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跟死一样突然
于木解释,“我看过了,村口现在只有一个人看着。等到天黑之后我先溜出去,一路往西跑帮你们引开那个人,你们趁机从村后面溜出去。”
这个办法听起来还不错,但···真的就一个人盯着他们吗?叶桑深有疑虑。
于钱氏哪里肯,打开包裹重新收拾,“你们两个走,我去引开那个人。”
“娘,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跟我争了。”于木正色道,“那是个打手,身强力壮,你怎么是那个人的对手。我跑得快能多拖延一点时间,要是你去了,不等跑就被抓了,不是白费了我这几天的筹谋。”
“可是娘怎么人心把你一个人丢下,不行,要走一起走,你要不走娘也不走!”于钱氏怎么舍得丢下她相依为命的儿子。
“娘!”于木双膝跪下,眼眶泛着红光,“就算我求你了,自打我九岁那年没了爹,就咱们三个相依为命。你跟桑儿都是我的命,我就是死,也不能让你无依无靠的受苦,看着桑儿被抓去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可是儿啊~”于钱氏提泪横流,哭的不能自已,“可你也是娘的命啊,你要是被那帮人抓去,还有活路吗!”
于木摇头,“不会的,只要我留下,杏花楼的人就不会死心的追你们。再说我还可以找机会再逃走,到时候就我一个人,跑起来容易。”
于钱氏冷着眼狠狠看向叶桑,“让她留下,让她留下不是一样的!”
“娘~”于木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您的养育之恩我无以为报,只求求您答应我照顾好桑儿,真到万不得已···帮她找个好人家。”
“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于钱氏捶胸顿足,直哭的昏天暗地。
叶桑本来不难过,被他们娘俩这一出搞得心里怪难受的,又听于木那番话,嗓子痒痒的。
这傻子,都什么时候了还一心为她着想。不,是一心为叶桑着想。
刚刚一瞬间恍惚闪过一个念头,真把自己当成叶桑了。于木是个好孩子,将来也会是个好男人好相公,可她要嫁的是淳于权。
仔细想想,嫁给淳于权这个念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
噢~第一次冒出这个念头,是在被他买去自己府外宅院之后,第一次比试舞技的时候。那晚月色皎洁,烛影摇红,他一身暗红色锦衣华服坐在上首,眉眼明媚。
她第一次见如此沉稳淡定又好看的男子,仿佛一切都尽在他掌控之中,包括她的生死命运。
细想也是,她就是淳于权买来的舞姬,从头到脚就是头发丝都是他的。也就是那时候,她恍惚的想,能嫁给这样一个男子,日子肯定安稳。
“桑儿~”于木一声声呼唤,将叶桑的思绪拽回现实,“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唔~没有~”叶桑习惯性的傻笑,笑过之后真的傻了。高不高兴,开不开心,淳于权从来就没关心过她这些。
他关心的就只有她的技艺有没有精进,有没有研习新的舞曲。身材保持的如何,甚至月事在哪几天。
“你想不想去京都玩啊?”于木握着叶桑的手,絮絮低语。
她当然想去,去京都找淳于权是她唯一的念想。
“等到晚上的时候,让娘带你去京都好不好?”于木抬眼,似要将叶桑看进心里去。
叶桑这才发现,他眼圈红红的。
“我再给你梳梳头。”于木去找梳子,转过身的时候偷偷拭了一下眼泪。
叶桑也被他搞得伤感起来,好像真的要分别了似的。
于钱氏重新整理了包裹,拉着于木看了又看,“只要有机会,你就逃出来,到京城来找我们。”
“嗯,我会找机会逃的。”于木紧抿着嘴。
这傻子最是不愿亏欠人,他要是打定主意留下,就是有机会也不会逃走。不像淳于权,最是精明,明哲保身,精于算计。
呸呸呸,自己干什么拿他俩做比较,一个当朝帝君,一个贫民百姓,哪里能比。
这一天就跟走在刀尖上似的,于钱氏是坐在院子里也不是,进屋躺着也不是。就是做活计,手也不听使唤了。
于木也一直绷着根弦,把仅剩的一碗谷子面,给他们做成饼子当干粮。
叶桑一直觉得不妥,又不好说,准备走一步看一步。
天渐渐黑下去,本来大好的月亮,竟被一层密云遮盖,就好像是预兆今夜注定不安生一样。
没钱点油灯,屋里跟外面一样漆黑。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村头把那群人引开。”于木带上旧笠帽,一头钻进夜色中,闪身消失不见。
不多时,就听村头传来狗叫声,渐渐热闹起来。
于钱氏看差不多了,拉着叶桑悄悄从屋后离开。这边的路于木反反复复教了她好几遍生怕她走夜路弄错半点。
于家村她生活了半辈子,周围的路她了熟于心。带着叶桑很顺利溜到村后头,顺着小路很快出了村子。
“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东,大概一个时辰就能到官道,穿过官道就离清水河不远了。”于钱氏穿着粗气,眼睛警惕的看向周围。
周围是一片农田,谷子苗都才发芽,一眼望去平坦整齐。周围没什么大树,没有可藏身的地方,也没看到有人追来。
叶桑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就这么离开于家村,去京都了?
她还没准备好呢,找到淳于权怎么跟他解释,自己这个样子会不会吓到他?他又会不会嫌弃现在的自己?还会履行娶她的承诺吗?
一连串问题还没捋出个头,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黑影打断。就跟她死一样突然,连紧张激动的情绪都戛然而止。
“谁!”于钱氏大叫一声,拉着叶桑往后退。这个时间,这个场景,怎么都觉得来者不善。
“我是谁都不知道了。”黑影一出声,于钱氏就知道是谁了。
“是拴柱呀,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于钱氏没把拴柱放在心上,拉着叶桑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