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心思
姜元洛变了脸色，二话不说直接起身冲出了厢房，福爷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可他身子骨老了，哪里拦得住。
姜元洛径直冲回子桑家，来到子桑的房门前，用力推开，只见子桑正躺在床塌上，月灵坐在一旁帮他擦拭身体。
子桑看到来人后愣了一瞬，月灵则面露不悦：“子桑家主府上的人好没规矩啊，随随便便就闯进别人的房间？没看到我们在忙吗？”
姜元洛懒得理她，走到床边，冷声命令：“出去。”
月灵皱眉：“你在让谁出去？”
“你说呢？出去。”
“你凭什么命令我？”
此时姜元洛的心情本就不好，见这人这么没眼力见儿，赶紧直接动手，拎起对方的后领将她往屋外拽。
月灵好歹也是隐门使者，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当即愤怒不已，就要挣扎，但姜元洛比她的动作快一步，直接将人扔到外头，然后啪——一声，将房门锁死。
月灵只得在外头疯狂跺脚咒骂。
处理完外人，姜元洛又回到床边：“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
“我全都知道了，你的身体不行了，需要结契。”
子桑一愣，明白过来，子桑家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他只有福爷，想必是这丫头逼着福爷告诉她的。
子桑扯出一个笑容，还是如往常般温和：“洛元，我已经活了一百多年，够了。”
“不够！一百多年你都活过了来了，再多几十年有什么关系？”
“洛元……”
“我不想让你死，你说我自私也好，不明白你的痛苦也好，我原就不是个大度的人，我只知道我不想让你死，我想让你活着，起码和我一起活着，等我死后你要怎么死我都不拦着你，但你不能死在我前面！”
“不就是要结契吗？我和你结契！我命硬，死了这么多回都没死成，不信一个小小的结契就能将我弄死！我和你连接命脉，我不死你就不能死！”
这是姜元洛第一次说这般强硬的话，听着是那么不讲道理。
子桑怔了许久，他本能地想拒绝，可当他看到面前这人的眼神时，口中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姜元洛瞪着眼，双唇紧紧地抿着，却还是能感受到她唇角的微颤，眼眶泛着些红晕，各种复杂的情绪都汇聚在眼眸中。
此时的姜元洛和以往任何时候的姜元洛都不同，她不再沉稳，不再淡漠，不再自信满满，现在她才真正像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想要紧紧地攥住自己重要的东西。
子桑看得愣住，他的确已经活够了，可看着这个人，他又哪里舍得离开，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他想保护的人，怎么能轻易死去，若他不在了，还有谁能护得住这个人？
子桑顶了顶腮，最终笑了出来：“好，我与你结契，你可不要后悔，结契后你便真的是我子桑家的人了。”
“子桑家这么厉害，能有个理由一辈子赖在这里我高兴还来不及。”姜元洛道。
子桑笑出了声，稚嫩的五官上再一次浮现出初见时的光芒。
……
结契完成后的第三天，姜元洛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结契比她想象中的要简单许多，不费吹灰之力，只是在眼角多了一个小红点，像泪痣般。
之后子桑的身体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甚至瞧着比以前有精神了许多，姜元洛没太在意，依旧每天躺在院子里歇着，直到这天萧旗和安浔来看她。
听到这两人来了，姜元洛这才抬起眼眸，随后就被他们俩放大的脸吓得差点摔倒在地。
姜元洛扶额：“你们离这么近做什么？不过几天不见而已，难不成是认不出我了？”
二人相视一望，齐齐出声：“听说你和小家主结契了？”
“消息来得挺快。”
“废话！谁都知道小家主三十年需要结契一次，原本三十年期限该过了，可最近他的气色却突然恢复，亲自处理家族要务，显然是重新结契过的，再一打听，谁能不知道你们结契的事。”
姜元洛挑眉：“所以呢？结契而已，你们这么大惊小怪地做什么？”
安浔瞪大了眼： “结契而已？洛元！你没打听清楚就草率结契了吗？”
“打听什么？我只知道这样可以救子桑的命。”
“我的老天爷！你知不知道结契就意味着和小家主绑定了命脉，你没想过为什么结契的都是女子吗？”
姜元洛愣住，看着两人诡异的眼神，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们该不会是想说……”
“小家主的每一任结契者都是他的夫人。”
“……”
瞬间，姜元洛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向沉稳的她此时也有些傻眼：“你们，说什么？”
“我说，小家主的每一任结契者都是他的夫人，你同他结契了，你自然也就成了他的夫人。”
“这是哪儿来的规定？”子桑每三十年结契一次，那算到如今，她应该是第四个，岂不是四夫人？
安浔耸了耸肩：“我听我爹说的。”
萧旗附和点头：“我爷爷也是这么说的。”
姜元洛深吸一口气，她觉得仔细大概需要缓缓，她不过是想救人性命，怎么就将自己搭进去了？而且子桑从未与她说过这件事啊。
见姜元洛愣在原地不动弹，安浔和萧旗用力摇晃她的身体：“你醒醒！不会吓傻了吧？”
“别闹，我需要静静。”
安浔耸肩：“其实成为小家主的夫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小家主可是青木朝实力最强的人，地位也最高，连皇上都比不过他呢，你与他结契，那你的地位一下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以后也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即便不是子桑的夫人也没人敢欺负我。”姜元洛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你要去哪儿？”
