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金顶炼狱
此刻,都江堰旁,离堆公园。
景教授几人已经等候多时了,终于等来了一个胖乎乎的管理员。大家跟在他的身后,从离堆公园的管理处进去,一路向下进入了一间地下室。
管理员带大家到一间红漆木门门口,这门是有些年头了,老虽老,却又安装了一套指纹识别系统。胖管理员捣鼓了一下,锁咔嚓一声开了,推门进去,是一间陈列室。
“这里是都江堰文物保管处,都是真品,下一步会移交到专门修建的治水博物馆里面。”景教授说道。
胖子自然是要给景教授面子的,说道:“教授,那你们先看吧,我在外面,走的时候知会一声。”
景教授点点头,带着白局等人往前走去。
房间弥漫着一股阴湿的气息,随处可见一些还残留着干灰泥沙的石人、石马、石牛,玻璃柜子里陈列着一些书籍、玉石和不知所云的石头构件。
“都说李冰治水有意思,他把好多石牛石人放进江水里,用来镇水,还可以估量水位,看到这些石像,更让人觉得神奇。”白局长一扫之前的不满,被这些古物所吸引。
小郑拿着手机四处拍摄着,这里没有博物馆那样灯火辉煌,但反而更让人觉得真实,昏暗的灯光甚至有些悚人。
景教授带着大家走到最里面,在一个玻璃陈列柜前停了下来。
透过玻璃,可以看见一个半人高的石碑。
“这就是预言石碑。”景教授介绍道,“三年前,都江堰外江索桥加固桥墩,挖掘机挖运砂石时,从河床下挖出一块残碑,碑上的铭文不多,但是却耸人听闻。”
“耸人听闻?就是那个预言吧。”白局道。
“是的,这就是预言石板,从铭文来看是李冰所造。”景教授说道。
白局长和工程师郑昊然缓缓走上前去,仔细观察陈列在玻璃柜里面的石板。
石板斑驳不平,半米多高,一尺多宽,由于年代久远那些裂痕里面泛着泥黄。石板上面刻着古老的文字,虽然白局长并不专业,但毕竟对古文字有所涉猎,一点一点的辨认了出来。
他的眼里透着惊讶和几分恐慌。
“大体意思看明白了。天啊,难道这场灾难两千多年前就被预言了吗?”他声音有些微颤。
“这真是李冰所为?”小郑凑近了仔细看,暗光时候他看东西有些吃力。
景教授背着手,眉头紧锁:“我也怀疑过他的真实性。”
“有专业检测过吗,他的制作年代?”白局长问。
景教授点点头,又摇摇头:“这种无机物,是比较难以准确断代的。不过从淤泥的状况,以及同时挖出的李冰治水遗物来看,可以排除是现代伪造的。”
“那就是说,李冰真的可以通神了。”白局长有些感叹:“就算是我们自认为先进的现代化技术手段,也无法准确预测未来啊,真想不到古人竟然早已有所指示。”
“也许有些地方人类在退步吧。”小郑自嘲了一句。
“也别这么说,我们做考古的最容易接受神秘主义,也最忌讳神秘主义。”景教授盯着石板:“石板虽说是古物,但是否是李冰亲自制造的,是否能到代还不能下定论。至于预言的内容,也请别对号入座,可能仅仅是个偶然。”
“这正是我们要来求教您的原因。”白局长说道:“从水文分析来看,今年可能面临着一场特大的洪灾。而洪灾的预警最先由李教授发出。我们翻查了他留下的资料,他提到李冰预言石板是他研究的起点,因此,我们就想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景教授颇有些戏谑:“那你现在是选择相信他了?”
