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暗夜乌尤
第四卷乌尤玉莲
第三十七章暗夜乌尤
时间已到凌晨时分,黑夜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漫长。积极行动的不光是李欧这队人马,另一个人也没有半点要休息的意思。
黑夜的暴雨中,冯潜驾驶着汽车在高速路上奔驰,似乎一切都很清晰了,峨眉刺上采集的指纹经分析的确就是张郭仪的,他要亲自赶往宜宾,调查与张有关的任何信息。
雨水像从天上倒下来一样,倾泻在车窗玻璃上,雨刷像疯了一般飞快摇动着,却收效甚微。冯潜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前面的路况,也是白费力气。
前面一片白茫茫,雾气缭绕,路面上全是水,车轮碾过,溅起两米高的水花。
冯潜不敢开快,也没法开快,高速路车流不断,有的地方长时间的堵着,连应急车道也塞满了车。网上关于大洪灾的消息病毒般蔓延开来,人们像惊弓之鸟,急着从乐山撤离。
冯潜按响了警报,强行从应急车道往前挤去。
他忽然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是在白费力气。如果灾难真会发生,那么自己抓捕一个逃犯的举动简直毫无意义。人间的事情在大自然的震怒下无足轻重。
突然手机“嗡嗡”地振动起来,冯潜伸手拿起来来,放在耳边:“喂,什么事?”
负责蹲守老宵顶茶馆的小秦向他报告说:“冯队,茶馆已经查封,没有发现可疑人员,疑犯已经转移了。”
“哦,这么快。”冯潜沉思着,“找到茶馆主人的吗?”
“找到了茶馆的产权人,他并不知情,说茶楼租给台湾人,有半年了,平时也就喝茶会见客人,没什么不正常。”
“另外,我们向他调查了租房人的身份信息,是假的。”小秦补充道。
这个情报很重要,说明这伙人明摆着是图谋不轨,这些早在冯潜的意料之中。台湾人陈九里一帮人来历不明,而且经调查(删除)又和武馆有着不少交集,加上他们此前追捕李欧的行为,让这个谜团越缠越大。不过,他敏锐的职业嗅觉告诉他,这伙人很不简单,很可能会牵扯进深水区。说不定,唐之焕的案子和这伙人就有关系。
线索是多方面的,厘清需要时间,但时间却让人感到越来越紧,也许是唐之焕口中的洪灾预警让他这个从不讲玄话的人,也感到有些窒息。
他问:“还有什么消息?”
小李汇报:“暂时还没有。哦,对了,之前网警调查了几个人的手机通话记录和上网信息,发现了一个疑点。”
“说。”
“唐之焕的通话记录显示,他那天晚上曾经和张郭仪通过电话,时长只有1分钟左右。”
“具体是什么时间通话的。”冯潜盯着前面的道路说道。
“是在夜间11点27分,当时他们的宴会已经结束,应该是他遇害的时间段内。”
冯潜猛的一刹车,差点撞上前面卡车尾部。
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据众人说,唐之焕和张闹翻了,张夺门而出要去宜宾。那么宴席结束后,唐又为什么要给张打这个电话,难道是继续辩论?还是仅仅骂一通解恨?
冯潜挂掉电话,绕过前方的卡车。一边加速,一边在飞快思考着。
11点27分?据调查,唐遇害的时间就在11点20分之前,那这个电话很可能是唐自己挣扎着返回武馆的路上打的,难道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还不遗余力地给凶手张打电话,表达自己的愤怒?
这不合理!
如果真要打这个电话,说明它非常重要,刻不容缓!
可是,如果这事情这么重要,为什么之前唐之焕却只字未提呢?
想到这里,冯潜的发散思维渐渐开始发挥作用。
所有线索都指明凶手是张郭仪。按道理,这是一次不成功的刺杀,唐并没有死,那么他对凶手有最直接的接触,一定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如果凶手真的就是张,唐会一点也认不出来吗?
