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另一个儿子
太子猜的没错，程明远一下朝就赶往将军府。
“夫人，程公子过来了。”
文氏一听，连忙让人上茶水。
“明远，渴了吧！这里有茶水，如果饿的话，这里还有茶点。”
看着母亲殷勤的模样，秦子嫣撅着小嘴表达自己的不满。
可现在程明远一脸着急，明显就是有事，也没有人注意她。
“文伯母，你知道并州吴家吗？”程明远怕她受刺激，不敢张口就说那人是秦励。
“就是那个出七彩流光锦缎，要成为皇商的并州吴家？”文氏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听说过，偶尔还会去那边拿布料。”
“那伯母你见过吴家的当家人吗？”
“瞧你说的，人家东家在并州，我那里见过。”文氏笑着回他，但说起吴家的人，语气里带着欣赏。
“不过那吴家的当家娘子我挺想见见的，听说她在父亲死后，一人扛起吴家，也是个奇女子。”
一旁的柔嘉听到，低头喝茶掩饰自己的不屑。
她不信文氏要是知道，吴氏的丈夫就是秦励，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对她表示佩服。
秦子妍也想到这个想法，有些担忧文氏。
程明远一时竟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只能再三思索，希望自己的话语能让文氏不那么兴奋与伤心。
“吴氏的丈夫，今天到大殿上谢恩。”
“我知道啊！吴家封为皇商，这是理所当然的。”文氏也发现了不对劲，仅仅是一个吴家，女婿没必要说话这般吞吐。
“发生了什么？”
“今天大臣们见到他，都叫他……”
“叫他什么？”文氏不由有些紧张，心里有一个想法快要冒出来了。
“秦励。”
随着程明远吐出这两个字，大厅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文氏愣了一阵后，急忙上前拉住程明远衣袖。“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大臣们都说，他和已经过世的伯父长的一模一样。”
“伯母！”“娘亲！”
文氏仿佛一下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都瘫软，要不是程明远接住她，她估计就坐地上了。
“娘亲，你别吓我。”
秦子嫣担心她，没有在意程明远口中说的事。“扶琴，叫府医，快！”
“不用，我没事。”文氏回过神，挣扎的要起身。
“我要见他，我要去见他。”
“伯母，你不要着急。”程明远连忙安慰她。
“圣上把他留在了宫里，恐怕就是在辨认他身份。”
“母亲，你不要着急。大千世界，长的相似的人大有人在，可能只是一个误会。”
一边沉默的秦子轩推着轮椅来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如果当真是父亲，太后娘娘一定会派人来接母亲的。”
儿子的冷静沉稳，让文氏稍微安静了下来，但激动的眼泪却怎么也停不下。
就算知道人已经死了，但尸体一直没有找到，文氏心中始终抱有幻想。
如今有人说出现和丈夫长相一样的人，她下意识就相信那是自己丈夫。
众人安慰好文氏没一会儿，宫里就来人请文氏进宫，秦子嫣不放心要陪着一起去。
秦子轩不放心，拜托程明远帮忙一起去照顾一下。
程明远自然答应，陪着两母女入宫去了。
“柔嘉表姐，你说那个一定是二叔吗？”秦子妍趁机摆脱秦子轩，跟在柔嘉身边。
发现她从刚刚就没有开口说过什么，一直到文氏入宫也是保持沉默。
“你说呢！”柔嘉没有正面回答，起身就向松鹤堂走去，她有些想看看秦老将军的反应。
秦子妍紧紧的跟着她身后，虽然她挺想进宫看看秦励和文氏相见的感人场面，也想看看稳坐宫里的太后娘娘，但现在盯紧恶毒女配才是正事。
两人来到松鹤堂，被丁嬷嬷告知秦老将军刚刚喝完药睡下了，让两人稍后过来。
