私，他能说出这话局长一点都不意外，其实撇开和陆啸的私人关系，陆啸在这整个案子上确实值得怀疑，可现在葛杨一死，没有任何证据指向陆啸，或者说为陆啸开脱，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能说明白真相的陆啸还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案子线索戛然而止，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感觉让人不舒服。

而另一边小赵带回来的消息，黄毛清醒了一些，承认房子是租的，而租给他的人正是葛杨，似乎最后一条线索也被堵住了，却又顺理成章。

这个证词可以大胆推测视频中的就是葛杨，葛杨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西街屠夫，另外百分之二十则来自于证据不足，和另外的疑点，葛杨是否是杀害叶北生妹妹的人。但现在都进行不下去了，这个案子的卷宗又停留在未完结上，而且也许永远完结不了，成为悬案。

叶北生从警局出来，看到自己的车窗上被扔了鸡蛋，好气又好笑，四处看着，很快发现藏在树后面的一只脚，故意装没看见，却一个擒拿手扣住对方，没想到竟然是米岚的弟弟米晟岳。

那小子满脸通红，在他手上挣扎，“都怪你，都是你们，葛杨死了，他死了到一了百了，我姐姐怎么办，现在所有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本来他们就觉得我姐姐被强了，百口莫辩，现在倒好他一死，怎么和别人解释都解释不清了，她还那么年轻就要被同学笑话，错的明明不是她，她是受伤害那个，为什么世界这样子。即便有人同情也让人恶心，我姐姐最讨厌别人的同情。都是假惺惺，背地里还是当谈资。

都是你们非要到学校调查，闹得沸沸扬扬什么闲话都有，说我姐姐勾引葛杨，放屁，明明错的不是她，为什么要她承担这些，都怨你们，还让我相信你们，呸。”

叶北生一愣手一松，米晟岳撒腿就跑，跑远了看他没追，又掏出鸡蛋朝他扔过来，这一次扔到了他鞋上，米晟岳自己也吓了一跳，一溜烟跑没了。

叶北生低头看鞋面上的鸡蛋液，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这画面真熟悉，曾几何时他也这样对待另一个警察，就是陆啸，那年他才七八岁，陆啸是负责自己妹妹案子的警察，他哭着骂陆啸无能，为什么抓不到凶手，妹妹为什么会死。这大概就是轮回吧，人永远要站在他人的位置上，才能真正理解他人的苦楚。可同时他想起米岚，那个面容冷淡的姑娘，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那天叶北生忍不住去医院找米岚，被告知米岚早在一周前就出院了。他想去学校找，可思来想去没鼓起勇气，自己警察的身份，又要让学校里的人多猜忌。最后开车回了家，到家里母亲和刘姨像往常一样温柔的问他工作给他做好吃的，叶北生心里得到了一瞬的安慰，可又想到了米岚，家是最后的港湾，可若是连家都没有呢？

陆啸没多久就出院了，但局里的态度是他还没恢复，暂时不予接手案件，外加葛杨的后续收尾，关于谁透给媒体消息还在调查，等等一系列罗乱，其实都是借口，最直观的原因，陆啸由于说不清当时发生的事，所以局里怀疑，在调查清楚之前，陆啸不可能再接触案子，上面也不想闹得太大，低调调查。

所以葛杨之死责任下来，陆啸作为队长受了处分，正好最近局里和多方部门联合搞了案件分析讲座活动，去高校给法律系心理系的同学讲课，这个任务就派到了一组。

陆啸自然逃不了，还有个名额，大家都不想去，心里都明白，明褒暗贬。

叶北生看看众人，提出自己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