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没杀人

后院的花厅里。

阿如见主母来了,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上前去讲清楚了前因后果,最后才颤颤巍巍地指了指骆晴喃喃道:“二姑娘…她…杀人了!”

“阿如,这话你可别乱说呀。”骆晴慢悠悠地就走了过来。

原本骆晴那张总是小可怜似的脸,不知怎地只让人觉得跟寒霜一般冰冷,吓得阿如瞬间就往后退了半步。

她记得,二姑娘从前连大声说话都是不敢的。

唯唯诺诺的样子,几乎人人可欺。

可现在瞧着…她身上那气势,让人不敢小觑不说。

神色之间的那种凛然,也让人心头一颤,有些发自内心地害怕了起来。

“大伯娘。”骆晴抬眸认真看向柳氏,道:“我正午睡呢,听见外头吵闹。出来一看才发现王婆子和李婆子不知怎地落湖了,便大声呼救呢。若非我及时发现,怕是都为时已晚了呢!”

柳氏看了一眼已经淹死且脸上还满是污泥的王婆子,心说已经为时已晚了。

“咳,咳咳——”

另外一边,会水的李婆子在抢救之下,已经将水咳出来了好些,面色也稍稍缓和了过来。可她一抬头,就瞧见了正对着自己笑意盈盈的骆晴。

骆晴手上仍然拿着鹅卵石在玩着,视线却是瞄向她的。

仿佛下一个抬手,她就要再被骆晴打进那冰冷刺骨的湖里去似的。

“啊——”

李婆子尖叫一声,像见鬼似的。瞬间,就晕了过去。

“骆晴,你还不跪下!”

骆笙咬牙切齿开口,狠狠地等着骆晴,道:“满屋子的长辈,你一个晚辈站着像什么话?还不好好跪着,承认你杀人的恶行?当真是歹毒,我骆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满屋子的长辈,怎么大姐还坐着呢?”

骆晴似笑非笑,将背脊挺得笔直,冷眼扫视屋内的众人,讥诮道:“我没有杀人!王婆子和李婆子是自己跌进湖里去的,还是我先呼救,李婆子才捡回一条命呢。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怎么到了大姐这儿,反而是我歹毒?”

“你…”骆笙手都颤抖了。她看着骆晴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心说那可是人命!

“你说你没有杀人,可曾有证据?”柳氏递了一个眼神给骆笙,让她别再言语了,便自己“审问”起了骆晴。

“大伯娘说我杀人,可曾有证据?”骆晴投以一个反问句,场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依我看,这件事…”骆家大老爷正要说话,外头却来人了。

“老爷,夫人,李婆子醒了。”阿如禀报着,又下意识地瞧了骆晴一眼。这次她没有吓得后退了,可心跳仍然如打雷似的。

“快,带过来!”柳氏几乎是急不可待地说出这几个字的。

不过须臾以后,憔悴的李婆子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她步履虚浮,到了一旁的座椅边上就走不动了,肥硕的大屁股瞬间就贴了上去。

柳氏看着上不得台面的李婆子,还是好言好语地问道:“李婆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呀。”

骆晴紧跟着转身,从发间摸出簪子来,轻轻地在脖间滑动,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慢悠悠地轻笑道:“怎么就不小心落水了呢?我发现的时候,都已经来不及了呢。”

李婆子瞳孔一缩,仿佛看到罗刹一般。

“骆晴,你这是做什么?”骆笙显然察觉到了骆晴的小动作,赶忙就质问着。

“哦,簪子脏了,拿出来擦一下。”骆晴慢条斯理回答完,继续似笑非笑地看向李婆子。

李婆子脑袋一懵,心中只剩下了恐惧。

“到底是怎么回事?”柳氏只感觉到气氛不对,便继续追问。

“就…就是…像二姑娘说的那样。不小心…不小心掉进了湖里。”李婆子说到后头,便大口大口地开始喘气。

她的恐惧,几乎已经压不住了。

柳氏看着几乎如一滩烂泥的李婆子,心中就是一沉,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大伯娘,大伯。”骆晴则是一个摊手,露出无奈道:“我都说了,不关我事。现在李婆子也这么说,你们该信了吧?”

“骆晴!”

骆笙仍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忽然就道:“我问你,到底愿不愿意进宫?”

“啧。感情大姐一直惦记着的是这件事呢。早说不就行了,何必浪费这么多的唇舌呢?”骆晴一针见血,眼里露出不屑,直白地讽刺着。

骆笙给臊得面颊胀红,怒道:“能进宫是你的福气!”

“那大姐为什么不要这样的福气?”骆晴再次质问,她往前走了两步,直逼骆笙的跟前,便问道:“无非是嫌弃皇上年迈,又沉溺炼丹不肯进后宫,才惦记着我这个妹妹身上的婚事吧?”

“不得胡说!”

柳氏眼听着骆晴满口的大逆不道之言,立即就示意身边的嬷嬷上前去将骆晴的嘴巴给捂住。

骆晴一个侧身以灵巧的动作躲了过去,嬷嬷一下扑了个空,就要再次冲上前来。

这一下子,骆晴却再次拔下发间的簪子,直接就对准了自己的嗓子眼儿。

她将眼睛一闭,朗声道:“谁敢上来,我立即血溅当场。”

这下子,没人敢动了。

“二丫头呀…”

屋外,却传来了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

骆老夫人被人搀扶着缓缓走了进来,一把抹了眼角的泪,叹息道:“骆家呀,是你的家呀…”骆老夫人身子颤抖,进屋以后一下子松开了搀扶着自个儿的嬷嬷的手,来到了骆晴身边,伸手拉住了骆晴的小手。

骆晴下意识想要闪躲,可她却一下子瞧见了骆老夫人眼里闪过的微光来。

她做了多年杀手,扮演过多种角色,心早已冷硬如磐石,更无感情。可此时,见着骆老夫人的神情,她忽然就犹豫了。而此时,骆老夫人也伸手拉住了自己的手。

“柳氏。”

骆老夫人将手里的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杵,厉声道:“晴儿的婚事,是她自己的!只要有我老婆子在一天,你们谁也别想欺负她!”

原本如枯槁一般的老人,忽然之间迸发出这样的气势来,满屋子的人瞬间就噤了声,不再言语了。

“婆婆,这…”柳氏显然尴尬极了,开口就想要解释。

然而骆老夫人实在是太虚弱了,强弩之末下的硬撑,让她很快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快,请大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