但冯潜马上否定了自己。不可能,凶手操持峨眉刺,使的是峨眉武功,唐之焕作为馆长,峨眉派的传承人,又和张关系紧密,就算没看见凶手的脸,就从他的行为和武器来判断,也能确定是不是张郭仪。
那就是说,唐明明就知道凶手不是张郭仪,却没有给警方讲,却任由警方去调查线索,把路走下去。
冯潜用点烟器点起了一支烟,把天窗掀起条缝来,这样雨水不会掉入太多。
如果他不是健忘,那就是在刻意隐瞒什么。而这一切,很可能正将警方引向一条歧路上去。
冯潜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甚至又延伸出了更多的猜测。唐之焕和张郭仪,一向意见不和,但两人一张一弛,把握着武馆的全局,有一种情况,叫做面和心不合,但这两人也许恰恰相反。
这个遇害时的电话,难道是要向张传递什么重要信息吗?
让警方去全力搜查张的下落,而张却躲在某个角落,做着不为人知的事情,难道武馆也在等待他的下一步信号?
冯潜猛吸了几口,吐出的烟雾把自己包围了。
他把车驶下了服务区,噶的一声停了下来。
拨通了电话:“小张,立刻查询当晚张郭仪的行车记录,给我仔细的看他离开乐山的全程影像,找出疑点!”
这道指令下去了,刑警部门立刻和交警部门对接,查找张郭仪那辆黑色本田的所有行踪记录。
雨下得很猛烈,嘈杂的声音让他有些烦躁。他戴上了耳机,听起了轻音乐。
此刻,他像是坐进了湖中小船里,那湖水静若银镜,四周只剩下稀疏风声和林中鸟鸣。
心绪渐渐稳定下来。
半小时过去了,在他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电话震动了起来。
“冯队,查到了!”小张的声音有些激动:“我们看到在五通桥区加油站那里,疑犯从车里出来,然后汽车没等他回来,就离开了。”
“你确定是疑犯吗,他干什么了?”
“他戴着帽子,从身形衣着来看,很像张郭仪,监控上,他进了超市,却没有出来。我们探查了周围影像,发现五分钟后,有一辆灰色的途观汽车反向回乐山去了。”
金蝉脱壳。冯潜忽然想到这个词语。
警方集中力量扑向宜宾,而张郭仪却大摇大摆地返回了乐山,这玩的是哪一出?
“立即追查这辆途观。”冯潜命令道。
“是的,我们已经在查了。”
不一会儿就有消息了:“车子没有进市区,来到了乐山北一片山区,进入山道之后就失去了踪影,探头查不到了。”
“是什么样的山区,具体位置在哪?”
“哦,那里还是一个小众的风景区,叫做平羌小三峡。”
平羌小三峡?冯潜知道这个地方,曾经有几次同事想约他去那里钓鱼吃野味,但他因为公事繁忙拒绝了,他听说那里的风景美如画。
“小张,你立即召集一队人马,往平羌小三峡机动,把住要道,我马上过去。”冯潜发动汽车,一轰油门,往正路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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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电了,先是岷江西岸的乐山城沉入黑暗之中,然后才是地势较高的东岸,像是文明社会宣告落幕。嘉定武馆四处烛火悠悠,烛光映上那些飞檐和柱梁,看起来像是穿越回了古代。
嘉定武馆里,三人在烛光下合议,此去乌尤势在必行,不能耽搁,便收拾行囊,筹集装备。好在武馆有健身户外课目,平时存了一些装具,唐汭带大家去器材室进行补充。大家就选了一些诸如探洞,登山,防身的常用装具和通信器材。手机、GPS定位仪、对讲机等通信设备也一并配齐。
