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番外七：少年软软暖暖之烦恼（下）
他的头发有些长，黑黝黝的，与葡萄眼同色，瑞安不由得想到了软软家里那只小狗乎乎，没忍住上手揉揉他的头发。
“暖暖不会被开除的，我陪你一起等。”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叫自己哥哥，虽然不像暖暖那般没大没小一口一个“娃娃”，但瑞安两个字却越叫越熟练。
“嗯。”
软软闷声答应道，可小脸上依旧满是担忧，并没有开心多少。
瑞安看看一旁紧闭的办公室房门，又看看低头看脚尖的软软，手伸进兜里摸了摸，拿出小拳头，反手摊开。
“给，吃了糖就开心了。”
软软的葡萄眼眨巴眨巴，顶着他掌心那颗彩色的糖果看了半天，小手指动动拈起，弯起眉眼笑了。
“嗯，谢谢瑞安。”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往外走。
“陆麟，那就这么决定了，从明天起你就不用来学校……”
“孙老师~”
一道脆生生的嗓音打断了班主任的话，孙老师低头，就对上了一对水雾雾的葡萄眼，不由得心底**起一片涟漪，笑着弯下腰来。
“陆麒同学，找老师有事吗？”
“孙老师，我没……”
软软看看孙老师，又看看旁边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弟弟，嘴角不自觉往下耷拉。
“老师，陆麒他有话跟你说。”
一只温热的小手握住软软的，金发碧眼的小男孩儿一出口却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孙老师怔了怔，瑞安也算是这所初中的风云人物，但每次听到他说中文，还是觉得有些违和，就像软软暖暖入学已经两个月了，自己还是经常会把两人弄混淆，想到这儿，他自嘲地笑笑，语气更加柔和。
“陆麒，有什么话想告诉老师呀？”
虞先生曾经说过，陆麒陆麟虽然是双胞胎，但个性却天差地别，陆麟活泼开朗，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需要老师是不是镇压一下，而陆麒虽然乖巧懂事，但有些过于内敛害羞，需要加以适当的引导和鼓励。
小手被瑞安握着，也感受到老师的鼓励，软软深呼吸一口气。
“孙老师，你能不能不赶暖暖走？”
“赶？”
孩子软乎乎的一句话让孙老师再次懵了，不明所以。
可他的沉默却让软软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壮着胆子连珠炮开始说。
“暖暖他会乖的，会听话，以后我监督他，不让他再迟到了，作业好好做，不给他抄答案……”
他急得白净的小脸通红，额头上有了细密的汗珠，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软软不着急，慢慢说。”
一直低头不语的暖暖抬起头来，小手托住哥哥的脸轻轻捏捏。
“对啊，陆麒同学有话慢慢说。”
孙老师也点点头，柔声说道，从开学第一天起，他便知道软软的心脏不太好，所以平日里对他的身体状况也就格外留意，甚至有时候体育课的剧烈运动都直接免了。
在弟弟和老师的双重安抚下，软软深呼吸一口气。
“老师，对不起，这次没能得满分，下次我再考好一些，我们班就不是倒数第二了，暖暖就不用走了。”
“你以为……是因为陆麟没考好，所以老师才让他不来学校？”
孙老师终于听明白小孩儿在说什么，有些哑然失笑，又看向另一边的暖暖。
“陆麟，你还没告诉哥哥吗？”
暖暖轻轻摇头，眨巴眨巴葡萄眼，笑得洋洋得意。
“嘿嘿，没想到哥哥这么爱我嘛。”
在老师的耐心解释下，软软总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并不是像军军所说的那样，暖暖因为经常缺课，加上考试成绩差所以被学校劝退回家，他原本每天在学校上半天课，之后去速滑队训练半天，原本学校为了避免他来回奔波允许他不上晚自习，可他非得说哥哥一个人会孤单，要来陪哥哥一起上课。
可为了备战下个月的全国青少年速滑锦标赛，队里铆足了劲给大家集训加练，毕竟谁都知道，如果在锦标赛中脱颖而出就会作为苗子被挑选进国家队，进行更专业系统的训练，这对于每个有着职业速滑梦的孩子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而向来争强好胜的暖暖也不例外。
前几年他已经在参加国内一些大大小小的青少年速滑比赛了，可谓是锋芒毕露，天赋和实力都得到了众人的认可，被媒体称为速滑界的天才和明日之星，甚至还有人笃定，他早已拿到了国家队破格录取通知书。
