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 篇死牢

第二十三篇 死牢

那是一片阴沉的天空,高高的芦苇在风中摇曳。天边的乌云厚重得就像黑色的棉絮,是大雨要来的征兆。风放肆的刮着,吹得人脸儿生疼,却丝毫没有要退却的迹象。在那一片芦苇包围着的地方,是一栋灰褐色的建筑物,有高高的了望台,有围着的铁丝——通了电的——好几圈;有大大的探照灯,只是此刻发出的是黯淡的光线。灯丝发出“斯斯”声,像蛇在吐着信子。大门紧闭,高高的立着,门上的铆钉一个挨着一个,像那皇城的宫门。

有三个人由远至近走来,一个衣着褴褛,手上脚上都戴着铁链,面无表情,脸被尘土覆盖,一脸的肮脏,眼珠浑浊,没有光彩;另两个很好分辨,统一的着装——军装,腰里头别着枪,一人站一边,单手钳制着那个戴着铁链的人,一人一条胳膊,拽着他往前走着。风还在刮,吹得那人的衣裳随风飘荡,那人却丝毫不感到一丝寒冷。

很快,他们便到了那扇铁门外,其中一个军官上前,扣动那大铁门上的铁环,旁边的监视器便开始运作,确定了身份之后,铁门“嘎吱”一声打开了。随着铁门的缓缓打开,终于可以窥得此建筑物的内貌。那不是水泥筑墙,只有水泥铺路,那里头完全的是由洞穴演变而来的。完全奇怪的结构,但一走近,便会完全了解到这建筑物原来是牢房。四周都是岩石、青苔、爬山虎,而顶上却又是现代化的水泥封顶。只有一扇小窗户,没有栏杆,完全的可以看到外头的天空。只是人想从这小窗户往外逃,除非硬生生的将自己一分为三,将两条胳膊卸去,使自己成为一条虫,宽度仅限于头宽,那样或许可以勉勉强强的出去。铁栏杆由上至下穿过岩石,牢牢的将一干人犯关着。怎么看都不像是牢房,反而像来到了动物园,一干的人犯不论男女,都一起关着,虽然是一人一间,但却毫无性别可言。来回踱步的看押官手里拿着鞭子,怎么看都像训兽师。

新来的人被关到了空着的牢笼内,其余的人都只是对他瞄了一眼,便又开始做自己的事了。整个牢房内没有任何交谈的声音,那些军官将他关进牢房后便退了出去。看押官在各个牢笼前查看了一番后便也离去了。牢笼内的每个人都像看不到其他人似的,一个不停的在洞壁上写着画着,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在写些什么,画些什么;另一个在呼呼大睡;还有个在喃喃自语,没有人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有事可干,不知道他们是犯了什么事情进来的,只知道他们每人都是有罪的,只是不知道这罪是否确实犯了。

看押官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辆车子,车子上面摆着饭菜,是吃饭的时间。每个牢笼都放了一碗,但也没见他们急着吃。唯独一女囚面前的饭菜非常丰盛,而那女囚一看到这丰盛的饭菜立马脸变得刷白,哆嗦着退到牢房的角落,碰也不碰那饭菜。惨白的脸直到看押官出了牢房都没有恢复过来。是的,因为明天她就要被处决了,临死前一天都吃得到如此丰盛的饭菜已经成了惯例。

雨一直没有下下来,天却暗了下来,这是这个女囚在世上的最后一晚,却悲惨得连月光都见不到。没有月亮更别提星星了,那女囚面前的饭菜一直都没被她碰上一口。此刻那女囚一直盯着那扇小窗户瞧,看着外头那没有月亮星星的夜空。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囚一动也不动,双手在怀里不断抚摸着什么,此时的她突然变得很平静,就那样一直呆着。

照理说天现在应该大亮了,可是被那团团的乌云盖着,压根儿就没感觉时间已经到了第二日。“蹄嗒蹄嗒”的脚步声由远至近,那女囚开始颤抖。牢门开了,三个军官走了进来,看也不看两旁的囚徒们,径直来到那女囚的牢笼前,打开了那铁门。女囚一脸的惊乱,退到了牢笼的角落里,再不肯出来。其中两个军官一把将那女囚拖了出来,女囚在挣扎,在反抗,尖叫声撕心裂肺,可是一个弱女子怎么抵抗得住两个力壮的男人?女囚在被一点点的拖出她的牢笼,忽然那女囚好像想起了什么,奋力地用脚蹬开那俩军官,鞋子掉落在了地上也不顾。拼命的快速的爬到牢笼的角落里,不知道在那里挖着什么,那俩军官又要进去将她拖出来时,“啪”,那是翅膀振翅的声音,一只小鸟从那女囚的牢笼角落里飞出,掠过那两个军官,又从另个军官的眼前驰过,一拍翅膀便从那小窗户里头飞了出去,窜上了天空。那女囚看着那鸟儿飞离,一下子变得平静了,天空那被乌云遮着的地方好像突然被那鸟儿冲出了个小缝隙,有一丝光从那里头闪现出来穿过了窗户直射到那女囚的鞋上。那是双粉色的皮鞋,即使现在已经被尘土玷污,但仍看得出原来的颜色。那两个军官这次没费多大力量就把那女囚拉出了牢笼,女囚没有再反抗,赤脚踩在了地面上,也没有觉得寒冷。那个站着的军官拾起地上的鞋子,帮那女囚穿上。女囚没有任何感谢的话,只是看了他一眼后走出了牢房。

牢房外的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风继续在刮着,乌云继续在盖着,只是突然的打了道闪电。衬得这天异样的凄惨。“轰隆”一个雷打了下来,全世界只听得那雷声。监狱的后头有一条小河在缓缓流淌着,只是那水的颜色不是透彻的蓝,而是夹杂着一丝的红褐色,又是一道闪电,又是一记雷声,“轰”地一下,那雨终于倾盆而落了。那监狱上的探照灯依旧只发出淡黄色的光,透过那雨帘笔直伸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