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热爱(3)

邓子云和父母谈完之后,发现他们也没那么难讲话,或许王芝说的对,他们只是希望他成才。

曾经想让他成为他们心目中的才,后来一次次失望,没辙只能顺其自然,随便他这么搞,死马当活马医。

晚上,三人一同在工作室专研石头。

王芝推门而入,走到邓子云的面前,他说:“今天做的很好。”

邓子云向来喜欢自夸,忽然间有人夸他,竟有一丝丝不好意思,“王老师,我以为你会嫌弃我。”

王芝摇头,“不,你也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不过之前是你误会文超了,他们并没有为了自己的面子而训斥你,相反,面子是他们的一个借口,他们以此来缓解自己的教育无能,他们只要说你错了,那么自己心理上就会舒服点,因为那就是你的错,而非他们自己的错,但事实上,说你错了,永远治标不治本,唯有大家都认识到错误,那么一切才会往好的方向走。”

邓子云似懂非懂的点头,“谢谢王老师,虽然你讲的很高大上,但我听懂了。”

王芝淡笑:“你也别怪他,他就是一个老小孩。”

邓子云乐了,“王老师,跟你讲话真有意思,你可比我爸开明许多,我觉得我爸就是老古板,成天脑子里都是一些事业、赚钱、未来,但我们是人啊,需要有七情六欲和吃喝玩乐,不然整天那样多没意思。”

“时代不同咯,在我们那个年代,吃饱饭都是难事,自然脑子里都是这些,你爸妈给你很好的生活条件,你应当珍惜。”

吴广文深有感悟,“是啊,我那么穷,你那么富,我们的差距不就拉开了吗?说心里话,你爸妈待你是真不错。”

姚万宁在一旁讽刺一把:“身在福中不知福,说的就是你。”

邓子云举手投降状说:“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努力,这次绝对不让我爸妈失望。”

正值周末,吴广文回到村里看爷爷奶奶,这回依旧是带了许多的东西,看着爷爷奶**上的白发日益变多,心中充满愧疚。他这两年依然是以学徒的身份做着,没有出人头地,也没赚到大钱,他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爷爷奶奶才能过上好日子。

他和爷爷在家门口吃面,门口的鸡鸭成群,他说:“爷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你住上镇上的房子。”

爷爷哈哈大笑起来,“你也有份心就好了,住不住镇上无所谓,我这一辈子都是在村里长大,对村里感情很深,村里一个石头一颗草我都有亲切感,让我去镇上住,反倒是不习惯,倒是你爸妈,在国外混得很辛苦,你们以后要相互扶持,你自小跟在我身边,与他们生疏了,但他们也是无奈的,你以后千万别耍脾气不管他们或者不理他们,你们是一家人,你知道吗?”

吴广文:“我知道。”

吴广文想起近日父母频频发来QQ视频,但他因为忙碌没有回复,等到想起的时候,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索性也就不回,像他这种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孩子,心中或多或少对父母存在怨,但又难以启齿,是啊,人家努力赚钱,他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可……在内心深处,他隐隐觉得,难道他就不值得关注吗?人家邓子云,父母为他想这个想那个,都快想破头,用尽一切能力为孩子图个好前途,虽然办法错误,但人家的父母是真用心,而他……不过是个无人问津的人。

父母能过问和能帮的太少,就连情感上,他们也不曾拥有过太多的共鸣。

在邓子云的眼里,是羡慕他的,父母答应他不出国的要求,但他认为更深层是因为他们无能为力,对生活、金钱、子女的把控不住,这才是关键。

邓子云的父母,对一切都牢牢把控,所以在子女问题上,显得尤为强势。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爷爷又问:“孩子,做好自己才是对的,不要怪你的父母,他们也是没办法,这年头谁愿意和自己的孩子分开呢。”

吴广文思量许多,最终点头,除了这样,他还能说些什么。

随着他年纪长大,很多事情并非爷爷教育的那般,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比如说父母和他分开是迫于无奈,但在国外也没赚到钱,最后的结果无非是爷爷奶奶在养他。

他们既没有养老,也没有养小,只是在自保自足。

可姚万宁曾经和他讲过,在国外只要足够勤快,夫妻俩一个月两千欧元是能省的起来。

别说两千欧元,就是一千欧元带回来,对于他们这种贫穷家庭,也是一笔不小的钱。

要说不责怪,确实很难。

吴广文想将爷爷奶奶接到山口住,但却没有钱,这种迫于现实的无奈让他焦虑和心烦,以前没有欲望,自然就云淡风轻,如今长大有了自己的想法,面对现实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临走之前,吴广文凑在爷爷身边说:“我一定会把你们接出来的。”

爷爷摇头淡笑,“好孩子,你过得好就好。”

回来的路上,吴广文想的颇多,他想要在山口买房确实很难,必须要赶紧在这行有一番作为,否则爷爷奶奶等有房子住就遥遥无期了。

所以,吴广文在回来之后,比平时更为努力,并主动跟王芝提出接活的要求,在学徒里面,接活是件很难的事,很多人学了五年也没什么活可以接。

王芝是个惜才的人,答应吴广文的要求,会沟通下去,分一些活给他接,让他能赚钱,他深知这孩子的不容易,但王芝却没想到,他的这个决定引来了姚万宁极大的不满。

在这里除了邓子云对钱无所谓之外,姚万宁虽说是华侨归国,但一样要面临没钱的窘迫,凭什么吴广文要求什么就有什么,而他却是在原地踏步,他也鼓足勇气和王芝提出要求,谁知遭到了反对,王芝是这么回他的:“相对于小文,你的功底稍差,你还需多多磨炼,我才能让你接活。不过你放心,我会时时关注你的,只要我觉得可以,马上会为你安排。”