可是学校，训练基地和家每日三点一线的生活实在是太奔波了，就算成年人也会觉得疲倦，何况十岁多一点的孩子，有时候刚山车就沉沉睡去，晚上甚至来不及洗澡边沉入了梦想，更别提和乎乎融融玩了。
陆淮和虞兮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们知道竞技体育本就很辛苦，所以才一直犹豫是否该让暖暖走上职业的道路，可偏偏孩子很喜欢，性格也很倔强，哪怕在冰面上跌倒千百次，摔得鼻青脸肿还是哭着起身继续训练。
在经过和速滑队王教练商议后，两人终于明白必须有所取舍，慎重地做了让暖暖暂停学业的决定，不用在学校和速滑队来回奔波，落下的功课等锦标赛之后再找家庭老师补上。
当然，做决定之前也征询过暖暖的意见，可他现在每天跟哥哥相处的时间就不多，如今一来就更少了，有些舍不得，迟迟没做决定，陆淮与虞兮向来尊重两个宝宝，把决定权交给暖暖自己，甚至没有对软软提及，所以在老师与暖暖沟通时，才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呼，真好。”
听说弟弟不是被学校开除，软软也松了口气，不过又有些难过。
“以后暖暖不能一起上学了吗？”
“嗯。”
暖暖拉起哥哥的手，轻轻点头。
老师说，有舍才有得，为了锦标赛的成绩，他得全力以赴去准备，暂时舍弃一些东西。
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上的落寞，孙老师也有些于心不忍，甚至开始叫他们的小名。
“软软，暖暖，你们都是很棒的孩子，短暂的分开，是为了让你们未来更好地在一起！”
“嗯！”
软软重重点头，他的头发有些长了，在额前摇晃着遮住眼睛，瑞安上手帮他往旁边捋了捋。
“软软，暖暖，该回家了，待会儿司机叔叔该等急了。”
“好！瑞安跟我们一起回家？”
软软歪着脑袋看他，小爸说，小可妹妹生病了，郁叔叔和夏叔叔带着她去了Q市看病，家里只有保姆姐姐。
瑞安沉默几秒，还未来得及拒绝，另一只手又被握住了，前后摇晃。
“走嘛走嘛，娃娃一起回家，大爸送给我一张超难的拚图，都没时间拚。”
在两双同样晶亮的葡萄眼盯视下，瑞安抿抿嘴，半晌空气里才传来一声闷声。
“嗯。”
“嘿嘿！就知道娃娃最好了！”
“暖暖，集训的话，你会不会回不了家？”
“老王是这样说，但我是谁，我可是暖暖诶，等我软磨硬缠让他每天放我回家。”
“好……暖暖，你能拿冠军吗？”
“当然，我不拿冠军谁拿冠军？”
“暖暖真棒！”
“娃娃，以后我不在学校，你记得好好保护软软，别让军军欺负他。”
“嗯。”
“还有，班里那些人老是拿着题烦他，以后自习课你就来我们班坐着，我把座位借给你。”
“……嗯。”
“暖暖，瑞安不是我们班的，怎么来我们班上自习啊。”
“我不管，我去跟老师说。”
“……”
看着三个男孩儿在路灯下变得细长的身影，孙老师忍不住笑出声来，少年不识愁滋味，还真是幸福啊。
……
“乎乎！融融！洋洋！哥哥我肥来辣！”
人未到，声先至，暖暖刚从车上滋溜滑下去，就一边嚷嚷着一边往家里跑。
“暖暖，你慢点儿，别摔了。”
软软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上，又不敢跑，否则被大爸小爸发现会被罚的。
跑到门口，暖暖便用力地啪啪啪拍门。
“来啦来啦。”
张姨笑盈盈开门，就看到门口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男孩儿。
“软软，暖暖，放学回家啦。”
“嗯！张婆婆！暖暖想死你啦！”
暖暖看也没看，便扑进她怀里，抱着摇晃。
张姨被他哄得合不拢嘴，面色红润。
“好好好，暖暖真乖，婆婆也想你啦，今晚做了你和软软爱吃的宵夜，快去洗手。”
“好耶！”
话音刚落，小家夥已经一溜烟跑开了，甚至连背影都没看清。
软软看弟弟又跑了，有些无奈，害羞地对张姨笑笑。
“张婆婆，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软软快去洗手吃宵夜吧。”
张姨被哄得心里乐开花，喜滋滋地说道。
暖暖刚跑进客厅，随手柄身上的书包一扔，就要噔噔噔往楼上跑。
“洋洋！融融！乎乎！你们……”
“咳咳咳！”
几声清脆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施法，一扭头，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虞兮。
“怎么？就知道洋洋，融融和乎乎，把你小爸都忘了是吧？”
“嘿嘿，怎么会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暖暖飞快地扑进虞兮的怀里，像八爪鱼挂在他身上，在他胸口蹭蹭。
