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剑意雏形
铁崖城南三十里。
延福山。
绿树掩映之间，一座年久失修的道观，坐落在青山之巅。
院墙残损破败，遍布着参差不齐的豁口，里面开垦着几块绿油油的药田，种植有一些外界少见的药草，散发着草药香味。
“咳，咳！”
一阵浓烟冲天而起，两个浑身焦黑的少年道童，还有一位披头散发的中年道人，从破道观里蹿了出来。
他头上的发髻都烧焦了，胡须也沾着零散火星，一副恼羞成怒样子。
“倒霉催的……炼制，又失败了。”
两个小道童，想笑却又不敢，憋的神色古怪。
中年道人陈桐，是他们的师父，也是当前的延福观观主。
嗖！
远处荒山密林间，一道臃肿身影火速而来，对漫山遍野的荆棘视若无睹，身上衣衫破烂不堪，竟是破荆斩棘一路直行，纵跃奔跑之间，飞快冲到了道观门外。
“岚儿，坚持住，昔日父亲说过，延福山有高人，或许能救你！”
楚天额头汗水潺潺，三十里路程，他只用了半个时辰。
背上，妹妹的气息已微不可察，手腕脚腕上都呈现血瘀的黑紫色，呼吸声极其虚弱。
“前辈，救人，救人！！”
远远看到中年道人三个，楚天的脚步加快，一口气冲到近前：“我妹妹……”
“不救！”
炼丹失败的陈桐，本就心情不咋样。
一边把烧焦的发髻重新系起，他头都没抬一下，转过身子。
楚天脸色一沉，心头犹如烈火烹油。
岚儿的伤，半分都容不得拖延。
“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
他眼底闪过一抹决然，“呼通”一声单膝跪地，“只要道长出手，在下不自量力，愿答应道长的任何条件！”
条件？
你连妹妹都救不了，在这儿夸什么海口？
呸！
陈桐冷笑两声，看了一眼包裹在被子里的楚岚，一声低哼：“小丫头的伤势，只有贫道炼制出的‘续天丹’可以救。但此丹珍贵无比，贫道耗费五年，也才炼成一枚，请恕贫道无能为力。”
说完袍袖一挥，对兄妹俩再不理睬，径直往残破道殿走去。
续天丹？
楚天死死握拳，目光坚决如铁。
岚儿，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只要可以救她，干什么都在所不惜！
“既然如此，只有，得罪了！”
下一刻，楚天深吸一口气，再无半分的犹豫。
他的右手五指，仿佛蛟龙出海，在空气中爆出一道龙吟般的剑啸声，仅在眨眼之间，指尖就已抓向中年道人右侧肩头。
“贫道瞧你血染全身，内心中杀意滔天，显然刚刚杀了不少人，未必是什么好人！”
“怎么，不给你，你还想抢夺么？”
冷哼一声的陈桐，右手微微一晃，手中已经多出一柄寒光闪耀的铁剑。
剑身处，仿佛笼罩着一团黏稠水流，居然把楚天的右手一缠一带，直接将这一击之力，卸去大半。
只是，剩余的小半的力道，依旧威势逼人。
楚天右臂骨骼爆响，五指迅速收拢，已在对方的一脸错愕当中，一把捏住了他的右臂。
在楚天眼底，闪烁着九分决绝，还有一分歉疚。
“为救我妹，我楚天，不惜杀人盈野。道长口中的续天丹，我，势在必得。”
“你！”
陈桐右臂被制，手中剑无法提起。
只是让他惊惧的是，剑身在不住发出鸣颤之声，似乎要脱离自己的掌控。
尤其是缠绕在长剑表层的“黏稠水流”，呼啸翻涌，仿佛是他此刻的心境，仅仅持续了数个呼吸，便在楚天的钳制之下，逐渐归于平静。
“怎么会……”
“破我剑意，你，凝练了剑体？”
陈桐的脸色接连变化，眼神中既有惊讶，也有震撼。
他出身名门大宗，只因犯了过错，才被宗门发配到这荒野道观。
虽然被逐，一身修为却没有放下，在宗门耳濡目染了二三十年，已经领悟了……剑意雏形。
方才，那一剑卸力缠带，正是他领悟的“盘河剑意”。
剑势犹如无底沼泽，便是天元境七重高手，全力一击，他也有把握接下。
可眼前这煞气蒸腾的少年，轻而易举破开他的剑意不说……更诡异的是，手中这柄剑，在出手时仿佛受到某种阻碍，连顺带而起的那点战意，都被腐蚀的烟消云散……
这种情况……
唯有四个字，可以解释。
天生剑体。
“你刚才用的，是剑意？”
在陈桐震惊的同时，楚天同样暗暗称奇。
剑意，在剑修之中并不神秘。
有些剑道天才，地元阶段就能领悟剑意，使得一招一式蕴有莫大威能，甚至可以发挥出不亚于天元境的强大威力。
不过也有一些资质愚钝之辈，即使修行到真武境，对剑意也未必能领悟分毫。
其他诸如武道意境，炼药师意境，大抵都是如此。
先前自己的那一抓，若不是被对方的剑意阻碍，自己的手臂骨绝不会生出反应。
即便在面对天元五重的剑修柳道子时，都没有刚才那么沉重！
“拿药出来。”
但此时此刻，楚天无暇理会太多，气息中已经蕴含上了一丝严厉杀意，沉声道：“我数三下，若你不拿出续天丹，那就杀你取药，望你勿怪。”
五指用力一夺，已将陈桐的铁剑摘下。
在他声音中，有着绝决意味。
绝不是在恫吓。
“三。”
“算你狠！”
只数了一个字，陈桐就干脆利落的取出一只瓷白小瓶，随手抛给楚天。
此刻，在他心头虽不甘愿，可又存了几分异样心思：“‘续天丹’给你，找个清静所在，救你妹子去吧。”
说完，袍袖狠狠一甩，满脸忿忿的走出道观。
“师父……”
背后，两个道童看了看正在把妹子从后背解下的楚天，彼此对视一眼后，同样追了过去。
等到三人远远走上一处低矮山头，陈桐停下脚步，突如古怪的回望了道观一眼，而后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师父？”
两个道童一脸后怕的说道：“师父你放心，给了药，他多半不会杀咱们了。”
“但他的年纪，好像比我们也大不了多少，怎么会……这么厉害？”
“剑体之威，岂是，你们能知道的？”陈桐翻个白眼，而后眯起眼睛，眼神中居然有着一丝喜色。
“这少年，资质奇特，体质更是……罢了，说了你们也不懂。不过我能不能回沧澜道宗，说不定，就要着落在他身上了。”
话音落下，他伸手入怀，取出三枚传讯令牌，色泽一黄一红一黑。
他从中挑选出了那枚红色令牌，用掌力捏碎后，化作了一道红光而去。
而后，仰望天际的陈桐，眼底流露出了浓浓的希冀。
希望，替道宗找寻到这么一位剑道天才，可破格准许让自己返宗吧。
这鸟不拉屎的元气衰败之地，他可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