“自然是去找子桑，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浔和萧旗对视一眼，默契地点头，然后跟了上去，姜元洛看着好笑：“你们这是干什么？打算偷听？”
“凑个热闹嘛~我们也很好奇啊！”
“你们俩现在不吵架了？”
“在八卦面前，吵架这种事可以先等等，我们存档啦！”
“……”
姜元洛无奈扶额，懒得管这两人，直接走向子桑的书房，到了地方却发现书房的房门敞开了一条缝，里头还有声音传出，依稀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姜元洛挑了挑眉，身后的二人摒住呼吸，用双眼瞪着姜元洛。
‘里面有女人！洛元快上！’
“上你个鬼，在外面等着。”
白了二人一眼后，姜元洛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却迎面撞上了月灵。
瞧着月灵的眼眶有些微红，睫毛湿润，明显是哭过的样子，而子桑就坐在里头，眼神冷漠。
这下连姜元洛都忍不住在心里吹了个口哨。
月灵狠狠地瞪了一眼她，那眼神像是要将她扒皮抽筋一样，姜元洛觉得无辜，然后月灵就推开她冲出了书房。
等人走后，她才看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直言：“看不出你还有惹哭小姑娘的本事？”
子桑见她来了，表情立即改变，柔和地笑了起来：“别胡说，我与她没什么关系。”
“我又不是来问这个的，有件别的事问问你。”
“何事？”
“听说你的每一任结契都会成为你的夫人？真的假的？”
“咳……咳咳……”
看对方猛咳嗽的反应，姜元洛便知是真的了，她倒是不觉得生气，只是问：“这是哪儿来的规矩？你怎么没告诉我？”
子桑红了脸，赶紧解释：“你别听外头乱说，并非这么回事，只是结契有一种效果在里头，完成后女子会……会对我心生好感……所以……她们就……因为结契后她们的寿命都不会太长，我本就没什么男女之情，便顺她们的意给了个名分，我什么也没做！”
“原来是这样。”姜元洛恍然大悟地点头，然后摆了摆手：“别这么紧张，你这具身体即便想做也做不了什么，我又不在意这个，不过你说结契后的女子都会对你心生好感？那岂不是说明我也……”
子桑立即摇头：“你身上应该没有这种反应，之前与我结契的人，在结契完成后能看到明显的变化，你身上却没有，想来是因为你已经到达地阶，所以能消除这个效果吧。”
“之前那些人寿命不长，也是因为她们的力量不够，承受不住结契，所以身体日益虚弱，但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姜元洛点头，若是这样她也就放心了，若是多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身上那才麻烦。
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即想起刚才跑出去的月灵，问道：“月灵来找你做什么？为何哭着跑走了？”
说起这个，子桑有些无奈：“我将她请来原是想让她为我吊着一口气，可如今结契已经完成，不再需要麻烦她了，便想着送她回隐门去，可她不愿意。”
“为何？”
子桑摇了摇头，明显他是知道答案的，只是不想多说，姜元洛眉头微挑，露出了意味深长地笑容：“我猜猜，你们俩应该不是刚相识吧？你们从前认识？”
“的确认识，那时她还是个孩子，我曾救过她一命，有一面之缘。”
“然后她对你一见钟情了，想留下来和你在一起？”
“别胡说！”
姜元洛笑了笑，她可不是胡说，从月灵这些天的反应以及对她莫名其妙地敌意来看，对方的确是抱了些心思的。
“前些天她照顾我时，曾提出想与我结契，可当时我并没有活着的意愿，便回绝了她，方才她便是来质问我的。”子桑说道。
“看吧，她还是钟情于你的。”
若不是钟情，也不会甘愿冒险了。
子桑道：“我此生从未体验过男女之情，这样的东西对我而言是多余的，我对他无意，也不必白白耽误了人家。”
见对方脸上有一抹苦涩，姜元洛立即道：“罢了罢了，你的事我可不插手，想问的都问完了，我先走了。”
说完，姜元洛离开书房，子桑看着对方走远的背影，眼眸渐渐垂了下来。
他明知结契后对方会对他产生好感，却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姜元洛，说到底还是抱了些侥幸的。
“若一开始就告诉她，也不知她还愿不愿意结契救我。”子桑苦笑摇头。
……
另一边，姜元洛和肖栖安浔已经出现在了外头的大街上，三人好不容易都得闲，打算去酒楼找点乐子，三人找了个位置不错的厢房，从二楼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外面车水马龙的大街。
姜元洛半撑着下巴看着外头，眼眸平静，倒是萧旗和安浔二人一得空就开始吵，好在姜元洛已经听惯了，自动忽略。
她望着窗外，突然发现一处有动静，不知发生了什么，楼下街道上有不少人都往一个方向跑去了，像是有什么新鲜事。
姜元洛被吸引了目光，没多久他们所在的酒楼也响起了动静，不少人都开始往外跑。
一旁吵闹的安浔和萧旗都安静下来，往外看去。
“什么动静啊？外面发生什么了？”安浔随手抓了一个人问道。
“你们还不知道啊？隐门的人来了，正在南边举行免费行医呢！还赠送丹药！隐门的丹药可是很珍贵的，你们还不赶紧过去，等会儿被抢完可就没啦！”
行人一脸激动，赶紧甩开了安浔的手往外跑，这下三人脸上满是疑惑。
“隐门又来人了？这次是谁啊？”安浔问。
萧旗摇头：“既然不知道，去看看就行了。”
“也好，我到要瞧瞧隐门究竟是何方神圣，洛元快跟上！”
二人说着就往外走，姜元洛无奈叹气：“不是说喝酒吗？这就不喝了？”
虽然无奈，但她还是一同跟了去，就在南边的一处广场上，那儿已经站满了人，都是去排队领药的，他们仨硬是挤不进去，只得老老实实排队。
安浔忍不住瘪嘴：“不就是丹药嘛，我们洛元也会，怎么就不见这些人这么疯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