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是义气重要还是活着重要
徐氏收拾了一身衣裳送了出来,苏臻接在手里却有了片刻的迟疑。
她要去哪里洗漱换衣裳呢?
“苏臻姐,你是不是想洗洗换身衣裳?”
耳边响起齐光的声音。
苏臻回头看着齐光,点头道:“是的。”
“那你去峤哥家吧。”齐光想也不想的说道:“她们讲究,我们不讲究,什么忌讳不忌讳的,要我说人心坏了才是最该忌讳的。”
门口站着的徐氏霎时间涨红了脸,唇角翕翕,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臻看在眼里本想安慰几句,但一则没有那个时间,二则也没那个心情,再则她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这种违心之举。
苏臻没有拒绝齐光的好意,抓着衣裳去了巷尾的温峤家,也是这会儿,她才知道,骆晚家就在温峤家隔壁。
“苏臻姐,我去烧水,很快的,你先坐着歇歇。”齐光说道。
昨天淋了一天的雨,身上已经有了股的酸腐的气息,别说旁人,就是苏臻自己闻着都怪难受的。这会儿已经立秋,她也不敢拿凉水洗澡,便也没有拒绝齐光。
趁着齐光烧热水的功夫,苏臻打量起房子来。
三间正屋,西边是厨房,中间是堂屋,东边是一南一北的两间厢房。天井不大,也就是十三四平的样子,靠墙的角落堆放着大小不一的干柴。
虽然住着的是三个小孩子且都是男孩子,但并不显得如何的脏乱差,相反收拾得很是干净清爽,什么东西摆放在什么位置一目了然。
约一刻钟的样子,齐光提了一盆热水走出来,“苏臻姐,我想着天还不冷,水也不用太热,你试试看水温行不行,要是行的话,你就到北屋去擦擦身子换身衣裳吧。”
“好的,谢谢你齐光。”
苏臻接过齐光手里的水桶,试都没试便提着去了北屋。
北屋朝墙的角落里竖着个大盆,三块新旧不一的帕子挂在角落的竹篙上,窗台上的竹筒里放着一块薄薄的巴掌大小的胰子。
苏臻这时候犯起犹疑来,她可以就着木桶撩拨点水洗身子,可总得有块擦身的帕子吧?总不能……正犯愁,外面响起齐光的声音,“苏臻姐,你出来下。”
苏臻走了出去。
齐光将一块崭新的棉布帕子递到她手里,“这是我才新买的,没用过。”
苏臻目光复杂的看着齐光,一时间竟似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你别嫌弃。”齐光却误会了苏臻的意思,“等以后我跟着峤哥赚大钱了,我给你买更好的。”
苏臻:“……”
小屁孩说什么呢?
这口吻,她怎么都觉得像是小男朋友哄女朋友的话啊!
苏臻还在为自己的想法觉得疯狂时,齐光已经将帕子往她手里一塞,转身跑了,跑了一半却又步子一顿,回头看了过来,说道:“苏臻姐,你放心,我在外面替你看着,不会让人闯进来的。还有,换好的衣服你放着,我会洗干净晒好收好的。”
苏臻:“……”
这小暖男,以后真不知道便宜了谁家的小姑娘!
便在苏臻感动于齐光的暖心懂事时,隔壁骆晚家里却是愁云惨雾,母子对峙着。
骆小川坐在自家堂屋的门槛上,目光怔怔地看着脚下的青砖发呆。骆晚坐在她身边,同样发着呆,只是她的目光却是直直地看着一墙之隔的温峤家。
因为只是隔着道墙,齐光和苏臻说的话自然骆晚她们也听见了。
“娘,为什么?”骆小川回头看着张氏,问道:“你总恨别人看不起爹,看不起您,也看不起我们。为什么,现在您会变得跟他们一样?”
张氏被骆小种问得愣了愣,稍顷,涨红了脸摇头道:“小川,你不懂,娘是为了你们好,娘……”
“借口!”骆小川突然站了起来,瞪着张氏怒声吼道:“这是你的借口!你就是看不起苏臻姐,你嫌弃她……你像别人嫌弃爹是个倒夜香的一样,嫌弃她是个缝尸的!你没有良心!你忘记苏臻姐是怎么帮我们的了!”
张氏脸上一阵急红白赤的,嘴巴张张合合想说什么,却愣是一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口。
骆小川却在吼出憋在心中许久的话后,拔脚便往院子外跑去。
“小川,你要去哪里?”骆晚上前一步,扯住了骆小川的手。
骆小川僵着身子站在那,梗着脖子一脸倔强的看着骆晚,“姐,你是不是也要像娘一样?”
骆晚脸色白了白,紧紧的抿住了嘴唇,心里天人交战的厉害。
骆小川等了等,没有等来骆晚的回答,他用力地一甩手,挣脱开骆晚的手拔脚便往外跑。
“小川,你给我回来!”张氏急得跺脚,对傻傻站在那的骆晚吼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你弟弟追回来。”
骆晚默了一默,这个弟弟是她一手带大,什么样的脾性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但凡是他认定的事情,天王老子来他也不会回头。即便追上去,怕是也劝不了他回头。但,想归想,还是拔脚追了出去。
好在骆小川并没有跑远,而是跑去了隔壁温峤家。
骆晚追过来的时候,骆小川正和齐光一左一右门神似的坐在堂屋外的阶沿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见到骆晚走进来,骆小川只抬了抬眉梢,便继续和齐光说着话。
“都走了,谁照顾苏臻姐呢?”骆小川稚气的眉头微微拧起,“你跟着峤哥去吧,我留下来照顾苏臻姐。”
骆晚听得满头雾水,“小川,你们在说什么?峤哥,他要去哪里?”
骆小川是知道自家姐姐那点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的,但因为生气她之前的态度,当即没好气的说道:“我和齐光在说谁留下来照顾苏臻姐的事情,峤哥要去哪里,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你自己问他去。”
“骆小川!”气急之下,骆晚上前一步,一把拧住了骆小川的耳朵,“你什么态度?我是你姐,有这么跟姐姐说话的吗?”
“你不是我姐,你是白眼狼,我骆小川没你这样不仗义的姐姐。”骆小川怒声道。
骆晚气得整个人都打起了哆嗦,她是真没想到,打小放在掌心里疼的亲弟弟会这样说她。心里又是气又是恼,抡了胳膊想狠狠地教训一顿,对上骆小川固执倔强看来的眸子,那只手怎么也挥不下去。
“你知道什么?”骆晚重重垂下了手,也松了那只拧着骆小川胳膊的手,委屈地喊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你也看到了,小桥她想帮着苏臻,大家是怎么对她的。我们家本来就被人看不起,爹也没个一技之长,万一因着这个缘故,他连收夜香的活都要扔了,我们一大家子吃什么喝什么?是义气重要还是活着重要?”
是义气重要还是活着重要!
似炸雷般在骆小川的头顶响起,他看着委屈得直掉泪的骆晚,好半天,讷讷地说了一句,“姐,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