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是女的

姜凌寒突然苏醒,发出一声呻(吟)。

顾安之一惊,站住脚步,侧头问道:“你醒了?”

姜凌寒没回话,又呻(吟)了一声,开始在他肩上乱动。

奚云出赶紧上前帮忙将姜凌寒放了下来。

姜凌寒一落地,两脚发软,险些跪在地上,幸好奚云出和顾安之一左一右将她架住。

“我……这是怎么了?”姜凌寒眼前发花,头重脚轻,好不容易才站稳脚。

“你问我们?我们还想问你呢!”顾安之强忍着暴怒,没好气地低声喝道。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麻烦?一天到晚只知道惹事!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带她出来办差。

好不容易熬过眩晕,姜凌寒抬头看了看架着她的两人,虚弱地推开他们的手:“到底,到底出了什么事?嘶……”她头上一疼,拿手去摸,才发现自己头上有伤:“怎么会……”

看她疑惑又茫然的模样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奚云出和顾安之对视一眼,本来他们俩也不太相信是姜凌寒杀的人。

可是她目前嫌疑最大,又不知因何被人嫁祸,于公于私都不能不了了之。

“有人被杀了,一个丫鬟。就死在你身边,身上还插着你的佩剑。”奚云出言简意赅地将事情说明:“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是谁杀了她?”

姜凌寒听到有人被杀,瞳孔骤然一缩,待往下听他的话,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凝固成一个惊骇又迷惑的表情,只不过她戴了人皮面具,看起来不太明显。

奚云出看她呆若木鸡的模样,怀疑是不是头被人打傻了,便道:“先回去吧,你需要找个郎中看看。”

姜凌寒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压下心头汹涌而来的诸多疑惑,对身边二人道:“我要看看尸体。”

众人又回到杂物房,许玉茹想进去,被奚云出拦在门口,垫着脚往里瞄。

其他人都看过尸体,便都站在门口,姜凌寒扶着墙,脚步虚浮地走到尸体旁。

那女尸眼睛虽然闭上,但面容已经扭曲狰狞,可以想象她死前有多么惊恐与痛苦。

她身上那把剑确实是自己的,姜凌寒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剑身没有打抖的痕迹,剑鞘就扔在尸体旁。

“今夜我确实见过她。”姜凌寒说道:“我从宴客厅出来,想随便走走,路上遇到了这个丫鬟。她过来向我道谢,感谢我当时替她求情。后来她说让我帮她拿点东西,便带我来了这里,进门之后,我就觉得头晕,没多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

姜凌寒手撑地费力地站起身,此时头晕已经缓解不少,只是四肢尚有些无力,她转头看向门口,对顾安之三人道:“就看到你们。”

顾安之皱眉道:“迷药?”

姜凌寒垂目看着尸体没有说话。

奚云出问道:“那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姜凌寒看了看方才摸头的手,手指上还沾着些血迹,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昏迷之前头上并没有伤。”

“你们怀疑是我杀了她?”姜凌寒抬头看向门口三人,虽然是个问句,但她脸上却没有多少疑问,她被怀疑是凶手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

“若是我杀了她,为何我会晕倒在这里?我应该早就逃走了。”

许槿冽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懒得掺和这桩闲事,他抱着双臂斜眼看奚云出,想看他如何解释。

“可能是你们二人再争执的过程中,你刺了她一剑,而她将你打晕。”奚云出说着目光在尸体周围扫了一圈,在一张旧桌子下面发现一个花瓶,他走过去捡了起来,转身将一侧瓶身亮给众人看。

那花瓶上沾着些许干涸的血迹。

“然后死者倒地不起,失血过多。”奚云出将花瓶放在桌上。

尸体身下大片的血迹证明,她中剑之后并未立即毙命。

“这里位置比较偏僻,入夜之后少有人来,所以她呼救无用,没能及时被发现。”

姜凌寒并没有气得跳脚,奚云出的怀疑是合理的,若是异位而处她也会这样想。

“可是我没有理由杀她,”姜凌寒抬起头,眼神平静地与奚云出对视:“我与她无冤无仇,为何要伤她性命呢?”

奚云出微微一愣,她的眼神静若平湖,没有一丝波动。若不是心神安定,绝装不出这样的眼神。

此前,他从未仔细看过他,这一刻才惊讶的发现,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有一双极好看的眼睛。

浓墨勾画一般线条优美,眼尾微微上翘,显得眼睛很大,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卷,瞳仁墨黑深邃。

一双眼睛清透有神,透着少年特有的心境澄明。

奚云出默默收回目光,望着地上的女尸道:“我们进来时,死者衣衫不整,发髻凌乱,似有被人凌辱的迹象。”

许槿冽忽然恶意地笑了一声,斜眼望着姜凌寒:“因奸未遂,姜公子的兴致挺高啊,这等上不了台面的货色你也看得上?”

姜凌寒冷冷瞥他一眼,转头问奚云出:“你也是这么想的?”

奚云出没有说话。

姜凌寒面无表情地方看了顾安之一眼。

顾安之也不知是该骂她咎由自取好,还是该佩服她有先见之明好,神色莫测地轻叹一声,转过脸去,一副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姜凌寒漠然地扫过许槿冽和奚云出,抬手在下颌边摸索了片刻,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将人皮面具从脸上撕了下来,又一把扯下绑发的带子,如瀑长发倾泻而下。

“我是女的。”

奚云出半晌没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姜凌寒。脸上神情不是单纯的惊讶,还有他自己或许觉察不到,但别人却看在眼里的情愫。

顾安之咳嗽了一声,不悦地盯着他。

奚云出猝然一惊,这才发觉自己直勾勾盯着人家姑娘看,实在失礼,尴尬地收回目光。

他这二十来年在腥风血雨中穿行,被人设计折磨,本以为自己尘事都看透,脸皮比别人厚上三层,没想到他还有如此尴尬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