贝尔勒心想这万一进了洞免不了有水体,还想带一套水肺,但实在太重,也没有其他交通工具可以运往,只得作罢。
唐汭带着自己善使的峨眉刺,拳套,飞镖,李欧拿上一把仿清禁军的短刀,贝尔勒翻了半天没见着自己喜欢的,就随便拿了一甩棍和防身战术匕首,总觉得心里还不够有底,问唐汭有没有大杀器。李欧调侃他说,别搞得要去打怪一样,你就多背点饮水干粮吧,那才是硬货。
贝尔勒叹道,要是在巴黎,他那户外用品公司里面应有尽有,可以马上给大家武装成一个精英打怪团,现在是鞭长莫及啊。
唐汭倒是想起一事,说是办公室那边,有间小库房,里面有两把父亲收藏的猎枪,据说是以前从西藏猎民手里转赠的,从来也没用过,现在该是到了用的时候了。
贝尔勒当然举双手赞成,便一同前往,正好在走廊上碰见了唐钺。
他似乎显得有些忙,一边打电话指挥,一边往楼下喊话。看见唐汭便快步走了过来。
“小汭,你们怎么样了,找到密道的位置了吗?”他关切地问。
唐汭凝视着他的目光;“还没有,钺哥,但有重大进展,我们马上要去乌尤山继续调查。”
“小汭,做得好,我相信你们可以成功。”唐钺扫了一眼李欧和贝尔勒,李欧露出客套的笑意。
“放心吧钺哥,我们几人态度都很坚决,一定会完成任务,再说,你妹妹啥子时候给你丢过脸。”唐汭男子汉一样拍着胸口。
唐钺微微一笑,嘱托道:“哥目前要指挥武馆,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寻找秘道的事就拜托你了,小汭,你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唐汭摇摇头,又嗯了一声,说想去拿枪械,防止遇到麻烦,唐钺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是说父亲办公室后面的那两把枪?哎,你不知道,江上出了大事,我已经把枪分配给守堤的骨干了。”
唐汭愣了一下,问出什么事了,唐钺这才把水怪袭击货船,伽蓝使冒死抗敌的事情讲了出来,现在江里危机四伏,担心还会遇到更多凶险的事情,所以就给骨干们配了枪以防不测。
既然这样,大家也没办法了,贝尔勒只是听说那水怪战斗之事惊天动地,无缘得见,颇为遗憾。
大家就此开拔。李欧三人背上行囊,身着防雨衣物,即刻前往乌尤,从武馆后门鱼贯而出,踏上了雨雾笼罩的山道,朝着远方那墨色的山峰徒步而去。
贝尔勒边走还边上网看资料,不管什么状况下,都像是一个国外游客。一双眼瞪得圆鼓鼓,手电光到处晃,抱怨说应该白天来的,这黑灯瞎火的美景也看不成了。
拾阶而上,雷闪阵阵,愁雨纷纷,树林飒飒,一股股水流从台阶往下流淌,几人手电光中,乌尤山并没有那份灵气,更多的是阴暗肃杀。
穿过山门,迎面有一块石碑,上刻“离堆”二字。行至半山,有止息亭。由止息亭向前,过普同塔,登完石阶,便到乌尤寺寺门了。
经过寺门就来到了一个山顶平坝,周围被众殿围绕,那正是乌尤寺的建筑群,它们结构紧凑,均建在乌尤山的断崖旁边,依山取势,布局巧妙。这山顶平台,平时游人满布,热闹非凡。可现在雷雨肆虐,那些铜灯台早已撤下,香炉下面渗出的油和着雨水往低处流淌,一地是被雨水璀璨的枯枝败叶,寺庙上的经幡随风乱摆,发出诡异的噪音,本已褪色的古寺牌匾在雷闪中显得更加枯槁惨白。
乌尤寺从未显得如此惨淡衰败,几人心中不免有些惊悸。再看这离堆本是被江水围绕的胜地,现在似乎被凶恶的江流牢牢握住,摇摇晃晃,几欲崩塌。
几人面色凝重,商量了一下,先进寺庙调查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正殿寺门已经关闭,只得绕道而行。贝尔勒从窗口看进去,一道闪光正照在四大天王那狰狞面孔上面,惊得他啊了一声。
