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错过的机会
新一周的工作安排就如老杨头说得那样,刘壮壮的邮路就暂时由贺祖林、高小华、沈一点三个人接上。会议上,他们三个互相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笑了笑,像是鼓励对方,也像是鼓励自己。
自从这三人一起顶了这个差后,沈一点也逐渐慢慢融入了这两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年小圈子中。在邮路相隔不是很远的时候,会相邀一起回城。偶尔沈一点跑得快一些,也会在山中寻一些蘑菇,串成一串串的,烤熟了放在石头上,分成三堆等着他们两个到来,三个人一起有说有笑的吃完,再一起下山。
春去夏来,转眼间,就到了睡凉席的季节。贺祖林翻来覆去,却怎么也没有睡意,贺祖林已经两个月没下山了。自从接替了刘壮壮的邮路,他也基本没有时间去看望何芳和李老太太,每次下山回到家中不是很累,就是很晚,也就不方便再去了。
明天又到了礼拜天,李志诚会不会下山呢,贺祖林的心里做了各种想法:
如果不下山,我就去找小华去打篮球,或是找沈大哥去钓鱼去;如果志诚下山,那就和他一起干干活,又或许可以让他带我和小华去武装部,看别人打球也是不错的。
可是,志诚,明天下不下山呢?
祖林就在这种反反复复,又毫无意义地猜想中,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貌似刚进入深度睡眠没多久,胳膊就被人拎了起来:“贺祖林,快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高小华一清早就冲进他的房间,扯着嗓门嚷嚷。祖林睡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嘀嘀咕咕道:“等等,等我再睡10分钟,就睡十分钟。”
“不行,再晚就赶不上了!”
“那就五分钟!让我再睡五分钟!”
“那我先去了昂,我在……篮球场等你。今天我们单位和……比赛!你醒了就赶紧过来啊!”贺祖林的耳朵里断断续续的听到对方说的话,知道大概是去看篮球比赛。便摆摆手说:
“嗯,你去吧,去吧,我等下再过来找你……”说这声音就越发小了下去。
高小华看见贺祖林这睡姿,知道一时半会他是起不来了。所以,只能决定只先去了,万一运气好,自己可以作为替补还能上一次场呢。
祖林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多小时,起来的时候努力地去回想小华说得到底是那个球赛?和什么单位比赛来着?结果想了半天,实在是断片了,一点模糊的印象也没有。只能暗自叹气:“这个高小华也是,明知道我没睡醒,说个地址也不知道说两次,重复一下嘛。”
后来想着这都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了,球赛已经进入尾声,便决定不去和他汇合了。直奔到何芳和李太太的住所,看看李志诚下山了没有。
期待有多高,往往失望就有多重,结果正如心里猜测的那样,贺祖林又一次扑了个空。李志诚已经快三个月没有下山了,他这几个月上他们连队送信,也没有见到他,处于保密条例的遵守原则,他也不便询问去了哪里。有些问题明知没有答案,或是一个虚假答案,那宁愿就不要去张那个嘴。
高小华是不想找了,李志诚又没见到,贺祖林想来想去,只能回家找了一把小锄头,到离家不远的一个菜园里挖了一些蚯蚓,装进一个塑料小罐子,便提着父亲的钓鱼竿去西郊的护城河去找沈一点。
“沈大哥,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沈大哥,你想过要去总机吗?”
“哎哟喂,祖林,你可饶了我吧。就这乡邮员的差事已经让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认全了西凤县的这些村寨名和字。这要上了总机室,那不得要了我老命啊?”沈一点说得倒是实话,他认得字不多,当个邮差还能勉强凑合,但那些技术含量更高的工作确实不适合自己。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便是认识自己,对自己要有个正确的定位。可惜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未能真正的了解自己,懂得自己的真正需要,从而给挖了无数的坑去为难自己。
“我字也认识得不多,读了高中想去当兵,因为左眼有一点弱势,而被拒之门外。现在呢,就希望自己能提前学习一些总机的通信技术,将来有机会就可以申请换岗了。”
沈一点听到他要换岗,从身边抓了一小撮泥土粒子就扔贺祖林:“说来说去,你小子也是一个劲得想当逃兵啊!”
祖林噌地一下就跳起来赶忙解释道:“谁逃避了,谁要当逃兵了!沈大哥,我和刘壮壮那是质的区别!他是在组织需要他的时候不顾一切逃跑,我是,我是等将来不需要我跑乡邮了,我再申请去总机。这怎么能说是逃兵呢?”
“别吼!你小子嚷嚷什么啊!看把我上钩的鱼都吓跑了!”
“那你不准再说我是逃兵!”
“你先坐下!”
“不行!你先说我不是逃兵!”
“你到底坐不坐下来?”沈一点说着就站起来,撸起袖子就要放倒贺祖林。这招真把小伙子吓得不轻,立马一屁股就原地坐下了。
沈一点偷偷地咧了咧嘴,又迅速恢复了严肃:“我可警告你小子啊!你敢逃跑,你爹不揍你,我就替他揍你!”
贺祖林的屁股刚才落地太快,又正好戳在一个小石头上,咯地他屁股生疼:“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爸昨天给我上好了政治课,也准备了打狗棍随时等着伺候我呢!对了,不仅仅伺候我,他连小华都算上了!”
“哈哈,还是咱们部队出来的人对味!小子!你有这么一个好的父亲。有福了,等你将来成家立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你再想起你父亲现在的所作所为时,你只会怀念,追忆和不舍,当然,更多的是感激!”
这样的话,贺祖林没法接,沈大哥说得未来对于他来说太遥远,所以没办法去设想。他只能茫然地看着沈大哥的鱼漂,上下晃动:“上钩了,上钩了!”
沈一点老练地轻轻拉回了一点,又放松;又轻轻再拉一点,又在放松。如此反复了三四次之后,猛地一抬手,一只一斤多的鲤鱼从水里随杆而起,瞬间拉到了岸上,蹦跶了几下,被沈一点轻松地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