白局长依然一本正经:“我只相信真相。我们也许无法与上帝对抗,但我们希望知道他的意图。”
“在自然界的大考面前,会点作弊技巧,也并无不妥。”景教授依然带着点戏谑回应着他。
两人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不过,历史上有很多大预言家,他们的预言到最后都不攻自破了。”景教授说道,“比如大唐太史令李淳风的《推背图》,国外的大预言家,洛查丹马斯,他们的预言曾红极一时,但最后都输给了历史。”
“是这样子的。”白局长赞同道:“其实我们说哪位预言家很牛逼,往往是把发生了的事情往预言上套,很多模棱两可的预言当然看起来很正确了。”
景教授凝视着石碑,说出真正的意思:“预言其实是一个命题,需要人们去求证。不过,有时候,证明一道命题是否成立,比草率地作出解答难上百倍。”
白局微微点头,陷入沉思:“你说的有道理。”
景教授自叹一声:“所以,李宁天教授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并非违背了科学精神,恰恰相反,他是想要竭尽所能,用人类科学证明预言的真假。”
“他是真正的英雄。”景教授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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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山中,李欧几人从中继站的铁梯爬了下去,离开了夺命索道,接下来只得沿着陡峭的山坡继续徒步向上。
越往上走,云雾就越稀,但就要到达金顶的时候,大家终于穿透了低空积雨云。身下,是无限延伸的云海,也像无穷大的棉被,盖住了峨眉的身形。
真是天有九重,云上有云。头顶上却又有一层红彤彤的高空积云,上下两层云海像是被强行撕裂开来,露出孤岛般的金顶。云气不断沉降升腾,夹着雨滴的白雾一簇簇地飘忽在这裂口之中,让金顶更像是云上仙境。但更加惊异的是,头顶上盘旋着一大团红色的柱状雷雨云,像是一顶高帽子,扣在金顶之上。那云层中不时跳动着树枝状的红色闪电,犹如恶龙缠斗,雷声隆隆,似在耳边,一声才过,一声又起,似乎天庭发怒了,怒斥人类的胆大妄为,不知敬畏。
李欧刚才险些挂了,余悸未消,瞅着天空疹得慌,就说:“法师你这什么铜瓶靠谱吗,咱玩了命上金顶去拿东西,别到时候只是个传说。”
云空安慰他说:“铜瓶应该是在的,而且一定是在另一个容器里。”
“什么容器?佛像?水缸?”贝尔勒忙问。
云空摇摇头,解释道:“峨眉山风景虽好,但有个坏处,就是山顶雷电多,容易着火,华藏寺被天火毁过很多次,屡坏屡建。乾隆年间重建后,乾隆觉得不能老这样,就做了个特殊的宝函放珍宝,据说跟现在飞机黑匣子一样,水火不侵。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个铜瓶可能就放在里面。”
“黑匣子?那好吧,别再弄出个找钥匙破密码的事情来,我可没工夫和古人玩游戏。”李欧吐槽着。
众人来到了通往金顶平坝的石阶大道,两旁的圣象石雕似在迎接艰苦的登山者。最上方,巨大的十方普贤金像熠熠发光。那是2006年落成的铜铸佛像,高四十八米,重达六百六十吨。由前后两身不同装饰的普贤像背部相连而成,共同坐在盛开圆形的莲花宝座上,由四头六牙大象托举,造像威仪具足,一派庄严。这尊巨像俨然成为了峨眉山佛教圣地在现代社会的形象代表。
可那普贤金像的上方,却是红云蔽日,闪电像无数条触手在云层中伸展,不时探向临近的金顶,让人触目惊心。云空远远地就朝大金像合掌行礼,然后下意识地整饬衣物,迈步上前。
才走了数步,却见十几条蛟状闪电交叉着缠绕着落向大金像的身后,激起骇人的红光,一阵滚雷接连袭来,震得大地都似要裂开。紧接着一道黑烟从金像身后升起,逐渐壮大。
云空大叫不好,跌跌撞撞沿着石阶往上跑去,众人眼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得不加快了步伐。
片刻,上了金顶大平坝。只见狂风肆虐,飞沙走石。信号塔整体倒下,躺在山崖边。几间简易房屋屋顶不知被吹到哪里去了,山上的松树被吹得七零八落,枝断叶落,一片狼藉。
普贤大金像身后不远处便是千年古刹华藏寺,飞檐高阁,像是展翅欲飞的銮鸟,整个寺顶和外围立柱均以铜皮加护,铠甲一般罩住这个涅槃多次的古寺。
可那铠甲中央,却腾地一团黑烟,接着闪出了火光。狂风四起,助纣为虐,浓烟滚滚,如一条黑龙腾空而去,透过庙门庙窗,只见火舌肆意蔓延,正从内部腐蚀和吞噬整个华藏寺!
