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不示弱

靖宝端茶的手一顿,神色不动道:“没什么,他让我好好读书。”

“你舅舅这人,吃亏就吃亏在书读得少,陆家是以军功起家的……”

陆氏的碎碎念,靖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舅舅把她叫去,其实根本没聊起读书,而是问起了石舜的事。

他倒不是怀疑石舜是她杀的,而是叮嘱她暂且忍些时日,总有拨开云雾见晴天的那一日。

这话她当时只当是舅舅宽慰的话,现在细细想来,倒并非只是宽慰。

联想起今日侯府有客这事……他应该是在图谋复起。

靖宝皱了下眉,总觉得太快了些。

……

母子二人回到府中,意外的,靖若素回来了,带了小半车的礼,都是些吃的用的,让母亲捎回临安府。

陆氏见还有给老太太捎的东西,脸色有些不快。

多少年了,她想收拢老太太,对她处处周到,样样小心,心想总有一天能捂热的。

可是,凭她如何周到,老太太眉毛都未动过一根,一样的偏心。

靖宝知道母亲的心结,劝道:“大姐这是做给临安府的人看的,她是在帮父亲行孝呢,父亲没孝道,但他生的儿子女儿有啊!”

靖若素心说还是阿宝最懂她的心。

陆氏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

这时,赵氏带着丫鬟婆子风风火火的赶来,“大嫂,有些东西劳你帮着带回去,都是些京中的吃食和缎子,给老太太和家里兄弟姐妹们分一分。”

陆氏淡淡道:“弟妹有心了。”

赵氏夹枪弄棒的回敬过来,“有什么心啊,又不能在老太太跟前侍候,比不得大嫂,一听老太太有病,连儿子都放下了,急着赶回去。”

“真真应该让临安府的那些人,来听听二婶的这些话。”

靖宝笑眯眯地接话道:“不是我自吹啊,论孝道,我们大房可比你们二房强多了,瞧瞧,这是我大姐带给老太太的东西。”

赵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小畜生怎么尽往女人房里钻;往女人房钻也就算了,还跟女人拌嘴,还读书人呢?

我看你连男人都不是!

靖宝说完,心里舒畅了,拉着靖若素到一旁说话。

靖若素用手点着她的额头,“就不能少说一句?”

靖宝冷笑:“他们把母亲关在门外的时候,可没说少关一个时辰。对我下手的时候,也没说手下留情!”

靖若素一听,炸了。

对阿宝下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快和我说说!”

靖宝摆摆手,“不说也罢,大姐你只要知道,有些人,哪怕你心里再没底,也不能示弱。”

晚上是给陆氏的送行宴,靖宝吃罢饭还要去国子监,陆氏特意命人早早开了席。

人不多,但还是分了男女两席。

男席上,靖二老爷面北朝南,坐在主位;

靖宝也朝南面北,坐在次位,虽孤身一人,但气势上半点没输。

二房的三个儿子则依次坐开。

二老爷端杯,算是开了席。

两房人面上和和气气,心里一本帐。

靖宝则闷头苦吃,国子监的伙食再好,也比不过家里的,她多吃些,也能长点个儿。

二老爷余光看着,心里那股子不是滋味又涌了上来。

陆氏一说要回临安府,他当下就明白,无论如何,老太太是拦不住那个私生子进门的。

而大哥在临安府虽说名声已臭,但到底都是些男人常犯的腌攒事,但连累不到这个儿子。

人家儿子争气着呢!

二老爷抿了一盅酒,心道还得让老三、老四再想想办法才行。

吃罢饭,靖宝回了房,在阿蛮的侍候下舒舒服服的洗头沐浴,妥当后,才去辞别陆氏。

该说的话,都一一说过;

该交待的事儿,也都交待了一遍又一遍。

但陆氏还是放不下扔儿子一个人在京中,京中可是虎狼之地。

靖宝知道母亲担心,尽挑着些好话哄她,直等到外头阿砚催第三遍时,方才离去。

陆氏含泪送到二门外,等人走远了,一狠心,当夜便出发回临安府。

二房夫妻俩只当不知道她要走,谁也没有出来送。

倒是大奶奶杜钰梅,将人送到了正门口,目送着车马离开,方才回院儿。

……

靖宝刚到国子监门口时,就被人拦了下来。

拦的人出乎她意料,竟然是五姑娘陆锦云的贴身婢女连云。

连云的祖父去世了,向主子告假回去奔丧,顺道帮自家小姐办个私事。

她从包袱里掏出一双用布包好的鞋,“这是小姐给表公子的,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缝制,表公子可得爱惜着穿。”

啥意思?

靖宝惊得眸目圆睁。

想起五姑娘看她眼神,还有那块还不回去绣帕,这才恍然大悟过来。

五姑娘爱慕他哩!

靖宝一个头,两个大,“麻烦回去告诉你们姑娘,以后别再给我送东西,被人知道,坏她的闺中的好名声。”

这是委婉的拒绝了吗?

连云心里犹豫。

好的奴婢就该为小姐尽心尽力,连云眼珠子滴溜转。

“表少爷说得对,我也是这么劝小姐的,可小姐好像不替表少爷做点什么,心里便不踏实。表少爷,你有办法让她踏实点吗?”

什么踏实点,不就是要她一句话吗?

那天舅妈带了三个庶女来和他相亲,明摆着是让他三挑一。

“我没有办法让她踏实,你找别人吧。这双鞋,劳烦你给你家小姐带回去。太大了,我穿不下!”

说罢,靖宝扭头就走。

连云傻了。

怎么这么绝情啊,这要让小姐知道了,还不得哭死!

不对啊,他是收小姐的帕子的,那帕子上还绣着鸳鸯戏水呢!

“表少爷,表少爷!”

连云正要追上去理论,却见靖宝又被一人拦下,那人穿着官袍,气度不俗,应该是国子监的教员。

那教员一双锐眼冷幽幽向她看来,吓得她一吐舌头,挎着包袱扭头就走。

刚走一步,就听后头传来一声厉呵:

“靖生,你给我跪下!”

靖宝被吼得莫名其妙,“先生,我没有迟到啊!”

沈长庚眼睛一瞪,还敢顶嘴?

“先生让学生跪下,还需要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