进了古寺前庭,白炽灯的光亮无力刺透这黑暗雨夜,四周更显得阴暗诡异。急速的冷风发出呜呜的尖锐声音,木质的门窗乒乓作响,寺院里似乎在鬼哭狼嚎。
“你们这真是旅游景区?看起来像地狱鬼楼啊…”贝尔勒胡乱说着,一脸紧张样。一个法国佬在雷雨交加的深夜跑到中国的古寺里面乱转,这画面真离奇。
“瞎说什么呢,寺庙里面不要讲乱七八糟的。”唐汭拍了下他的背。
李欧暗笑这家伙的熊样,便添油加醋地唬他:“你晓得不,这乌尤古寺,白天游客过来,都是求菩萨保佑生活幸福,升官发财之类的,到了晚上,周围一些孤魂野鬼就飘过来了,他们也求着菩萨早日超度他们,好轮回转生呢。”
贝尔勒故作镇静:“东方的鬼西方的僵尸,都是扯淡。再说了,我们耶稣在上,我自然有圣光护体,不怕。”
李欧正色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成语你听过吧。你们西方的耶稣到这里来,还不得客客气气的,恐怕罩不住你。”
贝尔勒哼了一声,正要说点壮胆的话,忽然看见前面那影影绰绰的树木后面,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朝着后院飘了过去。
贝尔勒汗毛都立了起来,一只手不自觉掐住了李欧。
“那有人吗,过去看看。”唐汭目无惧色,带头跟了过去。
三人随着那影子从边路摸进了寺院中庭,大雄宝殿矗立其中。昏黄的灯光正从大殿中堂的门窗里洒出来,减弱了冷雨的寒湿,让人有一丝温存。忽然又听见有梵音隐隐约约传出来,却又多了几分诡异。
唐汭怔了一下,悄悄走近大殿,从门上的栅窗瞅进去,只见一众僧人,席地而坐,最前是一披着袈裟的方丈,正带头领诵经文。
众僧表情严肃,施无畏印,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不大,但很整齐。
大殿正中供奉着释迦牟尼、文殊和普贤三尊佛像,全身贴金,衣纹潇洒自如,神态慈祥肃穆。僧人们似乎正在祈求着佛祖的恩赐,唐汭跟随云空多年,也能听得懂这念词,大概是讲祈求佛祖护佑嘉州,平息洪灾,救济百姓生灵。
李欧的头也凑了过来,他虽听不懂,但通过观察也估摸出来,小声说道:“看看,这人间糟了灾,和尚们也是要加班的,就不晓得佛祖领不领情了。”
贝尔勒跟了一句,加班的话有没有加班费。
唐汭呲了一声:“你们别说得那么俗。僧人的工作也不光是打打坐、念念经,他们寄托着人们的精神,为民祈福始终是件善举。”
这时,唐汭感觉到了细微的异动,忽然一扭身加快步子,瞬间就追向了大雄宝殿后面。
李欧贝尔勒赶忙跟了过去,这大殿之后有假山、池塘,一座更加古朴的庙宇倚山壁而立,上有文字:如来殿。
雷闪之中,两人看见一个身着黑色雨衣的陌生人正被唐汭逼到假山旁边,没了退路。
“你看看,这不就是个贼吗,什么魂啊鬼的!”贝尔勒瞪了李欧一眼,这下大踏步走了上去,他绝对相信唐汭的本事。
“你是谁,干啥子?”唐汭手中的峨眉刺指向了陌生人。
那人叹了口气,扯下雨衣的兜帽,露出真容来。
“云空法师!?”唐汭吃了一惊,忙收回武器。
“啊,大师啊大师,你玩的什么套路,也不联系我们,怎么跑这里来了?”李欧讶异地说。
云空额头上还缠着绷带,手电光中,脸色白得有些吓人,两天没见,感觉苍老了许多。
他歪了下头,示意大家都到屋檐下去,免得淋雨。
几人走到如来殿侧边屋檐下,云空看了看几人,欲言又止。
“法师你没事吧,身体怎么样?”唐汭关切地问。
云空摇了摇头,没事。
“你是有啥子计划吗?”唐汭又问。
云空摇了摇头,反问道:“你们,解开秘密了?”