大家都被惊呆了,站在一百多米远的空地上,似乎都能感受到火势的炙人。云空神色惨痛,自语道:“火,失火了,天啊!”
“这寺庙不是刚修缮没多久吗,防雷措施应该比较扎实,而且外立面都有防雷处理,整么还会被雷袭击?”唐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说,这些雷电长了眼睛,专挑了寺庙的薄弱区域集火攻击,才攻破了它的铠甲?
李欧也觉得蹊跷,心中冒出各种猜想,是电击过强,穿透防护层?是雨水导电渗入内部,引起电线电器过载起火?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那寺庙里的僧人们三三两两地逃了出来,年轻的跑在前面,年纪大的跌跌撞撞,最后还有几个人抬着一个走不动的老和尚,他还在挣扎着要下地,喊道:“放下我,我要到菩萨身边去!”众人把他抬到安全的地方放下,他跪倒在地,朝着大殿放声痛哭。
大家心里恻然,云空忽然叫了一声:“不好,铜瓶还在里面!”抬腿就冲向了火海,唐汭伸手去拉,却没抓住,云空几步跨到大殿前,脚下不停,一头冲了进去。
庙前的人们都惊呆了,连那个老和尚也停下了喊叫,双掌合十,念起佛来。
唐汭大喊一声:“师父!”甩下背包,就要冲过去,唐钺纵身上前,把她紧紧抱住。
唐汭拼命挣扎:“放开我,我要救师父!”唐钺在她耳边吼道:“你去就是送死,你知道吗!”
“不,云空法师从小看着我长大,就像我的亲人一样,我不能抛下他不管!”唐汭泪花闪烁,声音嘶哑,还在向前挣着,无奈没有唐钺的力气大,她转身伏在唐钺肩上哭了起来。
金顶上已经乱作一团,所有的人都在乱跑,都想做点什么,但谁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做什么是有效的。服务站的工作人员拿着灭火器跑出来,对着大火使劲喷出烟雾,但无济于事。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拿着手机按来按去,怎么也打不通,绝望地直跺脚。
华藏寺的住持还算冷静,他指挥僧人说:“都动起来,尽全力救火!”僧人们用防火沙的,用灭火器的,接水龙头的,一片忙乱。
这时候,金顶舍身崖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众人顿时汗毛林立,唐钺对大家摆手,示意往后站,他全神戒备地走过去,下了个坡,来到悬崖边的观景台前,只见一个人面朝下倒在血泊中。
唐钺预感到一种危机,走近那尸体仔细检查,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旅游的皮肤衣,背着黑色的双肩包。唐钺蹲了下来,轻轻翻转尸体,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只见死者面目狰狞,双眼翻着白光,脖子上有一道血痕,伤口很不整齐,像是被牙齿撕咬造成的。
唐钺浑身警觉起来,这时却听岩壁上一声嘶叫,抬头看去,一只棕色的峨眉猴弓着腰,趴在一块岩石上面,双目圆睁,眼露凶光,龇牙咧嘴,脸上糊满了死者的血,活脱脱像个鬼怪。
唐钺暗自一惊,不敢相信猴子会是杀人凶手,正疑虑间,那厮忽然就向他扑了过来。
唐钺浑身一震,反射般闪过袭击,猴子一翻身,又蹿了过来,咬向他的小腿,唐钺飞起一脚,踢中猴子的肚子,它吱吱惨叫一声,滚到了山崖下面。
他转身要跑,却听后面怪叫连连,一个接一个的猴子,从岩石后面,从树木间露了出来。它们翻上了金顶的平坝,数量越积越多,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上百来个,每一只眼里都露出吓人的凶光,张牙舞爪,嘶鸣怪叫。
唐钺从来没有见过峨眉猴子露出这副凶相。在他印象中,峨眉猴是活泼可爱的,时常与游客互动,嬉戏。人于猴和睦相处,“相戏索食,呷然成趣”的景象是峨眉山旅游的一绝。
这些“通人性”的猴子们,很少会去主动伤人,更谈不上聚众作恶,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仇视着人们。
唐钺一看不妙,一边跑一边向人们发出警告:“快跑!猴群要伤人!”
