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残疾
后座的傅润深嘀咕道：“小南枝，怎么会跟唐主管认识？”
提及这，秦晟背脊被汗水湿透，扶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
他吞了口唾沫，磕磕巴巴说：“大概是某种特别的缘分吧。”
“嗯？”
傅润深收紧眉头。
秦晟被这语气吓到脚抖，差点把刹车踩成油门闯红灯。
他立刻改口道：“那天小南枝去参加晚宴，那个不靠谱的冯川柏电话没打通。老唐呢，觉得小南枝像他闺女，就承了我的人情，带她进去了。老唐是个老实人，闺女和南枝差不多大。网上那些舆论新闻，都是瞎扯。”
傅润深“喔”了一声，总算找到这事儿的源头是谁。
秦晟很有求生欲地又道：“放心吧小傅总，这件事儿交给我，我绝不会容忍小南枝的声誉受损。小南枝那么可爱的小仙女怎么可以被诋毁！我一定会查清这幕后主使人到底是谁，给我们的小南枝报仇！”
他觉得自从成了傅润深的助理后，都快变成了神经衰弱。
伺候过难伺候的老板，但也没伺候过这么难以揣测的。
跟着傅润深这么一段时间，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位小傅总到底在想什么？
他缺那点钱吗？非要走贫穷人设？
秦晟发自内心怀疑，小傅总有病，而且是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他真是好惨以一金牌助理。
-
冯川柏在做菜的时候出去接了一个电话，一去就是二十分钟。
等他再回来，南枝已经掌控了厨房大局。
南枝不仅把凌乱的厨房整理干净，灶台上还烧起了两口锅，都在咕噜噜沸煮着小龙虾。
左边这一锅小龙虾是十三香。
因为冯川柏家里调制品不充沛，南枝切了点牛油火锅底料同葱姜蒜洋葱在油锅里爆香，而后加小龙虾，用啤酒代替清水，沸腾之后，那股子咸香的勾人味道充斥着整个客厅。
右边那一锅是蒜蓉小龙虾。
大蒜是苏雪冉一颗颗剥的，因为原料充沛，这锅蒜蓉的味道也足够。
十三香和蒜蓉两股香味交缠在一起，成了一种极致的**。
冯川柏走进厨房下意识分泌唾液，抱歉说：“原本是请你们家里做客，却让你下厨，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冯老师你去忙，厨房交给我吧，尝尝我的手艺。”
南枝把洗净的香菜切成小段，又把小葱切碎成花。
她见冯川柏还在厨房，便说：“小龙虾差不多快好了，冯老师你去收一下餐桌吧。冯老师你家有冰镇啤酒吗？小龙虾搭配啤酒才是一绝。”
坐在客厅玩手机的苏雪冉一听有啤酒喝，眼睛都亮起来。
而后就听冯川柏低声笑道：“冯老师不喝酒，我家有冰镇王老吉，可以吗？”
苏雪冉凑过来帮忙抽餐筷。
冯川柏考虑到苏雪冉，又说：“有无糖的。”
苏雪冉白他一眼：“冰镇饮料怎么可以喝无糖的！高糖高油就是快乐，请冯老师知悉。”
冯川柏笑出声：“抱歉，我以为，你们女明星低糖低碳。”
“那人生得多无趣多惨淡啊。”苏雪冉把碗筷摆好，苍蝇式搓手：“好饿，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闻到这股鲜香麻辣的味道了。你们猜我闻到了什么？我闻到的不是小龙虾的麻辣鲜香，而是久违的快乐。”
南枝分别把两种口味的小龙虾装入深盘，撒上葱花和香菜碎后端上桌。
在等小龙虾上桌时，苏雪冉收到经纪人的微信。
【唠叨经纪人】：“你在哪？跟南枝在一起吗？你们上热搜了。”
【苏雪冉】：“啊？我和跟南枝看完展，就来了冯老师家里吃饭，忙活了一中午，还没上网呢。我们上热搜了？好事儿坏事？”
【唠叨经纪人】：“就你这被黑体质，你说呢？是有人故意黑南枝那小丫头，顺便把你给黑了。你们还有心情吃饭，我真是服了你们。”
【苏雪冉】：“被黑就不吃饭了？那我岂不是早就饿死了？晚点聊，我跟小南枝先吃饭，吃饱了肚子才有精力应对这些。”
唠叨经纪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又问：“你们在冯川柏家里？”