“有了进展,现在是实地探索。”唐汭说道,随后又简要的叙述了经文的解码及其内容。
“原来如此。伽蓝使古训的真正意义并非是封印妖龙,而是引导人们在红劫时刻进入玉莲渊,利用李冰大堰来控制海眼…”云空恍然大悟,忙又追问一句:“那么经书可有提到,玉莲渊里还有些什么设施…嗯我是说还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唐汭摇了摇头:“只提到这个大堰。哦,对了,我们这有个图纸,正想请教法师。”
说着就要从背包里拿图纸出来,李欧上前一步,拉了一下唐汭,笑了笑说:“法师,你让我们去帮助唐汭,我们遭惨了,坐了一晚上的牢房,还差点被人撵死在街上。”
云空双掌一合,道:“辛苦你们了。”
“你这不好好养病,怎么就溜出来了啊,难不成还有什么任务瞒着我们的?”李欧往云空和唐汭身上来回瞟了一眼。
贝尔勒也说:“神父,你一定是放心不下黎民百姓,希望能尽一份力吧。”
云空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说道:“我相信小汭,相信大家,一定可以完成任务的。我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又受了伤,不想拖累大家,所以就没有联系。这次过来,是想自己再调查一下,如果有了可用的线索,就向大家报告。”
这话虽然也没毛病,但总觉得有些像临时编出来的,李欧还想多问,唐汭已经凑近云空说起了三佛图的事情。
这就把李欧进入梦境,记下三佛图,景教授和大家一起视频研讨,推理出一些结果,然后几人前往乌尤调查的情况讲给云空听,一边说,一边拿出图纸,指示给云空看。
云空看着图纸,渐渐瞪大了眼睛,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阿弥陀佛,三世诸佛尽在眼前,李欧兄弟能绘制到这个份上,真是心灵手巧了。”云空像看珍宝一样抚摸着打印的图纸,“景教授不愧是考古界大家,这弥勒佛、释迦摩尼和燃灯古佛都被他悉数认出。你们来到乌尤行动非常正确,我早就看出,乌尤藏有不凡,我们已经逼近答案了。”
几人听云空这么一说,都确定他有谱,就等他解题释疑了。
云空叹道,他也仅是猜测,乌尤这里一定是有关于玉莲渊的重要线索的。然后也说出了那山门口的两句诗,和景教授所言一致。
云空说道:“单这句诗就揭示了玉女房和海穴的联系,我推测这玉女房就在山体下方,和江水相接,那里面江水澎湃,所以被叫做海穴。古时候海不光是说海洋,也指大的湖泊。”
李欧忙说:“湖泊?海穴?难道说,我脑袋里出现的幻象,就是玉女房、或者说玉莲渊中的大湖?”
