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洪水凶猛又无情
“炎庆，昊昊呢？在不在店里？”
炎娜一边往朝天门码头的方向跑，一边掏出手机给炎庆电话。
尽管，那人说自己见到的被洪水冲走的小孩像炎昊，但炎娜还是想和炎庆再确认一下。
“昊昊？他不在店里，好像和朋友出去玩了。怎么了？”
“出去了？去哪儿了？河边上吗？”
“这就不晓得了，那孩子野得很，哪儿都有可能去，不过，现在下着大雨，他多半在某处躲雨，或者正往回赶。”
“让十一妹留在店里，你和你姐夫赶紧来朝天门码头。”
“去那儿做啥呀？”
“快！”
炎娜没有回答，大声催促一句后，就将手机揣进兜里，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加快步伐趟水穿行在高低不平的下回水沟，并左看右寻，希望碰见一个摩的。
“二妹，上来，我载你过去。”
正当她发现雨势渐猛，脚下的积水已达小腿肚时，忽闻身后传来了王坤的声音。
只见他骑着一辆三轮车，一路飞驰而来，溅得水花四溢，而他浑身上下已被雨水淋湿，竟比头裹塑料口袋的炎娜更加狼狈。
“好！”
炎娜未曾犹豫，拎起湿漉漉的裙摆，便跳了上去。
突突突——
三轮车发出了奇怪的噪音，但速度不慢，一路破水前行。
“十八梯的居民，拿上贵重物品，往高处撤！”
另一边，居委会已在广播撤离通知，并安排社区工作人员帮着住在下半城的居民撤离。
“鸣鸣，快，拿上暑假作业，跟你李叔叔他们走。”
作为社区医院的护士，曾素芬也加入到撤离居民的队伍中，在匆忙将炎鸣交给自己的同事后，就去帮助那些孤寡老人撤离。
“曾姐，你家里还有一位老人呢，要不，你先回去把她安顿好再过来。”她的同事小李建议道。
“我小姑子他们在家，不用担心。”
曾素芬摇摇头，就直奔就近的一位老人家里，帮着她将家里的贵重物品背上，又将各处电源拔掉，再将窗户打开、防盗窗关严后，便搀扶着她离开了家里，去往设在高地的安置点。
“为什么要打开窗户？开了窗，雨水不就跑进来了吗？”
炎家老灶的厨房内，在将火锅底料用塑料袋层层封好，再锁进橱柜后，炎椒椒看着正在逐一开窗的炎九凤，疑惑不解。
“如果不开窗，等到洪水袭来，就会把窗户打碎。”炎九凤解释。
“那为什么又要关上防盗窗呢？”炎椒椒又问道。
“以免家里的东西被洪水冲出来。”
说完，炎九凤又检查了一遍屋内各处的插座，再将总电闸拉下，才拍着炎椒椒的肩膀，嘱咐道：“我去你薛祖祖那里看看，你把贵重物品带上后，就把店门锁上，然后跟随撤离的队伍来居委会设置的安全点等我。”
“嗯！外婆，你一定要小心。”
炎椒椒蹙眉点头，为炎九凤将雨衣帽子戴上后，便目送她离去，而后又跑上二楼，将炎娜的首饰盒、胡文宣的画本，以及自己的洋娃娃一并塞进书包里，再“噔噔噔”地跑到大门外，将那扇有些年生的卷帘门用力拉下。
“诶..这是怎么一回事？”
好不容易将其拉下后，炎椒椒发现，门边在离地面还有半尺高时，却卡住了，怎么踩都没法将它踩下去，急得她直冒汗水，尤其在看到门前的积水已至膝盖处时，更是令她焦躁不安。
“我来帮你。”
正当她油回磨转之际，一名黑瘦高个少女冲了过来，与她一道用力狠踏门边，终于将卷帘门给合上了。
“谢谢你啊！”
炎椒椒擦了擦了脸上的汗渍，转头向其道谢。
“你赶紧去安置点吧。”少女颔了颔首，催促道。
“那你呢？”
见少女朝大观平的方向走去，炎椒椒急忙将她叫住。
“我去找我妈。”少女头也不回地说道，并很快消失在台阶下方。
“椒椒妹儿，你怎么还在这里？水都涨起来啦！快走。”
钱莽莽跑过来，一把拽住正在发呆的炎椒椒，拉着她朝高处奔去。
“钱爷爷呢？”
炎椒椒回过神来，才发现钱莽莽是一个人，背上也背着一个大包。
“跟你外婆一起去找薛祖祖了。”钱莽莽说道。
“我们要在外面待多久？”炎椒椒又问道。
“待到洪水退去，不过，看这降雨量，恐怕又是一场大洪灾了。”钱莽莽凝色道。
“那岂不是要在安置点住下来？”
炎椒椒皱眉，随即掏出手机给炎娜拨去，却发现电话那头无人接听。
“怎么不接电话呀！”
随后，她又给胡文宣和炎庆拨了过去，发现亦是如此，不免越发担心，“小舅那边应该也接到撤离通知了吧？为什么他们都不接电话呢？”
“多半..多半是忙着撤离，没有听到，或..或者没工夫接电话。”
钱莽莽猜测，跟在健步如飞的炎椒椒身后，有些喘不过气。
“你背我的，我来背你的，我这包里的东西都不重。”
炎椒椒见状，立即驻足，取下自己的背包后，又从钱莽莽的背上将他的大包接了过来，二人互换了一下。
“椒椒妹儿呀，你们四川妹子是不是都像你这么孔武有力？”
换成炎椒椒的书包后，钱莽莽顿觉轻松不少，遂开起玩笑来。
“那你们重庆崽儿是不是都像你这么弱不禁风啊？”炎椒椒挑眉反问。
“额...”
钱莽莽无语。
“哎！希望我们炎家老灶的火锅底料不会被洪水浸湿。”
嬉闹过后，炎椒椒回眸往身后打望了一眼，发现自防空洞以下的地方，全被洪水淹没，仅剩房顶还露在水面，好似一个个挣扎呼吸的溺水者，而水面还在上升，大有将整个十八梯吞噬殆尽之势。
“昊昊！”
“昊昊呢？”
当炎娜与炎庆他们在朝天码头汇合后，惊惧地发现，朝天门码头的门洞已被淹没部分，而水面上漂浮着十来名落水者，其中，还有几名孩童，可是，却始终没有寻到炎昊的身影。
“听说，有几个在这儿耍水的娃儿被冲到下游去了，你们往下找找看。”一名码头工说道。
“炎昊，你个龟儿子，不是让你别在这个时候来河边玩吗？你怎么就是不听你老子的话，如果被我找到，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闻言，炎庆眼眶一红，拔腿便朝下游跑去，嘴里还骂骂咧咧，但声音被风一吹，竟抖得可怕，甚至，还夹杂呜咽，与淅沥沥的雨声桴鼓相应，吟叹着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