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求情还是污蔑
王氏定了定神，想着银丹儿中毒至深，泰半已经死了，任谁跟沈月璃有交情，都无力回天，不屑地撇了撇嘴。
无视楚云齐的问话，转头面向李大夫：“李大夫，人命关天，咱快点走吧，要是去晚了，银府嫡女银丹儿小姐，被那人害死，便太不幸了。”
“竟然有这种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敢假冒医师，胡乱用药，草菅人命。”李大夫手摸胡子，倒吸了口气。
“是啊，李大夫，您可要救救丹儿。她乃银府嫡女，只要揭穿骗子，银府定会重酬于你。”
王氏不说救活银丹儿，而说揭穿骗子，心中认为银丹儿必死。
她放下身段，前来迎接一个卑贱医师，为的就是先给李大夫灌输“沈月璃害死银丹儿”的想法，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李大夫帮着她，说服银家人，沈月璃就是杀人凶手。
李大夫神色激愤，恼怒得扶着胡须的手掌，都在发抖：“太过分了！老夫最看不得有人草菅人命，既然如此，我们赶紧地，走走走，救人去！”
李大夫催促车夫快马加鞭。
王氏嘴角勾起，随即下压收敛，心中痛快。小小医师，脑子就是简单，一哄就上套。
楚云齐隔着马车车窗与李大夫相视，眸中满满戏谑。
先前宴客厅中，得知银丹儿出事，银箭与楚云齐兵分两路，银箭往后院，楚云齐直抄近路，从侧门出府，奔往济世堂。
往回途中，前后来了两波银府私兵，将沈月璃被扣等事告知。楚云齐为帮沈月璃遮掩假名李月在外行医一事，已与李大夫通气。
王氏一开口，两人心中有数，故作配合。
王氏紧紧跟着李大夫，回到银府。
故作亲和地凑在李大夫身旁，口头上声声催促，行为却忽而走错，忽而累得喘不上气，需歇息两步，故意拖延时间。
众人踏入垂花门，绕过影壁，正遇上领人前来的银小将军。
银小将军面色阴沉至极，见到王氏一众，撩起眼帘，环扫一圈，停到王氏面上时，眼皮一跳，眸色生狠。
王氏与李大夫站得近，想当然地以为，银小将军的难看脸色，给的是李大夫。
抬起手掌掩饰脸庞，忍不住眉目间喜色。
银丹儿必然死了，但凡还有救。银小将军见到李大夫，不得激动地冲上来求他救人。
看银小将军看李大夫的眼神，感情连李大夫都恨上了。连没赶上救治的大夫都恨，把银丹儿治死的沈月璃，更死罪难逃。
王氏手掌盖上沈星璃勾在自己臂弯上的手掌，母女两喜不自禁，垂头窃笑。
“都来了，回厢房。”银小将军不动声色道。
王氏霎时路也认得了，气也不喘了，脚步翻飞。
“马嬷嬷，帮李大夫拿药箱。李大夫，您受累，我们走快些。可怜丹儿，身中剧毒，一会呕血一会浑身抽搐，怕等不得太久。”王氏拈起帕子，一步一抹泪，领头冲向厢房，其他人跟随在后。
“银夫人，李大夫来了。丹儿如何了？”王氏抢在所有人前头，踏入房中，好显得自己比谁都关心银丹儿。
“李大夫，快帮丹儿诊治。沈月璃，真正的大夫来了，你快让开！不许触碰丹儿，你假装医师、胡作非为，若害死丹儿。我这沈府主母，为了世间大义，只能忍痛，大义灭亲。”
王氏心知银丹儿已死，故作不知，大声叫嚷着，一再强调沈月璃害死银丹儿，以拱起众人怒火。
“沈夫人，你来了。”银夫人从卧榻前站起，面色沉沉，没有一丝活气。
“银夫人，妾身在半途遇上李大夫，连忙催了李大夫，快马加鞭赶来。丹儿如何，可还赶得及。银夫人，沈月璃可有触碰丹儿？若贵府嫡女，因沈月璃而出事，妾身...妾身日后怎有颜面见您？”
王氏捂脸哀哭，句句不离沈月璃，重复提点众人，是沈月璃害死了银丹儿。
银夫人皮笑肉不笑，咧嘴，道：“你确实无颜面见我。沈二小姐，请将丹儿出事的过程，细述一遍？”
“星璃，说吧，不需顾及你大姐姐，她既敢犯下恶事，就该知有今日后果。”王氏大义凛然地说道。
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王氏暗中打量四方，发现银夫人站起来后，身后卧榻上没有银丹儿，沈月璃亦不在房中。
连银夫人，见了李大夫都无动于衷，说明什么，说明银丹儿死了，用不着李大夫。沈月璃那小蹄子，泰半给押下去，等着受死。
“呜呜，星璃对不住大姐姐，只能忍着心痛，如实说来。”沈星璃与王氏同样想法，心中乐开了花，面上一副心痛模样。
“呸，狐狸给鸡哭丧。害人精，就你会装。”花月大口喘气，自己给自己抚着心口，气得哑声大骂。
沈月璃向她作了个“嘘”的手势，笑眼弯弯，用口型道：“忍住，一会有她们好看。”
银丹儿面色铁青，不肯面对沈月璃，站到屏风另一侧，远离沈月璃四人。
五人均站在卧榻旁侧，不显眼的屏风后方，“欣赏”王氏母女的表演。
沈星璃添油加醋，将银丹儿被沈月璃毒害的故事又编了一遍。
几人听得冷笑连连，银丹儿面色愈发难看，眸底含泪，咬着下唇忍耐。
屏风外，沈星璃编完故事尚且不够，眸中暗光闪过，捏着嗓子，寻然欲泣说道：“银夫人，姐姐也是一时冲动，丹儿家世绝佳，又有母亲哥哥疼爱。她心中嫉恨，方与丹儿屡次冲突，犯下大错。”
“姐姐若是能冷静些许，心胸莫要狭隘，或者不会酿成悲剧。求夫人对姐姐网开一面。”
说着求银夫人网开一面，却历数沈月璃若干缺点，将她说成嫉恨银丹儿嫉恨到要杀人的歹毒之辈。
“嫉恨丹儿、心胸狭隘，狭隘到仅因起过几次冲突，便要毒杀丹儿。沈二姑娘，你这么说你姐姐，是在为她求情，还是在暗示本夫人，赶紧将她处死？”
银夫人慢慢走到王氏母女身前，银夫人武将世家出身，身量有中等身材的男子大小，高了王氏母女近一个半头，居高临下俯视两人，威严且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