“是有什么事吗？”
“嗯，想告诉外祖父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丁嬷嬷不明白，她一直在府里，怎么不知道有什么好消息。
“刚刚宫里传来消息，秦家二爷，也就是本公主二舅舅回来了。”
“真，真的，秦家二爷回来了！”丁嬷嬷有些语无伦次，摇着头不敢相信。
当初三子为国捐躯，十多年了，大家也都接受了，没想到突然冒出这种消息。
“等下应该就会到府里，丁嬷嬷可以等外祖父休息一会儿，带他出来看看，没准对他病情也有好处。”
丁嬷嬷自然点头答应。
秦子妍就见她又转身朝佛堂走去。“柔嘉表姐，你要去找大婶婶吗？”
“不然呢！那里还住了别人。”柔嘉想起赵氏上次奇怪的表现，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秦子妍还不知道赵氏和柔嘉有过交谈，只是好奇柔嘉为什么会去找她，毕竟在自己的笔下，赵氏很不待见柔嘉。
“你和秦子轩关系挺好的。”柔嘉看着秦子妍，十二岁的她已经长个子，但一张小脸依旧圆润，一双水润的大眼，顶着花苞头，看的可爱及了。
柔嘉抬手捏了捏那白嫩的腮帮肉，软软的，手感极佳，不由连着捏了好几下。
……
她的脸这么好捏吗？秦子妍捂着被捏红的脸一脸的悲愤，她要减肥，一个个的都来捏。
她不要面子的吗？
结果到了佛堂，都不需要柔嘉进去，赵氏自己就出来了。
“府里下人在传秦二爷回来了。”赵氏面容平静，看不出她对秦励的回归是悲是喜。
“真的吗？”
“太后娘娘都叫二舅母入宫了，说明这件事很大可能是真的。”柔嘉仔细的看了看赵氏，见她表情没一点变化，当下觉得有些无趣。
“要去前厅看看吗？”
“可以。”
秦子妍看着两人之间的一问一答，仿佛很熟悉对方。
就这样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等回到大厅时，发现薛氏也过来了，秦子轩正在和她说话。
“三弟妹也是来看看的。”
“嗯，就怕一场空，二嫂受不住。”薛氏也是听自己父亲说起这事，连忙赶了过来。
“而且我还听说那人是以并州吴家老爷的身份入宫的。”
“吴家老爷？难不成他在外面娶妻生子了。”赵氏回想了一下吴家的信息，可惜什么也没有。
“是啊！听说有一对儿女。”薛氏看了看秦子轩的腿，意思不言而喻。
如果真是秦励回来了，将军府的这一切就该是他的，秦子轩身有残疾，根本不可能入朝为官，秦励要想重振秦家辉煌，只能是培养吴家那个孩子。
只是苦了文氏，兢兢业业十几年打理的家产，全都给别人做了嫁衣。而且作为重点培养的孩子，总不可能是一个庶出的身份。
而皇宫里，文氏正抱着秦励哭的及为伤心，早已忘了他如今失忆的事。
发妻抱着自己哭，就是铁血硬汉的秦励也是心头发酸，但是他不能让景帝发现自己恢复了记忆，只能一脸无措的任由文氏抱着哭。
过了许久，还是太后开口，让人带文氏下去梳洗一番。
“好孩子，别哭了，人回来就好。”太后也红了眼睛，只是她一直隐忍着，拉着文氏安慰。
文氏也是太高兴了才会不顾及的大哭，现在冷静下来了，也发现自己刚刚确实太丢脸了。
“励儿，这是你的发妻，文氏，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秦励摇了摇头。“当初我娘子，也就是现在的娘子，她救我的时候，说我已经快不行了，而且还伤到了脑子。”
“你有娘子了？”文氏不知道说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自己在京都孤独的守了十几年，而自己丈夫早已娶妻生子了。
但自己又不得不感激她，要不是她，自己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是。”秦励知道这事多少让她委屈，但源儿是自己的儿子，是振兴将军府未来的人选，自己不可能藏着掖着。
景帝在得知吴励就是秦励时，就让手下人去查证了吴家一些消息，也知道秦励和吴家当家娘子有一个儿子。