王芝的话虽然没有得罪什么,但却深深地打击到姚万宁的自尊心。

他认为王芝是在刻意为难,故意偏袒吴广文。

吴广文是优秀,但也没那么优秀,为什么他们俩的待遇完全不一样。

邓子云得知这事,还好心安慰姚万宁,“你这计较什么,你看,我都没计较,小文家境贫困嘛,大家帮帮他而已,你看你都出过国的人,视野就不要跟一般人一样小了。”

姚万宁没有怼回去,却在心底记下一笔。

又过了一个月,姚万宁没再提起这事,所有人也就以为他淡忘了。

紧接着市里在开展一场石雕比赛,王芝把消息通知给他们的时候,三人跃跃欲试,王芝自然是乐见其成,这次比赛有了不一定的规定,规定了不允许参加人员有国家级、省级工艺美术大师,首席技师、大师工作室领衔人等等,相对于三人来说,这是好事。

虽是市里比赛,但主场地在青田,其他县的选手也不多,石雕主要还是以青田为主,对于参赛选手,大家心里是有数的,比如说那个傅远肯定会来。

工作室内,王芝对吴广文说:“这次比赛你小心为上,傅远依然是不容小觑,他会为了比赛结果不择手段,你应当留心。”

吴广文想起上次的事,心中依旧是燃烧着怒火,笃定地说:“王老师放心,这次我不会再出现问题了。”

王芝满意地点头,“你们三人,依然是不要把比赛结果看得太重,应该做好自己,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自己有本事,那么是不惧任何困难,如果自己没本事,一时的虚名反倒害了自己,你们理解吗?”

邓子云点头如捣蒜,“你放心吧王老师,你的教诲我们都记下,这次比赛我争取争取,不行也没关系。”

王芝:“很好。”

三人在工作室里研究比赛规则,这次比赛分两场,第一场为理论考试,第二场为实地操作。

理论考试主要是考鉴赏石雕,对现场指定的石雕进行鉴赏,并运用文字阐述。这个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像他们都是实地操作的人,很难汇成优美的文字输出。索幸占比不大,约总分的百分之二十。

邓子云琢磨了下,“你们俩愁眉苦脸啥呢,多简单,上面写了,只要500个字,我随便讲讲都能讲出1000多字,这不要太简单。”

吴广文:“……”

“你学历好,我初中毕业,万宁哥和我一样,唯有你是我们的高学历,对于你来说当然不成问题,而我们……我的语文很差。”

邓子云嘿嘿一笑,“难得啊,你也有困难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在这块是无所不能。”

吴广文:“少说风凉话。”

邓子云:“没事,我教你们不就行了,这事不难。”

姚万宁冷淡:“不用,我自己可以的,不需要你。”

邓子云纳闷:“你这人,忒不识趣。”

实地操作考的事相石、制稿、打胚、凿胚、修光、磨光,一个流程都考,相对于上次的比赛,这次比赛难度更大,要求的更精细,时间更少,没有做完相对应就要扣分,一共十个小时,但雕的东西精小,不足掌心那么大。

邓子云一看到那么繁琐的比赛内容,微微叹气,“我这次可能又是不见名次。”

姚万宁:“你不见名次是正常,叹什么气,搞得你好像要得金奖一样。”

邓子云气恼:“我这阵子多努力你不是也看见了,每天起早贪黑,干的可苦了,总归是要有点成效的。”

邓子云这回确实是认真的,每天都跟他们一起,面对疑难问题总是第一时间提问和专研,跟以前那个懒懒散散的邓子云完全不一样。

看起来确实是在奋发图强。

姚万宁点头:“话虽如此,但……”

邓子云:“但什么啊。”

姚万宁:“但以前的距离已经拉开了,想追也难。”

邓子云:“……”

“我一定要在比赛中打败你!我我……”

姚万宁:“……开什么玩笑。”

三人都去报名了比赛,约莫过了半个月,比赛拉开帷幕。

这次没有海选,报名的都去参加了,一共有七十多位人参赛,整个赛场目所能及都是人。

三人比赛座位靠的很远,邓子云跟着吴广文打趣,“哎呀,还以为坐的近点可以探讨下,没想到那么老远,连人都看不见,我这探讨的想法不现实。”

“你都知道你不现实还废话。”姚万宁一本正经,“听说这次比赛力度挺大,大家争取能赛出成绩。”

不远处,傅远进来了,身边跟着三四个人,他偶尔回头跟他们说话。

吴广文看到傅远心情就不好了,想起傅远做的种种,气就不打一处来。

傅远对于吴广文三人,那是更火,上次生意都被三人搅黄,惹得他被他爸骂了,从小到大他被骂次数屈指可数,没想到啊……竟然栽在三人的手中。

傅远走了过来,“呵,没想到你们三人会出现在这里,上次三人勉勉强强,怎么这次又准备过来混混。”

邓子云一听,“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很臭的味道。”

两人不解,摇头。

邓子云挥了挥手,“真臭,谁讲话比大便还臭,嘴里有屎,我们要远离远离。”

傅远的脸色大变,怒不可遏,“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就你一个凭借卑鄙手段上位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说话,难不成你还想在这里教育我们?你算个屁啊,你多说一句话我都嫌臭,你就少讲话,多干事,没准实在点。”邓子云又说:“你看小文上次也没跟你计较,人家多宽宏大量,你傻啦吧唧跟个智障一样,有什么意思啊,难道你多说几句就能让自己身价增加吗?傻不傻啊。”

傅远气得手发抖,“你们,你们,你们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