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闯空门
姜凌寒站的柳树,枝头向水,柳条全都垂进了河里,唯剩些许荫凉笼在她头上。
虽说天高云淡,河风徐徐,但也不知是树荫暗影,还是她脸色阴沉,反正她看起来阴郁得像个从河里拽着柳枝爬上来的女鬼。
许玉茹看在眼里,心里得意极了,满面春风刮得花枝乱颤,可不似不久前在将军府里酸得腌黄瓜一样。
姜凌寒瞧得清楚,知道她得意什么,欢喜什么,往旁边瞥了眼瞧不出什么情绪的奚云出,漠然移开了视线。
“你一直站在这儿?既然死皮赖脸跟着出来了,至少要到处走走,不然岂不浪费了这好天气好景致。”许玉茹打量着她,愈发趾高气昂。
奚云出有些听不下去,刚想出言维护,没想到姜凌寒这闷葫芦却难得地开了口。
“人在景中,只要有人欢喜,就不算辜负这好风好景。”她抱着佩剑,神色闲闲地望着远处说道。
许玉茹一愣,本以为她会酸溜溜地回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明事理”,“明事理”得让她很是不痛快。
奚云出也有些惊讶,这丫头平时看着又冷又愣,没想到竟还能说出如此气度的话。
姜凌寒从远处转回视线,看着许玉茹,淡淡问道:“许小姐这是要回去了?”
许玉茹有点不悦地“嗯”了一声。
姜凌寒站起身,说一句“走吧!”径直朝马车走去。
丫鬟们见主子要回去,便起身收拾东西。车夫将拉车的马牵了回来,套上马车,丫鬟送来脚踏,想扶许玉茹上去,却被她挥手赶开。
“云出哥哥,”许玉茹回身向奚云出伸出手,柔媚一笑,娇声道:“你扶我!”说着还得意地瞥一眼他身后的姜凌寒。
姜凌寒转开视线,一眼都不看她,将不屑一顾表现得淋漓尽致。
奚云出看着那只伸到眼前的手,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隔着袖子擎住她的手腕,以扶老佛爷上楼梯的架势,将她搀上了马车。
他退步回头,一脸委屈地看着姜凌寒,好像姜凌寒这个杀千刀的逼着他卖身赚钱似的,看得姜凌寒心里这个发毛。
“你……”姜凌寒扁了扁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奚云出叹了口气,向她伸出手:“上去吧!”
姜凌寒本来是要拒绝的,她又不是老佛爷,上个马车不用人搀扶,可一看奚云出那个脸色,她拒绝的话就不敢往外说了,只好咽了口吐沫,顺带把要说的话也带了下去。
乖乖将手腕搭在奚云出掌心里,也不用借他的力,一步就窜上了马车,兔子似的。
归程的马车上,三个人分别坐在马车的三侧。许玉茹最先上来,自然坐在面对门的主座上,她还特地给奚云出留了位置。姜凌寒上车后,直接在右手边坐下,佩剑斜搁在臂弯里,闭目养神。
奚云出进来后,头也不抬地坐在了姜凌寒对面,也直接闭了眼睛,故意不去看许玉茹。
许玉茹知道他是故意不搭理自己,赌气地一甩袖子,扬声冲外面道:“走!”
马车摇摇而行,姜凌寒闭着眼睛,心里奇怪为何许玉茹这么快就同意回去,不知奚云出是怎么说服她的。
“云出哥哥,”没人理她,许玉茹只好自己哄自己,没一会儿气就顺过来,又能和颜悦色地对奚云出撒娇:“晌午我们一起吃饭吧,你来我房里,我让厨房单独做些你喜欢吃的。”
奚云出以为可以安静一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不生气了。这女人的好脾气着实令人头大。
人家都跟他说话了,他也不能装聋作哑,只好转头冲她笑笑:“不必麻烦了,我晌午不吃饭。”
马车里另两个人都以为他要说“随便吃些就好”,没想到他直接说晌午不吃饭,许玉茹瞪大了眼睛,方才准备好的话哽在嗓子眼,噎得打了个嗝。
姜凌寒差点笑出来,心说:“牺牲这么大!”
又安静了片刻,许玉茹止住了打嗝,往奚云出身边挪了挪,再接再厉道:“怎么能不吃饭呢,你查案这么辛苦,不吃饭哪儿受得了?府里厨子手艺很不错,你喜欢吃什么,只要你说得出,他都能做出来。来嘛,来嘛……”
此后相当长一段路程,姜凌寒就一直听着两人就晌午吃饭一事纠缠不休,以至于某一时刻,她突然明白了,或许不是奚云出说了什么,让许玉茹同意这么早回府,很可能就是许玉茹饿了。
回到了将军府,奚云出被许玉茹缠着,姜凌寒也没法将丫鬟说的话告诉他,只好自己先回房休息。
奚云出看着径直而去,头也不回的姜凌寒,悲愤地在心中念了一百八十遍“没良心,没义气”。
一转眼,夜色降临。姜凌寒在将军府闲晃了一下午,也没打听出来什么有用的事情。王春花似乎确实人缘不咋样,和她亲近的人几乎没有,大多数人对她印象都很模糊,更不关心她是怎么离开的。
一直没能见到奚云出,姜凌寒想将今日丫鬟的话告诉他,便趁着夜色出了门,往奚云出的住处走去,谁知到了那发现,奚云出并不在,房里没有点灯,敲门也无人应。
难道还没摆脱许玉茹?
姜凌寒不由得开始担心他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便四处找了起来。她先去了许玉茹那,跟下人打听了,奚云出根本没有来过,便出来继续寻找。
而此时,奚云出正躲在许槿冽的院子外面一棵大树上,一幢暗影似的隐匿身形,从高处俯瞰整座小院。
这院子设计虽花哨,但不像有机关密室。他来此已不是一两日,自从知道许槿冽将九龙图藏在自己身边后,他就经常来这附近观察,一待就是几个时辰,对许槿冽的作息习惯已经了如指掌。
今日许槿冽并没有回来,大半是宿在烟花柳巷了,再过一炷香,院子就会熄灯,下人们也都会回去休息,正是探宝的好机会。
正如他所料,没过多一会儿,房间里的灯熄灭,下人们陆续离开了院子。
奚云出静待半晌,确定再无人进出,便悄无声息地从树上跳了下来,潜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