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真是好笑
听着那上头傧相的阿谀奉承之言,云汐言只觉得胸口一阵发堵。
“阿俏姐姐,我想出去走走,这礼我看也不必观了。”
“好啊!我陪你。”
看出了云汐言此刻面色略显苍白,阿俏忙握紧了其略微有些冰凉的手,绕开众人,朝外边去了。
此时正是隆冬季节,大寒虽已过了数日,可寒意却丝毫没有减少的意思。
照比靖平王府相比,崎赤山庄还是很大的。
这里的一切云汐言都不觉得陌生,只是她此刻心痛如刀割,那种莫名的心痛才是最为难熬的。
“阿言,我知道,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迎娶旁人,你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要不,趁着无人注意,我还是陪你先去见见老师吧!”
“老师?”
对于听到如此现代的词汇,云汐言显然愣了愣。
转念想了想,阿俏指的应该是从前教过本主的那个许举人。
“嗯,对啊!你好些年不来,老师也很惦记你呢!可惜皇城境内,并非我等小民可以随意进出,所以……老师便也只得日日将你挂在嘴边了。”
“好,那咱们去看看他吧!”
正待云汐言内心颇为紧张时,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了一个瘦高瘦高的男人的背影。
男子身子不算挺拔,单手背在身后,似乎只要他一回头,便会有一把戒尺跟着其一并朝她这边招呼下来似的。
直到二人出了崎赤山庄,云汐言才拉着阿俏的衣裳一角压低声音问道:
“老师是不是很喜欢拿戒尺打人啊?”
听闻云汐言的问话,阿俏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瞬间抑制不住的笑意出来。
自暖手捂子里抽出一只手掩在唇下,阿俏笑的那叫一个欢乐。
良久,直到其笑够了之后,才又收敛了唇边的笑意道:
“阿言,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记仇的呢!小时候老师的确打你打的最狠,但谁让你那般调皮?总是跟着俊公子一起,偷偷烧老师的辫子。哈哈哈~如今别的你记不得,就只记得老师用戒尺打你呢!哈哈哈!真是好笑。”
“啊?还有这事啊!我……我都忘了。”
云汐言闻言,一边尴尬的笑了笑,一边将脸转到一边,挠了挠头。
不是传闻都说本主是个大家闺秀吗?怎么还会干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看来传闻都是骗人的。
自崎赤山庄出来之后,转了个弯后又走了没几步远,就见一悠长的长廊尽头,有一茅草小屋。
“前面就是老师的私塾啦!这个时辰,学生们应该都回家去了,咱们快走吧!”
“好啊!”
冬日严寒,日光也不知怎么的,竟然羞涩的躲在云层里不肯出来。
同阿俏一起携手到茅屋前,尚未行至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味。
不多时,就见一身着淡青色被洗到发白的长褂的男子,拎着扇子一边咳一边自屋里跑了出来。
“老师,您这是怎么了?”
阿俏率先反应过来,迈步上前两步,忙一脸恭谨的将那中年男子拉到了一边。
“阿俏,咳咳咳——为师的咳咳咳……这个炉子也不知是怎么了,忽然就冒了这么大的烟!咳咳~你快帮我瞧看瞧看。”
许举人话毕,余光刚好瞥到了阿俏身后的云汐言。
待其揉了揉眼睛定睛细看之后,忙一脸惊诧的迈着疾步上前。
“你是……阿言?真的是阿言!!”
“老师。”
云汐言尴尬笑了笑,忙冲着许举人的方向浅浅施礼。
“哎呦!难为了你这丫头居然还能想起来过来看看我。都长这么大了,出落的愈发标致可人了呀!”
“老师夸奖了。”云汐言下意识羞涩一笑,将头低了低。
而彼时的阿俏则是直接接过了许举人手上的蒲扇,进到草屋里帮其生火去了。
良久后,待许举人热情的同云汐言寒暄过后,阿俏终于满脸熏黑的干咳着跑了出来。
“老师,咳咳咳——您这木头,怎么都是湿的啊?和您说过多少次了,不能用这样的木头生火。”
可惜许举人对阿俏的话却仿若未闻一般的,一双手搭在云汐言的肩膀上,上瞧下看的,眼中似有泪水涌动。
“阿言啊!你怎么有空回来啊?是不是专门来看老师的啊?”
“老师,不是的,是因为家妹今日和俊公子成亲,我是负责送亲的。”
云汐言如实说完,愣是将许举人说的嗔怪落下了泪来。
“就知道你这丫头不会想我,哼!”
“老师,您怎么知道她就是阿言啊?我记得你们好像都好久没见了吧?”
若她刚刚没记错,进门前阿言好像没对老师说自己是谁。
这老师怎么还会一眼认出阿言来呢?
“老师记性好,不行吗?”
“可您每次连干湿木柴都分不清楚诶?”
被问及此,许举人不觉尴尬笑了笑。
“不说这个,那个……炉子不冒烟了吧!快让阿言进屋去暖暖吧!”
“哦。”
待望着阿俏和云汐言携手进入屋中的背后时,许举人不禁再次潸然泪目了。
他之所以对阿言这孩子念念不忘,一半的缘由自然是因为她的母亲了。
都怪自己年少之时少不更事,仗着自己三分聪慧,便对读书不那么上心。
否则也不会年至三十了,才只中了个举人。
若非如此,他也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嫁于旁人,最终落得个早死的下场了。
如今再见到阿言,这丫头眉眼之间的神态,简直同她母亲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一刻,他断定她就是阿钰的孩子。
自打得知了阿钰过世的消息之后,他也便逐渐颓废了起来。
本来还打算趁着科考再考取个好的功名的。
却也因为阿钰的死,使其不敢再踏入皇城半步了。
那座城往后至死,都该是他最为伤心之地了。
可他万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有幸再见到阿言。
令他更没想到的,是阿言的命竟然也和阿钰一样的苦。
唯一不同的就是,一个是嫁给了自己心悦的男人;另一个所嫁之人却并非自己所爱。
如今俊公子也已成了亲,另娶了旁人,怕是阿言这孩子,定是要伤心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