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获得父亲的支持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不知不觉就回到了镇里。沈一点刚到镇政府,就往办公室里钻,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自言自语地说道:

“四点过一刻,还能跑一单啊!哎,祖林,剩下的两个村比较远,我需要赶时间,以你的脚程速度,呵呵,你懂的啊!”

祖林看了看自己的脚,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行!那我等你回来!”

一听这话,沈一点先是蒙了一下,随即笑得露出了八颗牙齿,因为他知道,这小子是铁了心要走这条道了。说不定过个三五天的,就真成同事了。

在天即将全黑下来之时,祖林正坐在灯下拿着一本书在看,忽然听到一个高亢的男高音响起:“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祖林开心地把书一合,便把头伸出了窗外:“沈大哥!你回来了。”

沈一点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祖林便把书放在桌上直奔沈大哥的宿舍。刚一进门,沈一点就神神秘秘地立马把门关上了,随后从邮包里掏出一个红薯,用力掰成了两截,一截留给自己,一截递给了祖林。

“红薯!你从哪得来的?”祖林已经很久没吃到这么一大块红薯了,高兴地抖抖索索地用双手去接。

“嘘……借的!”

“啊!借的?还能借这玩意?找谁借的?”祖林不可思议地看着对面的这个老大哥,这太太太……突然他脑子一转,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更是惊得双眼瞪得跟铜铃般大小。

“沈大哥,你这是……是……T,OU的吧?”贺祖林长这么大没对人说出这个字。这实在说不出口,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轻声用拼音表示。

沈一点白了一眼贺祖林:“怎么?不吃?”

“不,我不要!那是赃物!”

“熊孩子!死脑筋!我这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知道不?我吃了这借来的东西,明天才能继续给人民群众送信啊!

你说这是不是用之于民?难道非得我整到像那些辞职的同事一样,饿着肚子走几天,最后坚持不下去了,也去辞职闪人不成?”

“好像,好像是这么一个理,但,但还是赃物啊!你就是说得飞上天了,也不能洗白它的历史来源问题。”贺祖愣认死理,还是不能接受沈一点强词夺理一般的解说。

“嘿!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死脑筋呢!我这么跟你说吧。这是我在山里发现了这么一块红薯地,我也是想了很久啊,你是不知道我内心的煎熬啊!

我心里那种纠结啊,那种矛盾啊,我挣扎啊,我痛苦啊我该不该举报呢?但我最后还是做出了伟大的决定:

我要和这片红薯地的主人共甘苦,同进退。现在就看你愿不愿加入我们的这个阵营了……”沈一点再次把红薯递给祖林:

“给!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啊。要不要,你自己决定吧。你再不要,我可就收了啊”说着,沈一点便装着要回收的模样。

祖林看了看红薯,最终还是忍不住咽了一口嘴馋的口水:“沈大哥,我,我还是和你们同甘苦,共进退吧!”

“嗳!这才是同一个战壕的兄弟嘛!”沈一点高兴地拍拍祖林的手臂,他是打心里喜欢这个实在的年轻人。

“哦,对了,大哥,听说你也是部队下来的?”这才是祖林这一天下来最想问的问题。

“是啊,没错!我这眼也是当年被炮火熏得基本废掉了,和咱们高局长的经历有点像啊,对不对?

好在解放胜利了,组织上也不嫌弃,安排我跑乡邮,那就好好跑呗!虽然现在有些困难,总得有人来做这些工作不是?何况这些困难只是暂时的。”

“据说这邮电局战时就由武装部接管,有一部分人就得跟着部队走,是这样吧?”

“那是!如果不是为了这,你以为沈大哥我图什么?这万一和“那边”和“那边”干起来了,咱们也能打起背包就能走天下,去报仇不是?”

沈大哥半认真半开着玩笑与和贺祖林继续唠着;而祖林又被老沈这种乐观的情绪深深感染,更是促进了他坚决地选择当乡邮员的想法。

第二天,贺祖林和平时一样,与工作队的同志一起驻村开展工作,等下班时间一到,连晚饭都不吃,就搭上了最后一班回城的车。

一到家便直奔父亲房间,还没等贺开源问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祖林便自顾自地开了嘴:

“爸,去邮电局当乡邮员可有什么条件?”

“啊?你怎么……哦!还能有条件?现在降低到只要能识字,能吃苦耐劳就成,至于其他的……”贺开源意外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一阵窃喜。

但随意又恢复了平静,随即意味深长地看着儿子:“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还是替谁打听?”

“爸,是我想去!”没等父亲把话讲完,贺祖林的嘴里就蹦出了这几个字。

贺开源悄悄地抬了抬眉梢,再次上下打量了这个养了快十八年的儿子,突然间竟有一丝复杂的情绪爬上了心头。终究是亲生的儿子,为人父,哪有不心疼之理?

但想到自己偌大的单位,居然没有一个职工愿意给自己的孩子报名。作为单位的一把手,又怎么能给组织交白卷?

贺开源有点忧虑地在不大的房间里来来回回踱步,一会挠头,一会摸下颌。祖林看着父亲迟迟没有表态,心中不免有些心急,便又开口道:

“爸,你是不是担心我受不了那苦?”

“你看看你啊,这脸都还没二两肉的,小身板还那么单薄……”贺开林手指了指儿子消瘦的脸和他瘦弱的小身板,心有不忍。

听父亲没有一口否决,而是提到了他的身体,贺祖林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爸,其实我昨天都已经跟着一位沈大哥跑了一次乡邮。说真的,我跟着他上上下下跑了一趟,真心不觉得有什么累的……”

父子俩正说着话,忽然听到门口有人拿着钥匙正在开门,祖林知道那是母亲回来了,紧张地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去关了父亲的房门。

这事没得到父亲的首肯之前,可千万不能让母亲知道,否则,这事十有八九是要黄了。老贺看着儿子的这种架势,深知他已经心有执念,事不成不罢休。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贺开源的心中便也定下了乾坤。

晚饭时分,贺家老小围着桌子边吃边说着话。

“什么?你想祖林去当乡邮员?还是跑得两山地区的乡邮?”贺开源的妻子听到丈夫要把儿子送去当乡邮员,她就忍不住跳起来。

“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这供销社又不是你贺开源一个人有儿子!你们县局的40多号人,再加全县37个乡镇的合作社。

这全部加起来也有一个团的编制吧?单位子弟加起来更是足足有一个加强团的人马,为什么让偏偏我们家祖林去?”

“唉!我这不是跟你“汇报”嘛,你急啥?”

“我不急?你这名单八成都已经送上去了吧?你还是汇报?你这分明就是在通知我!”

“妈,爸爸还没有……”见到父母要为他的事吵架,祖林有些不安,立马想为爸爸解释。可还没说完,桌子底下的鞋子就被父亲狠狠地踩上了一脚。

“呀!你果然是我的贤内助!连我已经上报名单的事,你都知道了?说说,你是自己猜出来的,还是听谁说的啊?”

“爸,你……”贺祖林话还没说完,就被父亲瞪了一眼回来,他只能眉眼一耷拉,便不敢直视父母,更不敢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