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考试(5)

这是考试最后一天,说书小分队进行的如火如荼。

有些人专门上茶摊这来,一坐就是一天,旁边挨着包子铺,买几个包子,喝几口清茶,对老百姓来说,已经很知足。

其中有一位大哥特别有意思,别人在上面说书,他在下面奋笔疾书,一问才知是为了家里人,据说家里的老爷子爱听书,可惜现在腿脚不便,所以他想记录下来回家说给他听。李青白看着他身上熟悉的青布衫,知道有些话没说出口,无非是自尊心强罢了,如果有钱,就不需要坐在这儿了。当时《魏书》、《蜀书》、《吴书》单本流行,即便有些闲钱,买来也是一种奢侈。她有些感性地拿出自己的手稿跟他说:“书我们是从图书馆借的,做不了主,但是这些手稿是我抄的,你拿去。”没想到张昱也递了过来了,有个学子涨红着脸说:“我记性不好,一会念完再给你。”

“谢谢各位小先生,在下姓王,抄完了必定归还。”这位王兄感激地接过,但几人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后来成了一个有名的说书先生,专门给宫廷里几位小主解闷。

还有一位特别的人,一直坐在棚内的角落,早出晚走,张昱怀疑他是圣上派出的监督员,因为他穿的是绿色滚边官靴,鞋面干净的一尘不染。而百姓的靴子极为朴实,通常赶路过来鞋子难免有些尘土。这些都是小插曲。最给力的要数阿贵,早餐估计是府里做的,只是些包子小粥之类,但是中晚餐相当给力,福满楼的四菜一汤,其中的一个菜——盐水鸭,李青白有幸在斗马那天跟褚恪之在福满楼吃过,至今念念不忘,没想到这几天还有这个待遇。

当时阿贵第一天提着福满楼的招牌食盒出现,把菜品摆在桌上的时候,这六个少年都惊了,还以为只是包子馒头之类的,没想到如此丰盛,不但如此,周围歇脚的也惊了,围过来参观。李青白倒没什么,她脸皮一贯不薄,其它几个人都闹了大红脸,干脆在附近找了一个胡同,蹲在地上吃。

李青白看见李言和崔越的时候,是第三天的早晨,彼时大家伙刚吃完包子。他们用马车架着一口大锅过来,让人不注意到都难。越过茶摊,直接把锅放在离城门口最近的地方,路过的都可以免费领一碗。本来她并没有在意,都是为了完成圣上布置的任务嘛。但是,她竟然看见李言抱起了那个被他施了一碗粥的小丫头,小丫头四五岁的样子,于是脑补了一些画面,其实剧情不难猜。

这厢崔越几人做的就是施粥,要的是立竿见影的效果,米也不用愁,谁家还没有点家底。至于李言在算术课上被淘汰了,他为什么加入其实也很好理解,他家是卖米大户,背后的靠山或许就是崔家或跟崔家交好的几家之一。

“大恩人,你明天还来么,粥里有好多米,甜甜的真好喝。”

李言一把抱起这个小丫头:“明天不来了,哥哥有别的事情,你家在哪里,哥哥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我家很远,天不亮就得起床。”

“那这样,我偷偷给你一把米,让娘亲给你做,好不好?”

她走的时候,两手紧紧地捂着前面兜起的衣衫。没想到会看到李言的这一面,李青白忍不住过去说了几句话。

“崔兄,恕我直言,你们挡了别人的路子了。你看旁边早点铺子的粥都卖不动了。”当时崔越正在盛粥,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并不搭话,也是,俩人至今一句话都没说过。

“李青白,管你什么事?我们做好事碍着谁了,你们还不是挡了说书先生的财路。”大概两人天生不对盘,李言这厮炸毛了。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李言,你不是第二天就淘汰了么,来这凑什么热闹,米多是不是?”李青白同样不客气地说。

“你…”

“你什么你,反正我是好心提醒你们,爱接受不接受。别到时候像我一样,好心办坏事,惹一身骚。”

俩人不欢而散,李青白气呼呼地回来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崔越悄悄派人,把包子铺的粥全部买下。

更不知道的是,褚恪之每日听阿贵的汇报,小到吃了什么,吃了几口,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有些人,越了解就越想了解,大概是活的鲜活吧。

考试结束,三天后出成绩。

学堂照旧,并没有放假。

这天吃饭的时候,韩明终于回来了,去他二姐家淘了件宝贝,冲着李青白神秘地说:“李兄,你看这是什么,我准备送给王澄,快到他生辰了。”

“你怎么知道?”李青白差异地问,她都不知道。

“韩老六打听得呗,跟王澄的母亲在寺庙偶遇了几次。”韩明回答。

韩老六是韩双,喜欢王澄,看来准备走迂回路线,李青白不由脑补俩人在一起的场面,一个外向一个内向,竟然觉得意外的和谐。

“你为什么送这个,小孩子的玩意。”这是一个拨浪鼓,手掌大小。

“我跟我外甥抢的,小时候我都没玩过这个,王澄肯定也没玩过。”韩明得意地说。

“怎么可能,你肯定是不记得了。”李青白不相信,她之前在老家经常见到有小孩举着跑。

“我爹这么讨厌我肯定没让玩过。”韩明肯定地说。

“不可能。”李青白同样肯定地说。

两人正幼稚地逗着嘴,没想到张昱说了一句话:“我父亲来了。”

“谁?张县令?那我爹来了吗?应该不会,他舍不得请假,是不是给我带了什么东西,我用不用拜谢啊。”李青白果然转移了注意力。

“不用,父亲说只待一晚,明日就走。”

“这么匆忙啊?”

“嗯。”张昱想起昨晚俩人的对话,不由有些抑郁。

“为什么?父亲?”

“李青白算个什么东西,你别忘了当初他是怎么出来的,没有我们张家,他连入学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父亲,不能两人一起吗?”

“昱儿,我只是个县令,要是你不够优秀,为父这次都不会过来,可是我儿争气,进了甲班,还完成了考试。即便没有我,你以为褚尚书能要他,不可能,怪就怪他爹是看城门的。”

李青白看着张昱欲言又止地样子,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年不过节的,这么敏感的时候过来,是为了儿子吧。

考试结果出来的时候,她并没有感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