云空没有说话,这谁也无法回答,除非进入玉莲渊一看究竟。
李欧又摇了摇头:“不对,幻象中,那不光有湖,还有天,那是户外,广阔的天地间,我正坐在湖边上发呆,真是莫名其妙。”
贝尔勒调侃道:“我看那也没什么意义,一场梦而已,再说了,坐在湖边上发呆,要么是等鱼上钩,要么就是想跳水轻生。”
“你妹的才轻生!”李欧骂了一句。
云空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乌尤、凌云留有丰富的古代遗存,儒释道都占有一席之地。咱们现在看到的寺庙、亭台,都不是最初的样子了,要找到古代留下的秘密,等于是大海捞针。不过,李沭流转千年的谜题,他一定考虑了世事变迁,所以他出的谜题一定是有永恒性的,不管经过多少年,不管人们怎么改变这些庙宇,也应该能破解的。
这话让大家再次把目光聚焦在三佛图上面,构图实在太简单,内容也很少,但越是简单,却越是令人捉摸不透。
“永恒不变?那就大山大川呀。三佛,三寺,还有三江。对啊,那个五言诗,法师,你快看看。”唐汭忙拿出手机记事本上写好的五言诗,交给云空看,并解释这是来自于破解的经文。
云空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古诗,嘴里反复吟咏,时断时续,直到完全陷入了沉默。
忽然,云空双眼一闪,把整张图纸举了起来,就像是举起了一个巨大的奖杯,瘦削的身躯里迸发出精气神。
“佛祖在上,弟子看得见你们,却看不到开示,是弟子愚钝!一切都从未改变,永不改变!”云空声音在颤抖,身躯在颤抖。
云空看着举起来的三佛图,激动地说道:“景教授破解了时间的谜语,但还留下一半,那就是空间的谜语啊!”
“空间的谜语?”唐汭愣了一下:“这看不出有地图的功能啊。”
云空缓缓放下图纸,眼含笑意地看向她,说道:“小汭,看了这首诗,我才悟出了!这三个佛陀,只有在特定的位置进行观察,才会呈现近似等边三角形的结构!一定就是这样了,这个观察点,就是秘道的位置!”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云空茅塞顿开,嘴里念念有词:“我知道了,那个观察点,和大佛修建有关,和地理特性有关,快,随我来!”
说着,云空把图纸往怀里一揣,帽子也没有罩上,就冲进了雨中,朝着寺外跑去,几人不敢停留,赶紧跟了上去。
出了寺庙,往右侧跑去,经过一段临崖阶梯,来到乌尤山突向江面的一块平地,地势险要,树木沿着悬崖倔强生长着,雷闪中,那些古树老枝散发出白光,像是一只只苍白的怪手擎着这块平地。
这里是乌尤寺外的一处隐秘花园,面积不大,被僧人们移植了各种花卉树木,悉心料养,像是一个巨大的盆景。只可惜这连日凶雨,花落不知多少,已是一片衰颓气息。
“法师,你去哪?”唐汭在后面唤着,只见云空一个人打着手电,左顾右看。
“一定有一个位置,可以通视三座佛祖!”云空神经质般喊了出来。
贝尔勒也被感染了,朝法师打call:“神父,给点线索,让俺帮你找找!团结就是力量啊!”
李欧拉了一把他:“大橘,你别激动,现在你也帮不上忙,等法师结果吧。”
然后低声对他嘀咕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法师有些古怪?”
贝尔勒抹了一把脸,诧异道:“哪里古怪?”
李欧靠近他耳边,说道:“峨眉下来过后,这人把担子交给我们就消失了,按道理讲,这个任务对他来说这么重要,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跟进的,可不晓得咋个就退居二线了。今天我们偶然遇见他,说明他并没有闲着,而且还悄咪咪的在搞事情,你说他到底在搞啥子?”
贝尔勒笑道:“又来了,你们不是俗话说,人人都有难念的经,人家非得要跟你一同行动才合适?神父一定是有自己的考虑的,只是暂时不好明说吧,你就别瞎猜了。”
“是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李欧白了他一眼,“不光这样子,刚才我看他的气色不好,有种失落的感觉,但看到我们的图纸后,又兴奋起来了,说明他根本就不知道秘道在哪,那他深更半夜的一个人跑到乌尤山上搞什么,散步啊?我觉得他有心事。”
贝尔勒摆摆手:“我也有心事,你要不要也审问一下我。”
李欧用指头点了点贝尔勒的胸口:“等着吧,你的神父会露馅的,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
这时只听云空带着悲腔喊道:“天天下雨,看不见了啊,看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