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长发及腰的栀子
栀子家的院子真的很大……
元嘉回过神来，忘记这是他第几次感叹了。
也难怪栀子要想征服院子得费这么多功夫，真就跟一个小园林似的，她家是这片别墅区里占地面积最大的一户了。
这是一座三层的独栋别墅，除了地面三层之外，还有地下一层，院子后方还有个车库。
在白妍带着元嘉随意参观、边走边聊的时候，上次给元嘉送信的那位刘司机回来了，开着一辆S级的奔驰去买菜，这会儿正提着菜进屋放到厨房里，还跟元嘉打了个招呼。
栀子家没有常驻的保姆，也没有常驻的佣人，刘司机平时除了给董事长开开车之外，也兼顾着一些私人家庭司机的活，比如买菜啊、买一些生活用品啊、跑跑腿啥的。
园艺师傅和保洁阿姨都是钟点工，诺大的别墅常住的也就栀子一家三口而已，许先生因为公司的事务繁多，也时常不在家。
比起其他人家的热闹，栀子家就安静得多了，别看别墅很大，但其实很多地方都是空置的，娱乐室之类的更是没用过，偶尔栀子会和白妍一起在影音室里看一些喜剧电影。
有钱人家的生活也是有很多烦恼的……
有人问，那为什么不换个小一点的房子呢，其实夫妻两巴不得房子再大一些好呢，最好整个城市都是栀子家，那么她在家里想怎么呆就怎么呆。
这不是开玩笑，许先生真的想过的，若是栀子的病不见好，那么等他退休之后，就带着妻女一起到遥远的地方生活。
就像三体里罗辑博士的房子一样，那里有雪山、有湖泊、有草原、有森林，然后在湖边有一座以别墅为中心的小庄园，周围是清甜的空气和明媚的阳光，就像没有人类出现过一样，纯净到极致的地方。
元嘉无法想象那样的房子要多少钱，其实他觉得现在这个别墅也挺好的……
庭院幽静，临近中午时分，阳光照亮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一个中式风格的院子，青石板小路的两边，是绿油油的草坪和花圃，有小亭子和金鱼池，水面上还有一些风吹落下来的榆钱和柳絮，大锦鲤们就游上来冒个泡，树枝上时不时落下一只小鸟，鸣叫两声又唤来另一只小鸟，于是打闹着一起飞起。
在别墅的门厅往左边外走六米多的位置，有一处花坛，被园艺师傅特地空出来了两平方米的大小，上面的土能看出来是新翻不久的痕迹，还有一些淡白色的还未完全化掉的肥料颗粒。
十株西瓜苗俏生生地立在这片小土地上。
排成两行，整整齐齐的，像是两列训练有素的绿装士兵。
元嘉的目光瞬间就温柔起来了。
他走到栀子的西瓜地前蹲下，认认真真地看了好久，每一棵西瓜苗都看。
昨天先长出来的那四株西瓜苗明显比今天才出土的西瓜苗更茁壮一些，叶片也由浅绿色变成了深绿色。
今天才长出来的西瓜苗里，还有两株叶子上还挂着壳儿呢。
在花坛的旁边，还有一张小板凳，还有栀子用的小铲子以及花洒。
西瓜地的土层被她全部细细地翻了一边，一些比较大的土块，也都被她捏成粉末，上面干干净净的，一棵杂草都没。
每一平方厘米里，都写满了认真。
栀子她真的，特别特别用心在做这一件事情。
白妍平时是一个话不多的人，但一说到女儿，话就多了起来。
“以前也有心理医生建议过她找点事情做，比如种种花之类的，但她都听不进去，可是偏偏听进去了你的话……”
“她现在每天就照顾这几株西瓜苗啊，还说等种出西瓜来，第一个留给我们吃。”
白妍笑了笑，眼里都是感动，并不觉得栀子的话孩子气，其实哪怕再过十年，栀子在她心里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这两天西瓜出苗，她别提有多开心了，基本上每隔一个小时就要跑下来看一次。”
“今天起得早，就一大早在这坐着。”
“因为这几株西瓜，她都不怕院子了，要不是我说浇水太多不好，她一定要做些什么才行呢。”
白妍说着话，又是欣慰，又有些心疼。
“长得真好。”
元嘉起身，对着西瓜地夸奖一句。
然后转头对白妍说道：“阿姨不用担心，栀子她会越变越好的。”
白妍点了点头，跟以往不一样，这次她真的看到希望了。
这时上空一对燕子飞过，落到了栀子的窗台上。
因为怕打扰这对燕子邻居，栀子这些天的窗户都是常关着的，而且听到有客人来，她便把窗帘都给拉上了。
元嘉顺着燕子看去，便看到了栀子窗檐上的那个燕子窝。
经过近一周时间的搭建，燕子窝已经做好了，在燕子窝的下方窗台，还放着一块纸皮和一碗水，一只调皮的燕子就站到了碗沿边上，也不喝水，就在那梳理羽毛。
这就是栀子的世界，她的世界就这么大。
……
元嘉离开之后，白妍抱着他拿过来的课本和笔记送上去给栀子。
栀子正在书桌前看书，旁边放着笔记本电脑，从浏览页面来看，她是在搜索网上的解题知识。
其实栀子是想留着问元嘉的，但是又怕问得太多，他会觉得烦，于是一天最多问他两三个问题，这样的话，他大概就不会认为她很笨了吧……
其实栀子起码有二三十个问题都不懂的……
都过了这么多年，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哪像元嘉这么厉害。
为了尽快跟上元嘉的脚步，不暴露自己其实是个笨蛋的事实，栀子很努力地在学习中。
看到母亲进来，她便赶紧迎了上去，满怀欣喜地接过她手中的课本和笔记。
本来她还想问母亲刚刚跟谁聊天这么久呢，一看到元嘉送过来的礼物，这事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最后还是想起来问了一句：“妈，刚刚是谁按门铃啊？”
“哦……一个朋友，刚好路过就叙叙旧。”白妍笑了笑说道。
许南栀点了点头，说道：“妈，其实你也可以去找朋友玩的，不用整天在家陪着我……”
因为她的事，母亲的社交活动都减少了很多很多了。
白妍拉着栀子在梳妆台前坐下，捧着她身后的秀发，拿起梳子替她梳头。
“没事，你知道的，妈跟你一样，不太喜欢热闹的地方。”白妍看着镜子中的女儿说道。
“嗯，从小别人就说我像你。”栀子也看着镜子中的母亲说道。
“是啊，像我……”
许南栀长得跟她年轻时有七分像，甚至比她还要漂亮，像是躲在城堡里的小公主。
“长发及腰了哦。”
白妍笑着打趣一声，平时栀子的头发都是她帮忙剪的。
栀子的发质特别好，头发又顺又直，白妍喜欢给她梳头。
“什么呀……”
许南栀想到‘长发及腰待嫁人’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脸红了一下。
“妈，我以后也给你梳头吧。”
“妈头发不好看，不用梳。”
栀子看着镜子中的母亲，长发盘起，却依旧能看到乌黑间刺眼的不少白发。
于是很倔强地说道：“我要梳。”
“好好好……”
白妍只好笑着答应下来，她哪知道女儿已经偷偷买了把檀木梳子给她当生日礼物，要给她每天梳头呢。
“好久没剪了，要不要剪短一点？”
“不、不、不剪……”
栀子忸怩地说着，脸上升起红润的颜色。
及腰就及腰吧……
留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