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老匹夫你想屁吃
长孙皇后虽然对孔颖达的现场表现颇有微词，但她是个温柔的人，也从来不会训斥大臣，只是略带歉意，眯着眼睛笑道：“予见着这孩子讨喜，便让他跟着来了，也并未多想，毕竟都是我李家孩儿，还望老夫子见谅……”
身为皇后殿下，以这等姿态说话，诸位还能期盼些什么，还敢期盼什么下文？
此时，殿中侍御史裴明礼也朗声道：“皇后殿下仁爱慈祥，李崇道乃河间郡王李孝恭之子，本就是皇亲，再者，李崇道出身市井，对宫廷礼仪并不清楚，所谓不知则无罪……也是情有可原的……”
殿中侍御史就是现场的“纪律委员”，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没有讨论下去的必要，因为再讨论就要吵架了。
孔颖达可不这么认为，文官么，可不就是吵架的么，皇帝陛下多少错误的决策，都是他们文官据理力争，才避免和挽回了损失，如果连吵架都怕，还做什么文官。
“裴明礼，别以为我们都瞎了，你得了良酝署的署丞差事，那是拿了李崇道的好处，如今你又来回护他，暗中必是蝇营狗苟，说不得得好好查一查！”
“夫子也是读书人，缘何无中生有，含血喷人！”裴明礼虽然是河东裴氏，但因为出身旁支，一直没能得到正宗大族的支持，所以才会成为长安城的“破烂王”，靠着捡破烂而积累的百万巨富。
也正因为出身不好，所以才受人鄙夷，但今时不同往日，身为殿中侍御史，整个宴会厅，若说礼节方面，他的话语权最重。
孔颖达正要再骂，李世民已经看不下去了，猛拍桌案道：“今日宴会，不是朝会，都噤声！”
皇帝陛下也想各打五十大板，但毕竟要顾及宴会的氛围，这么一发话，孔颖达自然不敢再得寸进尺。
魏王李泰倒是识趣，起立离席，快步走到了长孙皇后的身边，接替了李崇道的位置，搀扶着母亲道：“阿娘，过来坐！”
李世民看着李泰的举止，也是露出欣慰的笑容来，也难怪他最喜欢李泰，这孩子属实聪慧，又有眼力，更是讨喜。
其实李泰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马球场上，李承乾打了他的脑袋，这个梁子是如何都解不开的。
若不是李崇道提出了捶丸，李承乾必然会受到李世民的严厉惩处，从这个层面来说，其实李崇道是帮太子李承乾解了围，李泰该讨厌李崇道才对。
但无论是纥干承基还是孔颖达，都是太子李承乾的人，李承乾知恩不报，对李崇道不闻不问，也没有去答谢，这本身就给了李泰一个机会。
李泰如果能不计前嫌，在这个时候帮李崇道一把，就能让李承乾失去李崇道这么一个好帮手，他李泰却是少了一个敌人，多了一个朋友，一来一去，他便能占李承乾的大便宜了。
长孙皇后稍稍扭头扫了一眼，李泰也识趣，朝李崇道邀请说：“阿兄也一起吧。”
李崇道对李泰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起码比太子李承乾要好一些，本能想跟上去抱皇后大腿，但突然耳边就响起席君买的忠告。
李泰可是要跟李承乾争夺东宫的，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但也仅仅只是目前，以后有没有硝烟还保不齐的。
“谢魏王，不过奴还是坐下面好了……”
李泰也没有坚持，他能开这个口，已经很给面子，李崇道不乐意，他也不会强求。
见得李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李崇道对这个魏王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扭头扫了一圈，这些个文武百官一个个顾左右而言他，生怕李崇道会做到他们边上来，生怕殃及池鱼。
看来李崇道爱惹麻烦的事儿精人设已经算是深入人心了。
“李承奉，若是不弃，可坐到裴某这边来。”
裴明礼身为殿中侍御史，是宴会的“纪律委员”，同时也算是“裁判”，所以坐在最边缘的角落，如此才能观察到整个宴会厅的北面角落，其他的侍御史也都有各自的岗位，每人负责一块区域。
李崇道也不想惹麻烦，自是点头应允。
李世民是为了推广李记烧酒，所以很快就让人把烧酒端了上来，由良酝署和褚遂良家的罗大春来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良酝署虽然不提，但罗大春却提及了李崇道的名字，听说这李记烧酒竟是李崇道所创，这些人的神色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李世民可是一直在暗中观察，对目前的反响还是非常满意的，便收回了注意力，朝长孙皇后问说：“观音婢，适才怎么回事？”
“崇道这孩儿是个真有孝心的……”长孙皇后简单地将李崇道研制蜜炼川贝枇杷膏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说皇后马上止咳，李世民也龙颜大悦，毕竟如今最让他牵挂的就是长孙皇后的病情，这个女人十三岁就嫁给了他，如今他坐拥天下，如果不能与皇后分享这份丰功伟业，那才是真正的遗憾。
“这孩儿的酒，我也想试试……”许是咳嗽好转，又许是提到了李崇道，想让李世民对他更好一些，长孙皇后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李世民正要反对，想说喝酒伤身，但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让宫女给长孙皇后倒酒。
长孙皇后本就是拓跋氏出身，虽然现在也只有三十几岁，但年轻时候同样是不输男儿的性格，不敢说大碗喝酒，但小酌几杯还是常有的事情。
一口酒下肚，长孙皇后整个脸色都红润了起来，忍不住又喝了几口，渐渐也有些微醺了。
“二郎，奴许久不曾跳舞给你看了，今日身子好了些，又喝了酒，不如奴跳舞为你助兴？”
大唐佬的宴会可是真真热闹的，李世民都亲自下场跳舞，而且那些个大老爷儿们喝多了还会手牵着手跳，可都是非常会玩儿的城里人。
李世民固是体贴，担心皇后的身体，而且御医也千叮万嘱，不可让皇后太过操劳。
但皇后吃了蜜炼川贝枇杷膏，又喝了酒，整个人的精神状况非常好，完全看不出沉疴已久的姿态。
难得皇后这般积极，今夜又是如此开怀，李世民也就笑着点了点头。
“好，那二郎就为观音婢击鼓！”
于是乎，皇帝陛下亲自登场，击鼓配乐，皇后陛下则走到场中，选了一柄秀剑，竟是要舞剑！
李崇道未曾见过大唐朝的盛大宴会，这倒是让他有些难以理解，毕竟皇后可是母仪天下，竟然与那些个歌女舞姬一般，在文武百官面前跳舞？
然而他很快就明白，为何大唐人无论上下都能够接受这种娱乐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