苏雪冉觉得他这话问得挺奇怪，她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苏雪冉回答：“嗯。”
唠叨经纪人：“那你们慢慢吃，不打扰了。”
苏雪冉觉得莫名其妙。
她不知道的是，唠叨经纪人前脚跟她发完消息，后脚就把聊天记录转发给了小傅总。
-
冯川柏家里冰箱只剩两罐王老吉，他去楼下超市少买了一些冰镇啤酒。
考虑到小南枝在新疆长大，为了让她找回一点家的感觉，冯川柏特地买了新疆特产啤酒大乌苏。
他住的小区是锦城三环内的高档公寓，这里面住了很多明星。
路上冯川柏遇见两个老一辈儿演员在小区遛狗，相互打了招呼，邻里邻居的氛围倒是不错。
快到楼下时，他远远看见傅润深在单元楼下踱步，正纳闷，只见这位傅大少慵懒抬眼看向他。
又慢悠悠晃着身板儿朝他走过来，跟他打招呼：“呦，老冯，巧啊。”
冯川柏：“……”他看不巧。
傅润深见他手里提着啤酒饮料，问：“想请我喝两杯？”
冯川柏扶了扶鼻梁上眼镜框，没说话。
并不想。
傅润深又说：“有点事跟你谈，请我上去坐坐？”
冯川柏面无表情去把单元楼门禁刷开，拉开门，侧身让他先进去。
傅润深也没客气，大爷似得闪身而入。
等电梯时，冯川柏才问他：“什么事？”
傅润深一时半会也没想起来要跟他谈什么事，就瞎几把跟他胡诌：“嗯，你衬衣不错，在哪儿买的？”
“？”冯川柏一脸诡异打量他。
心想傅大少你想买什么衣服不能让手底下助理去查？
傅润深见他没说话，心想这冯川柏怎么比他还高冷，这特么可就难办了。
电梯里，弥散着尴尬气息。
傅润深轻蹙着眉头，一派正经道：“到你家再说，隔墙有耳。”
冯川柏：“？”
他寻思着，自己一个搞雕塑的大学老师，还有什么保密项目能跟傅少合作？
傅润深跟着一进冯川柏家里，那股子十三香的小龙虾味道就扑面而来，勾引着他的味蕾无限躁动。
南枝和苏雪冉看见冯川柏身后跟着的傅润深，也都震惊。
南枝眨巴眨巴眼：“深哥！你怎么也来了？”
她刚往嘴里塞了一块蒜蓉黄瓜，一脸享受美食的纯真，压根没有什么悲伤愤怒之类的情绪。
两个男人在餐桌前坐下，南枝给傅润深添了一双碗筷，乐滋滋地戴上一次性手套，快乐道：“啊，冯老师你可算回来了，我和冉姐对着这两盆小龙虾差点流干口水。”
她捡起一只十三香口味的小龙虾，把虾头与虾身分离。
浓郁的汤汁精华都在虾头里，南枝吸了一口，味蕾被那股带着麻辣的十三香给炸开。
南枝嘴上还粘着油：“呜呜呜呜，我是什么神仙小厨神，为什么可以做出这么好吃的小龙虾。这浓郁的汤汁，这鬼斧神工的烹饪技术，我服了。”
苏雪冉挑了一只蒜蓉的，这口味的汤汁也很好吸，让人欲罢不能。
她也开始吹彩虹屁：“呜呜呜呜呜，我们枝枝是什么神仙小厨神，为什么可以做出这么好吃的小龙虾？这浓郁的汤汁，着鬼斧神工的烹饪技术，我也服了。”
冯川柏看着两姑娘的浮夸演技，没忍住，笑出声：“好吃就多吃一点。”
他给南枝打开一罐冰镇啤酒，插上吸管递给她。
又转而问苏雪冉：“苏小姐，你要喝什么？”
苏雪冉一边吸小龙虾里的绝美汤汁，一边说：“我也要冰镇啤酒，谢谢冯老师！”
冯川柏也给她开了瓶啤酒，插上吸管递给她：“不客气。”
他做完这些，也开始戴手套，准备剥虾。
傅润深一脸寡淡看他，冷冷道：“啤酒。”
这语气，拽得七五八万，仿佛跟人欠他几百万似的。
冯川柏没搭理他，一边剥虾一边发问：“你找我什么事？”
南枝往嘴里塞了一只虾肉，咬着吸管咂摸了一口冰镇啤酒，透心凉的舒爽感立刻把嘴里的余辣冲刷下去，那叫一个爽。
她斜眼看傅润深：“对啊深哥，你真是来得巧，正好我们都在这里，正好我们做了好吃的。你真是名副其实的锦鲤，居然能踩点这么准。”
傅润深内心呵呵，他也斜眼看南枝，见小姑娘压根就没有任何伤心的意思，却害他担心了那么久。
他是靠运气踩点吗？
没心没肺的小没良心。
他跟冯川柏真的不熟，都好多年没联系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仅存于拜托帮个小忙上。但这种找上门蹭饭吃的行为，没有个合适的借口，他都觉得说不出去。
傅润深沉思片刻，淡淡道：“哦，我是想问老冯，你的作品卖不卖，我有个朋友想买。”