说话间,那猴群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竟潮水一般涌向了人们,速度奇快,有的手里捡起了石子,见人就扔,有的抓着树枝,见人就打,有的跳到人身上,胡乱撕咬起来。这些猴子一旦发起狂来,攻击力不比狼犬差,而灵活性和智商又远在狼犬之上。
它们在广场上到处乱蹿,到处袭击,人们尖声惨叫,跑得快的躲避到旁边的商店里面去,关上了卷帘门。跑得慢的只能在金顶平坝上四处逃窜,狼狈极了。
正在救火的僧人和工作人员手里没有武器,措手不及,有的被猴子咬中,有的丢了灭火器扭身就跑,只有金顶保卫处的几人拿着警棍、钢叉进行抗击。
头上乌云压顶,寺庙火光惨惨,耳边雷声阵阵,眼前疯猴横行,不时有人被咬到,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金顶犹如地狱一般。
为了阻止猴群的肆虐,唐汭和唐钺全面迎敌,冲在了最前面,赤手空拳,联合抵挡猴群的进攻。
面对开了杀戒的猴群,唐钺凝神聚气,不敢马虎,不得不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火龙拳”。
火龙拳是峨眉武术中一著名拳种。它的起源,众说纷云,有一说它是民间拳师在峨眉山观看大青猴格斗之后创编而成;也有的说是峨眉山反清抗击中,两个和尚围困峨眉山珠甘洞,在烈火中冲出洞口与清兵拼搏,蜿如双龙出洞,因他们全身着火,形似火龙,故有火龙拳之说。
不管怎样,火龙拳来源于峨眉山野,技击很强,唐钺曾在峨眉修行,对猴子观察的也不少了,算得上是半个动物行为学家。面对群猴,他不慌不忙,拳掌结合,闪展腾挪,打得很有章法。火龙拳本就刚硬直强,被拳掌打中的猴子,基本上是昏头转向,魂魄丢了七八分。
而唐汭的反击,则显得弱了一些。玉女拳的无接术基于身体的敏捷,猴子几乎难以沾身,咬不到,抓不到,急的抓耳捞腮。而唐汭那快如疾风的拳脚,却明显客气了许多,仅能击退猴群,却不能断其攻心。因为从心底来说,唐汭而无法对这些原本可爱有趣的生灵痛下杀手。
两人一开始还打得游刃有余,可这些猴子远比想象的难缠,有着高度灵活性和狼群的团结,它们发现对手强大,便不再单独进攻,采取围攻战术,此进彼退,分头袭击。这样一来,二人渐渐显得力不从心了……
另一边,李欧紧紧靠在贝尔勒身边,一边躲避着冲来的疯猴,一边拿出便携工兵铲进行反击。
贝尔勒抡起背包就扫,驱赶身前那些来袭的疯猴,他身手矫健,接连掀翻了三只,其余的一时不敢进攻。
“那句话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贝尔勒嚷道:“你们四川的猴子都是杀手级的!”
