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51

三叔就拿七爷的那几根筷子,用力夹我的拇指,我一个生痛,“阿”声叫了。晓凌和七爷在旁边看着,七爷有点敬佩带点蔑视地看着我父亲,这个同志,看来手艺与我差不多啊,要不怎么不带家伙,用我的筷子呢。

“晓凌,晓凌。”我爸叫。

“叔叔,在,在。”晓凌站出来。

“喃生是不是呼吸了浓烟?”我爸问。

“是的,他今天可勇猛了,去救火被烟熏晕了。还在化妆间躺过床。”晓凌说。

“恩,烟毒,就阴。看来我知道了。”我爸说。

七爷过来问:“同志,喃生中的什么邪?他说他看见了女鬼。”

“这位爷,不是中邪。我儿子我知道。”我爸说。

“啊?不是中邪?”七爷还不相信。

“羊癫疯!间竭性的。”

“什么?发羊吊能发这几个小时?”七爷问。

“这个说不准,况且他还中毒在身,躺尸床阴气过重。但最主要的是羊癫疯。这小子曾经有过一次。阿三!”我爸问。

“二哥,在。”三叔说。

“走,我们出去找点东西。”我爸说,“大爷,这里哪里有水池?”

“水池?边上有个小池塘,我带你去”七爷说。

“有劳了。对了,晓凌,喃生说见到鬼,是怎样的?在哪里?”我爸问。

“他,他说和我一样,我就莫名其妙了。”晓凌说。

七爷看看晓凌,正要开口说晓凌,还是带同志去找东西先吧。

我爸,三叔,七爷仨来到小池塘边,七爷问:“找啥呢?”

“水蛇。”我爸说。

“这,整好,里面很多。但得小心点。”七爷说。

“大爷放心,我抓多了。”三叔说。

三叔和我爸就卷起裤腿,下到池塘边上,那个泥深至膝盖,一阵沼气飘上来,这个池塘,就是臭水池。

三叔陷在泥土了,感觉到脚底下有东西串来串去,不是泥鳅,泥鳅没这么短,是水蛇!水蛇在三叔脚底打滑,估计是三叔踩到它,一条拇指粗的,半米长的水蛇探头而出,三叔一个飞爪抓蝇的动作,一撩,就抓住了水蛇的七寸。

“二哥,有了,有了,走。”三叔抓着水蛇,在水里晃几下,洗掉蛇身的泥。

“恩,可以了,回去,快点。否则就晚了。大爷,谢谢你。”我爸赶紧的洗脚上岸。

七爷虽然是贫苦出身,也见过世面,可是见这三叔如此娴熟、专业的抓蛇动作,有点怀疑这中年人是不是抓蛇户呢。孰不知在农村别说抓蛇,就算是打野猪、套狐狸等人人都是高手。

三叔把水蛇抓回来,把晓凌吓得不浅,晓凌在我身后把我扶起来,我知道解药来了。

我爸拿着水蛇的尾巴,问七爷要个剪刀,“咔嚓”的把水蛇的尾巴剪断。三叔就这晓凌的力,用手把我的嘴巴一捏,我乖乖就范,张开了嘴巴。爸把水蛇那滴血的伤处放在我口里,那蛇不断的扭动,那血一滴一滴的滴进我嘴里,一股热流,腥臭味在我喉结里往下钻,嗜血成性?我这么大,这是第二次吸血。

那蛇血滴了十分钟才放完,我满口是血,好像吐,可是我的头被三叔摁着,无法动弹,直到所有的血流进我的肚子,感觉还有点饱了,我舔舔嘴唇,三叔才放开我的头,我恶作剧的,张嘴“哈”一声,如吸血鬼般,把晓凌弄得个激灵,哎,又在晓凌面前除了这吸血相,不吓到她才怪。

