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难道她病了？
心思一变，老罗再哭下去也没意思了。
大概过了三五分钟，何小平在他后背上拍了拍，他也就顺坡下驴，跟着站了起来。随后，他仰起脸、梗着脖子在院子里了扫一圈，略带尴尬的冲着那些半开的窗户笑了笑。
“哥，那我走呀。”他的目光一转，落在了何小平脸上。笑容没有了，看起来十分的复杂。
“反正咱院子人也没看起过我。”他苦笑着说，身子一转，摇摇晃晃的走出了门市家属院。
第二天上午，运气非常的好。
店门刚打开就来了个说话刻薄的女人。这女人把陈有光骂的连头都不敢抬，又挤兑的何小平像后腰挨了一棍子的土狗一样，除了夹着尾巴，远远的躲着，就没别的可做了。
不过这女人出手却十分的阔绰。一番挑三拣四下来，一口气买了三十米店里最好的双绉真丝面料。
这是这半年多时间，唐韵布料店做的最大的一单生意。何小平两人简直高兴坏了。
生意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苦熬了好些日子，猛然间来了几个大单，一壶水就开了。从此以后顺风顺水，数钱都来不及。
“这是一个好兆头，开门红嘛！”
对于这单生意的价值，何小平和陈有光几乎十分的默契的这么看。
“哥，哥，小平哥！”
等到安排出货，陈有光实在按捺不住了，他挤眉弄眼的叫了何小平两声，自顾自嘿嘿的笑了起来。
“没出息的憨货！”
何小平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其实他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三十米料子的分量和体积都不小，何小平两人忙活了半个小时，终于给刻薄女人放在了奔驰车的后座上。
“你好，东西给你放好了，要不要再看看？”
陈有光脸上的汗还没来得及擦，先风风火火的跑到刻薄女人跟前给人家汇报了一下。
谁知道那女人只是稍稍抬了抬眼皮，连正眼看看他都不愿意。
“路上小心，有需要再来！”
“呜呜……”
人家从店里走了出来，何小平跑前跑后，点头哈腰，又是有模有样的帮忙开车门，挥手告别。到头来还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这女人架子大的很！”
“是啊，弄的跟咱没见过有钱人似的！”
闻着汽车尾气，两个人一人一句抱怨了起来。不过，这时候他们绝对是心口不一，嘴上抱怨的越狠，心里头就越热。
“小平哥，要不然咱们再弄一回直播？”陈有光提议。
心情一好，他就想在人前显摆。直播不管效果怎么样，总有人围观，多多少少，绝对能满足他的虚荣心。
“也行，那咱就直播。”何小平立刻就同意了。
前天那三万六刚刚暖热，今天又运气这么好，他预感到要是搞直播，肯定能大赚一笔。
“哎，你等一下。”
陈有光刚准备把自拍杆往出取，何小平忽然摆了摆手。
“咋，哥，你不想弄了？”陈有光惴惴不安的问。
“不是，不是，你先准备你的，我出去转一圈，马上回来！”
说完，何小平快步走了出去。
陈有光站在原地琢磨一下，嘴里哼起了秦腔。
“该准备继续准备。”他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扯出了自拍杆。
王妙红正在接待在店里试穿衣服的女顾客，忽然间就听到了陈有光哼出来的调调。出于本能，她那两道粗重的眉毛蹙了起来。
“好好的《虎口缘》让你唱成啥了！”王妙红在心里发出了抗议。
“老板，你眼光好，你过来看一下，这裙子显臀型不？”
女顾客后退两步，侧着眼睛，在原地转了一圈，目光落在了镜子上。镜子里的王妙红赶忙走了过来。
“好着呢，好着呢！”
她像欣赏一件惊世骇俗的艺术品一样，看的十分认真，品评的更加仔细。“你这是个标准的蜜桃臀，穿牛仔裤折损严重，这裙子一上身，立马就出来了，啧啧……”
王妙红赞叹了两声，视线向上缓缓移动，落到了女顾客的脸上。
她侧着脸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咳嗽了一声说：“要不然你穿出去在文艺路上走两圈，看看有多少男人的眼珠子扎在你屁股上，摘也摘不利索了……”
“哎呀，你……”
女顾客的脸顿时红了，羞答答又像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样，迫不及待的说：“包起来，包起来，就这件了！”
王妙红就是这样，总能看透顾客的小心思，一单生意下来不光赚了钱，还交下了能说私房话的体己朋友。
何小平是出去找老狗去了。上次直播没有老狗的埙，不可能那么成功，因此，那三万六里面应该有老狗的一份。
陈有光一提要搞直播，何小平马上就想到了这件事。他要找到老狗，从他那一万八里面分出一万二给老狗。
这回是劳动报酬，理由再充分不过，更没有可怜谁的意思，老狗要是还推三阻四不肯收，实在是说不过去。
除此之外，何小平还想让老狗参与今天的直播，让他再尝尝直播的甜头。谁能跟钱有仇，谁又愿意天天在垃圾桶里刨食？又不是野猫野狗！何小平越想越激动，开始给老狗的未来铺起了路。
“如果他愿意搞直播，那我就帮他弄嘛，义务劳动，永远免费服务……”
他的眼睛变成了“肉雷达”，侦测着从眼前掠过的一个又一个垃圾桶。很快就把文艺南路找完，又找到了文艺北路上。
“哎，我少要二十，行不行？该干的活一点也不会差你的！”
耳旁忽然传来了徐彩芹的说话声，何小平下意识把头一扭，视线也跟着从路边的垃圾桶，转到了一堆人身上。
“哎呀！”他不自觉的发出了一声惊呼。从声音和直觉，以及过往的接触里，他都能确定那个站在人群外的老女人就是徐彩芹。然而，眼前的背影又切切实实的告诉他，这分明是另外一个人。
徐彩芹的头发不但全白了，而且稀的怕人。
何小平远远望过去，隐约看见不断有白花花的头发被秋风吹的扬了起来，又随着秋风飞到了别的地方。
徐彩芹结实的身板也小了好几圈，人又干又瘦，站在那里总感觉颤颤巍巍的，似乎风再大点，她就立不住了。
“妈……”何小平喉咙眼里发出了一声呼唤，又或者是哽咽。
可是他又无论如何都不敢让徐彩芹听见。
“我要是肯给你打骂，你还打的动，骂的响吗？”
他心里酸的不行，盯着徐彩芹的背影想：“难道她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