“疯了,疯了,都他妈乱套了!”李欧躲躲藏藏的,身上免不了被石子打到,疼得嘶嘶叫唤。
贝尔勒用胳膊撞他一下,喊道:“李,别慌啊,给我杀!”这便拿出包里的匕首,准备下杀手。
这时,两个和尚举着木棍冲了上来。
他们吆喝着,不断用棍子敲击地面,或在半空挥舞几下,那猴群竟然有所震慑,虽然仍然狂叫着,但却不敢贸然进攻了。
李欧这才想起来,峨眉的猴子虽然平日里与游客友好相处,但也时不时露出些野脾气,抓人、耍泼,调戏女孩,这时候只要拿着木棍竹竿,猛敲地面,它们就会老实离开。这是因为巡山员平时有意识的用竹棍敲打过这些家伙,让他们形成了条件反射。
但让他想不通的是,这些猴子怎么连和尚都袭击。
据说一千多年前,峨眉山的猴子就与人结下了亲密的关系。当导游的时候,还听说过“青猿洗钵”“白猿献果”的佛教传说。这些猴子长期与僧人接触,有时候还跑去寺庙偷吃菩萨的供果,久而久之,猴儿们多少结了些灵气,学会了与人和睦相处,尤其是对僧人更敬一尺。那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位师父,我听说峨眉山猴儿最听僧人的话,还被你们称为‘猴居士’,怎么今天他们搞无差别攻击啊!”李欧躲在僧人身后,不禁问道。
一个和尚叹道:“哎。这些猴子平时看见庙里的僧人,都老老实实的。不晓得咋个了,是不是受了啥子刺激哦,太凶了!”
“我看要弄死几个,才能震退这些杂种!”贝尔勒握着匕首,摩拳擦掌。
“请勿杀生!请勿杀生!猴子是山中的灵物,他们的反常一定是某种原因造成的,咱们全力驱散就是了。”僧人们毕竟慈悲为怀,并不主张大下杀手。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贝尔勒喊了一声,他看见又有人被猴子围攻,最后躺在了地上……
唐钺和唐汭背靠背站在一起,全力御敌,越打越吃力。
唐钺见唐汭打法有些犹豫,忙说道:“小汭,还记得我们在意大利一起讨论的内容吗,如何加强峨眉武术的实战性。”
“嗯,我记得。我修学的玉女拳有很多表演成分,遇到这样的拼杀,效果并不太好!”唐汭不得不承认。
“别忘了你还有峨眉强击法!”唐钺提醒她说。
“峨眉强击法?哥,那个很多都是理论上啊。”唐汭说道。
“在实战中检验,在实战中完善!这就是最合适的时机!”唐钺鼓舞着她。
她知道,两年前从意大利武学交流回来后,就投入到玉女拳的改造中,尤其是发展了一套新的符合实战的打法,当时,得到了唐钺的大力支持,陪她一起研究,终于打造了一种新套路:峨眉强击法。
但这种创新却不被父亲唐之焕认可,父女闹得很僵,最终强击法停留在了纸上,渐渐被唐汭淡忘。
“我都快忘了,而且我说过,那是只留给敌人的招数。”唐汭说道。
“这些猴子不正是敌人?”唐钺不解,在他眼里,威胁生命的一切之物都是敌人。
“他们啊,原本只是些有灵性的小动物。”唐汭回答他,她不忍心对它们痛下杀手。
忽然,唐汭背后露出空档,一只猴子偷袭过来,唐钺眼色一惊,手一甩,一把袖里剑飞了出去,将猴子脑袋穿了个窟窿。
可就这瞬间的分神,另一只猴子接近了唐钺,狠狠一口咬上了他的小腿。
唐钺只感到浑身一颤,疼痛让他怒气大盛,回身便用膝盖压顶着它的脊背,俯下身来用拳头疯狂地一顿猛锤,直至血肉模糊。
“哥,没事吧!”唐汭忙问,同时也对唐钺瞬间的杀意外泄感到惊恐。
“没事。它们已经失去了灵性!”唐钺怒意未消,似在回应刚才唐汭的话,他大步走过去,抽出那把鲜血四溅的袖里飞刀。
瞬间两个猴子挂了,群猴见了血光,果然有所震慑,它们低声叫唤着,发出难以名状的咕噜声。
唐钺眼里不屑地看着猴群,他以胜利者的姿态,把淌着血的刀举在半空,威吓着猴群。
这时,在猴群不远处的岩石后面,一只通体灰白的老猴子出现了,它体型比其他猴子大了一圈,也更强壮,它面色发紫,绕着眼眶有一圈黑纹,两只通红的眼睛像是烧红的铁蛋,恶狠狠地盯着唐钺。