我感觉身体一个热流,半个小时后,神上的痒痛慢慢消失,药到病除。我虚脱一般躺在床上,血口喷床,死的心都有。

“好了,好了,终于好了。”我爸说。

“同志,喃生一直都有羊癫疯的吗?”七爷问。

“也不是,他以前有过一次,小时候带他去检查过,没有这病史,家族也没有这病史。根据我和死人打交道这么多年来看,他这个事情不是本身的问题,问题出在很多方面,比如他见鬼,紧张导致的。对了,喃生,喃生。”我爸叫我。

“恩。”我软弱无力的回答。

“好点了吗?”爸爸问。

我又恩声。

“你再看看,下面的女鬼还在不?”

我都不想回忆,更不想再看:“不看了。不知道。”

“你说说那女鬼。”三叔说。

“什么女鬼,那是晓凌。晓凌的模样。”我说。

“我?喃生,你别吓唬我好不。”晓凌说。

“晓凌,我要问你个问题。”七爷说。

“恩。”

“听说你老把死人的妆化成你自己的样?”七爷问,“我烧过的几具就是,我也和你说过呀。”

“恩。这样好化点,专注点。”晓凌说。

我爸一听,那还得了:“啊?姑娘,你,你这样工作也太投入了吧?你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吗?”

“这有什么啊?不就化妆嘛。”晓凌说。

“天啊,你这样不行的啊。这样死人会变成你,回来找你的,到时候满街都是你,都是鬼,你这样会折寿的。”我爸说,“我之前在村里喃嚒,沐浴的时候生人都很避忌死人穿着和活人一样呢,这不,寿衣都是纸做的,还不是为了和生人避嫌啊。姑娘,你不能再这样了。”

“啊?哦,恩。”晓凌有点被吓到了。

“得了,同志,女儿我来调教吧。要不我们出去吃点宵夜。”七爷说。

“好好,可以吃蛇羹了。”三叔说。

“你女儿?你就是七爷?”我爸问道。

“是啊,怎么?哦是啊,你怎么认识晓凌?”七爷也问。

“咳,晓凌都去过我家两回了,我只见了一回。”我爸说。

糟糕,穿帮了!七爷之前一直不知我带晓凌回去过,这不就是纸包不住火吗?

“什么?晓凌!”七爷大叫。

晓凌站出来。

“你什么时候跟喃生回家了?”七爷问。

“我,我,这不是这么回事。爸,你听我说。”晓凌说。

“哈哈,七爷,年轻人的事,管不了这么多的了。走吧,出去吃东西。”我爸乐道,那当然,七爷的女儿都被自己的儿子拐回家了,七爷还不知道,面子是在我爸这边哇。我们的习俗就是不到结婚的时候是不能带女的,或女的不能带男的回家的,如果带多几个回去,碰见记性不好的老人会说:“哟,这个怎么不是上次那个啊?”那对方就要纳闷了,带了多少个回来啊?结果就是事倍功半—告吹。带回去的都是要结婚的,而我这样背着七爷带晓凌回家,那让七爷情何以堪啊?

“哼,晓凌,回来你给我老实交代。同志,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我们出去吧。晓凌,你在这里陪喃生,等下卡卡他们回来你就让他们帮喃生再洗洗身子。”七爷说。

“哦,你们去吧。”晓凌说。

“哈哈,七爷,你看,现在年轻人,真管不了这么多啦。哈哈,走走,喃生休息下就没事了。”我爸见亲家,能不乐?

“同志,是,没错,可是我女儿啊。哎,女大不中留。”七爷说。

“七爷,有女儿很不错了,既生此何生彼呢?有女有孝顺,我看这晓凌是很好的姑娘。二哥,你也得教下喃生,争气点哇。”三叔道。

“恩,恩。好,吃蛇羹去吧。”我爸说,三个超过150岁的老人,开心的出了火葬场的大门,朝那个大排档去,三叔脖子还挂着条不小的水蛇。

因为我的所谓中邪,亲家这样见面了,机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