“你是我最爱的小爸啊~”
虞兮哪儿不知道他口甜舌滑，极力压着上翘的嘴角，把他揽进自己怀里。
“哥哥呢？”
“在……”
“多多……”
未等他开口，一道带着哭腔的委屈巴巴小奶音响起。
他循声看去，就看到一个穿着恐龙连体衣的小男孩儿站在墙角，一张圆圆的小脸很是可爱，不过此时却湿漉漉的，黑亮的葡萄眼里也是蓄满水珠，眼睫毛一扑闪，便如同小珍珠一般往外掉。
刚进来的软软哪儿能见得了这阵仗，赶忙就往小恐龙那边走。
“洋洋不哭，哥哥在呢？”
“呜呜呜。”
他的安慰像是让小孩儿更委屈，抽抽鼻子，小珍珠变成大珍珠，对着哥哥就张开肉肉的小胳膊，摇摇晃晃像是站不稳。
“多多抱抱，呜呜呜。”
“咳！”
虞兮又是一声重重咳嗽，吓得“小恐龙”身板一哆嗦，赶忙把手收回，规规矩矩放在身边，小身板挺得笔直，动也不敢动，不过低着头一抽一抽的头顶，还是宣泄着自己的委屈。
软软的脚步也戛然而止，站在原地看看小爸，又看看弟弟，试探着问道。
“洋洋，你是不是又做错事惹小爸生气啦？”
洋洋抬起眼，偷摸看虞兮一眼，才嘴角抽抽奶声哭诉。
“洋洋木有，洋洋很乖哒！呜呜呜~”
“陆洋！别在你哥面前扮可怜，今天说好了罚站两个小时，现在还没半小时，你就哼哼唧唧。”
虞兮瞪他一眼，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洋洋已经三岁了，正是上房揭瓦的年纪，甚至比小时候的暖暖更调皮，一会儿没看住可能就闯下大祸，让他很是头疼。
被这一怼，洋洋不敢再吭声，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可怜巴巴向软软求救。
软软自然知道弟弟调皮，有些爱莫能助。
“嘿嘿。”
暖暖打开一袋零食，靠在虞兮身旁幸灾乐祸看热闹。
“洋洋哒！”
洋洋不乐意了，也顾不得哭，作势就要冲过来捍卫自己的零食。
“陆洋。”
虞兮淡淡一声，就让他原地止步，只得鼓起腮帮子生闷气，用眼神无声地跟软软告状。
暖暖冲着他挑挑眉，把薯片咬得哢嚓哢嚓响，甚至还示威般的冲软软晃晃。
“哥哥要吃吗？”
软软摇头谢绝，看向洋洋的目光还是有些忧心忡忡。
“小爸，洋洋知道错了。”
“……”
虞兮翻了个白眼，这弟控属性还真是一点都改不了，哪只眼睛看到洋洋知错了，一把夺过暖暖手里的零食。
“不是让你少吃点零食吗？正餐又不好好吃。”
“哦。”
暖暖不在意地答应一声，从虞兮身旁离开，对着不远处的软软勾勾手。
“哥哥走，我们吃宵夜去。”
“多多。”
洋洋委屈巴巴叫着，生怕哥哥真丢下自己走了。
软软站在原地，左右为难，与暖暖对视眨巴眨巴葡萄眼。
暖暖摇头，果断拒绝。
软软伸出一根手指头，暖暖思考片刻，摇头。
软软为难地把指头又增加一根，变成了二，这次暖暖思考的时间更长，不过还是摇头，自己悄悄伸出三根指头晃晃。
看着弟弟比出的三，软软眉心微微皱了皱，许久才点点头。
暖暖终于心满意足，眉开眼笑地点点头。
两个孩子像是达成了默契一般，一左一右坐在他身旁，各抱着他一根胳膊。
“小爸，弟弟才三岁，还不懂事，你就原谅他吧。”
“对啊，小爸，你不是谁知错就改是好孩子吗？”
“你看洋洋眼睛都哭红了，外公外婆知道又该心疼了。”
“还有大爸也会心疼的，他跟我们说弟弟是你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必须要保护他。”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没给虞兮反对的时间，他哪儿能不知道这两个小家夥之间的小动作，不过也是做做样子罢了，板着脸轻咳一声。
“你们觉得弟弟犯了错可以原谅？”
“恩恩！”
“当然可以！”
“不管什么错？”
“对，洋洋才三岁，能犯什么错？”
“洋洋有时候调皮，但也是很乖的。”
“他刚把乎乎融融带到房间里去玩，还想要在融融身上骑马马。”
“你！”
暖暖难掩心头的气愤，瞪向角落里的小恐龙，偷瞄的洋洋心虚地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软软赶忙用眼神安抚弟弟，还对着他比了三个手指头摇摇。
“我会教洋洋的，以后不让他骑融融。”
“对，融融……不会生气的！”
暖暖咬牙切齿地说道。
“真的可以原谅他？”
虞兮挑挑眉，试探着问道。
“恩恩。”
“小爸，你最好了，就原谅洋洋吧。”
“行，既然你们都不追究，原谅他了，那被他弄乱的房间……”
“我来打扫。”
“我来！”
软软暖暖异口同声抢答，虞兮满意地点点头，话音一转。
“不过，他追乎乎融融的时候，不小心弄翻了柜子。”
“柜子倒了扶起来就好啦……”
“是……你的奥特曼的柜子。”
“？？？！！！小爸，你放开我！我要把他扔出去！气死我了啊啊啊啊啊！这弟弟我不要了！放开我啊！”