这一定就是猴王了,是猴群身后的指挥官。
这只老猴子爬上岩石顶端,扬起头颅,嘴朝前长长嘟起,发出一阵呜呜的恐怖叫声,双手握拳不断锤击着自己的胸口。
那些猴子猴孙们也随声附和起来,乱叫一气,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也学着猴王猛拍自己的胸口。接着,猴王哇哇哇的连续叫唤起来,像是吹响了冲锋号,那猴群更加疯狂地冲向了人们,像中了邪一般可怖。
拿着棍子的僧人发现棍子已经无济于事,那些猴子甚至沿着棍子爬上身来,吓得和尚扔下棍子拼命去挣脱猴子的抓扯。
贝尔勒捡起棍子,朝和尚背上的猴子捅了过去,把它挑翻在地。接着抡起棍棒,狠狠地向那猴子脑袋砸下,却不防另一只疯猴从后面偷袭,一口咬住他的左臂,贝尔勒发出一声哀嚎。
他揪住那厮硬是把它扯了下来,往地面狠命一摔,那家伙尾巴一卷,身子一翻就趴在了地上,四脚一压,又弹射起来,一口咬向贝尔勒的肚子。
贝尔勒来不及躲闪,只好挺起肚子,用力撞去,正好将腰带金属扣子和那猴头来个硬刚。
血肉之躯难抵精钢,那厮牙齿都被腰带撞掉了,嘶叫一声,摔在地上,抽搐起来。
就在撞击的时候,一个金黄色的小东西也从贝尔勒腰间应声而落,李欧一扫眼,只发现是个水晶样的东西,也不大,还没来得及细看,贝尔勒就一把抓了起来,一边骂着一边塞回口袋。
李欧稍有疏忽,就有一只大猴子猛扑上来,将他扑倒在地,张口就咬向了他的咽喉,李欧急忙用工兵铲架住它的下巴,奋力抵抗。
那疯猴黑乎乎的眼睛死死盯着李欧,射出狠毒的光。
生死存亡之际,李欧的拼命劲儿上了头,他大喝一声,眉头张扬,怒目圆睁,一人一兽四目相对,展开精神与力量的角逐。
奇怪的是,那泼猴忽然哀叫一声,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转身仓皇逃窜,李欧趁机抡起铁铲,狠狠拍在它的脑袋上,把它敲晕了。
李欧信心倍增,挥动着铁铲,向几只正在向他合围的猴子迎过去,那些疯猴只要一看见李欧的眼睛,便都像被摄了魂一样,竟然都畏缩了起来,一个个不敢上前,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音。李欧往前进了一步,他们就后退一步,情形十分诡异。
李欧大喜,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开挂功能,忙抡起工兵铲,就像赶鸡一样,追着那些猴子四散而逃,一边追一边打,打得是一地猴毛。
可是,猴子的援军源源不断地爬上金顶,数量实在太多,他们冲击着前面的队友,让他们无路可退,不得不转向,朝着李欧蜂拥而上。
李欧一看形势又逆转了,不敢再托大,忙放弃了“目光压制”,只得向贝尔勒那边脱逃。
猴群的数量取得了压倒性优势,金顶上的人们终究寡不敌众,被团团围住,无处可逃。包围圈越来越小,生命的威胁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要葬身猴海了。
在这危急关头,一阵强风吹来,吹裂了笼罩在金顶上方的烟云,忽然,那被撕开的云层中洒下几缕阳光,几条光柱直射向惨烈的金顶平坝。群猴们像是受到某种震慑,竟都惊慌乱叫,不知所措。
云层透出的阳光纯净而强烈,犹如佛光乍泄,泼猴顿时没了刚才那股疯劲,不停地用手遮着头顶,不敢看那天光。
这时,山下传来阵阵吼声,一队武僧拿着棍棒闻讯赶来,人类的力量顿时强大了许多。
“峨眉武僧,列阵!”在住持的指挥下,以峨眉武僧为主力,大家开始向猴群发起正面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