冯川柏：“……”这个朋友是你吗？
“深哥，我们冯老师的作品很贵的。”南枝想起傅润深有个土豪朋友，立刻说：“难道那个叫胥燕的？想买冯老师的作品？”
傅润深眸色更加沉重，有种想掐小姑娘后颈的冲动。
这才跟冯川柏认识多久？这就开始“我们冯老师”了？
小姑娘真是不知人心险恶，不知人心隔肚皮，不知男人的心思有多狗。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知不知道？
鲜美的皮囊下都是猥琐男你知不知道？
草。她知道个鬼啊。
傅润深淡淡嗯了一声：“对。胥燕想买。”
冯家也是大家族，国内豪门也都相互交好，胥燕跟傅润深是朋友，跟冯川柏也相互都有联系方式。
冯川柏问：“胥燕想买，为什么要托你来问？他有我联系方式。”
傅润深：“……”
——想买就是想买，你问题哪儿那么多？
他面不改色道：“他最近生病，不能说话。”
苏雪冉疑惑：“有微信吧？打字可以啊。”
傅润深：“出车祸后发烧，手折了。”
苏雪冉一脸惊恐：“胥少这么惨啊？手折了还不能说话？心疼他。”
“嗯，挺惨。”傅润深转而看向冯川柏：“老冯，你怎么看？”
冯川柏慢条斯理剥虾，也点头：“嗯，挺惨。”
傅润深语气里都透着不耐烦，又透着丝无奈：“我问的是，你对胥燕有意购买你的作品，这事儿怎么看？”
冯川柏依旧慢条斯理剥虾：“听你的描述，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卖给他亦是浪费。我希望，我的作品给一个能长久珍藏它的主人。”
傅润深：“……”
冯川柏我敲里吗。
南枝没听懂两个男人话里针锋相对的意思。
毕竟她一直觉得，两人关系挺好的。毕竟，她也是通过傅润深，才认识的冯川柏。
在她印象里，胥燕是个很不错的富二代，为人仗义。
她有点悲伤的感慨：“前阵子还好好地一个人，怎么说车祸就车祸，说病重就病重了？哎，深哥，那他还能活多久啊?医生有交代吗？”
傅家和冯家虽然交好，可他从小就看不惯冯川柏那副道貌岸然的好好人样子。
其实冯川柏也没做什么惹他不开心的事儿，大概就是两人气场不合吧。
傅润深盯着冯川柏，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
南枝见他有些隐忍，又有些悲痛的表情，大概领会到了其中意思。
傅润深和胥燕是好朋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南枝心下感慨，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要没了呢。
好难过。
吃完小龙虾，南枝满心感慨地去翻胥燕朋友圈，这才发现，胥燕居然帮她转发过视频！
这也就能皆是，为什么一夜之间那么多人来找她了，感情都是胥燕盆友圈的流量。
南枝更难过了。
这么好一个大兄弟，真是天妒英才。
她在胥燕朋友圈下面留言：“老胥，你要加油啊！早日战胜病魔！手断了不要紧，现在医学昌明，还有义肢嘛。加油！我们等你好起来！”
胥燕正在刷朋友圈，而后收到这条评论。
胥燕回复南枝：“？”
南枝见胥燕只回复了一个问号，眼泪都要飙出来。
他得是废了多大力气，才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南枝回复胥燕：“不要回了。心态好最重要，心态能战胜一切！加油！”
胥燕回复南枝：“？？？”
胥燕回复南枝：“我没事啊。”
南枝看见这两段回复，更想哭。
胥燕真是她见过最热心肠最没架子的富二代，都这样了，还身残志坚回复她朋友圈。
南枝回复胥燕：“我都听深哥说了，你车祸，残废，还重病。”
胥燕：“…………”
行吧，该配合兄弟的演出他得配合。
胥燕回复南枝：“哎，终于还是瞒不住了。小南枝，你放心，胥哥会加油战胜病魔的。”
同时有胥燕和南枝微信的那些富二代和小明星，看见两人在朋友圈的互动，都蒙了。
啥？胥少残废了？重病了？
岂不是圈内又多了一个残疾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