“朕以前还挂念将军府人丁单薄，听闻秦卿与那吴家娘子有一个儿子，身体健全，聪明懂事，以后将军府就靠你们爷俩支撑了，想来以后我盛朝多一名猛将。”
儿子，身体健全！
文氏双眼圆睁，连忙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原本高兴的心情一下被委屈和酸楚淹没，她的儿子以前也是健全聪明的。
“是吗？那太好了，哀家兄长要是知道将军府后继有人，那一定会很高兴。”
太后貌似没有注意到文氏的动作，一脸欣喜的和景帝让秦励快把吴氏母子接到京都来。
秦励死的时候秦子嫣还小，对父亲根本没什么记忆，在自己母亲开心到哭泣的时候，她也只是冷静的站在一旁，没有开口叫一声“爹爹”。
如今看着太后和景帝对未见面的孩子这么关心，话里话外都把自己和哥哥当不存在，心下对秦励本就不怎么好的印象，竟然带有几分厌恶了。
三人去三人回，秦励被景帝与太后留在宫里，讲吴红源小时候的故事。
看着三人回来，众人都有些惊讶。
“那个不是二叔？”薛氏不由松了一口气。
“是他。”文氏自谈起那孩子以后，神情就一直不对劲，如今回府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秦子轩，又控制不住的抱着他哭泣，任旁人怎么劝也不开口。
“嫣儿，这是怎么回事？”薛氏着急的问秦子嫣。
谁知秦子嫣看母亲哭的厉害，自己也趴在一旁哭了起来。
一时大厅里的几人只能把目光看向唯一冷静的程明远。
程明远一直都在旁边看着，自然看出文氏母子受了委屈，当下把在宫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只是碍于秦子轩在，没有把话说的太细，只说对那并州吴家孩子很关心。
先不说知道内情的柔嘉和秦子妍，连薛氏这样性情耿直的人都不信。
最后还是赵氏开口，让秦子轩把文氏带下去休息，也让程明远回去休息，毕竟一来一回的，读书人身子骨向来虚弱。
秦家私事，程明远也的确不好留，只能开口劝了秦子嫣几句就离开了。
秦子嫣被柔嘉和秦子妍劝住了没哭，仍旧一抽一抽的，看着怪可怜的，对于程明远的离去也只是叫贴身丫鬟去送了一下。
薛氏本意想把柔嘉也请走的，可是赵氏没在意她眼色，只是让秦子嫣讲讲细节。
“你父亲和母亲在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才不是我父亲，我父亲早就死了，他为什么要回来！”秦子嫣一想到景帝说的那些话，就替自己母亲委屈，替自己哥哥委屈。
“嫣儿，你别着急，你和婶婶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薛氏见她又要哭，连忙劝住她。
“你这样一直哭，我和你大婶婶想帮忙都无从下手啊！”
“三婶婶，他在外面结婚生子了，他是别人的父亲，不是我和大哥的父亲。”
柔嘉在一旁看着，她记得上辈子没闹这么大吧！还有秦子嫣这态度，对秦励都可以说的上是怨恨了。
秦子妍也同样不解，秦家三个女人的态度太有问题了。
“他们说那个孩子身体健全，聪明懂事，以后将军府就靠他支撑了！”说起这个事，秦子嫣就一肚子的火。
“难道我母亲和这些年来管的不是将军府吗？”
“我大哥已经很努力了，他们凭什么几句话就要否定他。”
“将军府是我娘和大哥这些年好不容易支撑起来的，他凭什么坐享其成？”
……
众人听着秦子嫣的抱怨，脸色都不有黑沉下来。
薛氏更是气的拍桌子，当着原配的面使劲夸另一个孩子，就是有再大的喜悦她也能压下去，和那人大吵三百回合。
“这混账，他难道不知道二嫂这些年为将军府操劳了多少吗？”
赵氏心灰意冷退居佛堂，薛氏撒手不管事，将军府一大摊子全扔给了文氏，人都累倒了好几次。
想着秦励回来了，总算是有人分担，结果是这种扎心的事，还不如，像十几年前得到的消息，战死在了边疆，反正她们也都习惯没有丈夫撑腰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